第二十五章 求去

趙恆君在方榕卿的話中聽不出什麼味道,只是感覺小姐現在過於有些平靜了些,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告辭後便快步向賜書堂走去,想早些把這個消息告訴譚延闓。當趙恆君趕回賜書堂的時候,便看到譚延闓手中拿著一本書坐在院子當中太師椅上,而侍衛隊的士兵們則是在院子的各個角落捉對火拚聯繫徒手搏鬥。

趙恆君一進門便高聲喊道:「考上了!考上了!三公子,你考了個一甲第一名,還是個解元吶!」

儘管院子中士兵們搏鬥的場面非常熱烈,但是架不住趙恆君的嗓門大,一聲高呼便讓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手,一起涌過來把趙恆君給包圍住嚷嚷著到底怎麼回事,弄得趙恆君半天才從他們中間擠出來走到譚延闓身前說道:「恭喜三公子,剛剛在貢院那邊出來的紅榜,頭一個便是你,一甲第一名,解元啊!」

譚延闓聽後只是嘴角微微翹了翹,微笑地說道:「趙師傅,你沒有看錯么?」

「絕對沒有,我就站在旁邊,還怕給弄錯了,還問過唱名的老夫子,他非常肯定的說是譚督的三公子,譚督就你這麼一個三公子,哪裡會有第二個?!……」

譚延闓放下書說道:「那真是辛苦趙師傅了,這個月所有人餉錢加倍,算是大家一塊喜慶一下,不過還是老規矩——不準抽大煙、不準進窯子、不準進賭坊,要是誰犯規,那就自己捲鋪蓋走人!」

「遵命!謝三公子!」士兵們整齊地回答道。

「趙師傅,這次可真是有勞你跑了一趟,待會你也去賬房支取一份賞錢吧!另外順便告訴福伯,多準備些賞錢,然後等著報喜的人來了之後,不妨大放一些,莫要人看輕了潭府!」譚延闓囑咐道。

譚延闓給趙恆君的薪俸非常高,一個月下來不算額外的補貼也有五十兩之多,這比方汝翼給的還要多出十兩,就是這樣譚延闓看他對訓練侍衛隊非常用心,還補貼二十兩。對於趙恆君這種人,譚延闓自然是想招攬的,畢竟這樣的人才實在是太稀少了,完全憑靠運氣才碰上了這麼一個,其他有名有姓的武術名家不是投靠了別人,就是誰也請不動。趙恆君的到來總結了侍衛隊以前所學的徒手搏鬥招式,經過精簡改變後,這些士兵的徒手搏鬥能力比以前大大提高,而且還根據譚延闓的要求,專門編了一套刀法和長槍上刺刀後所使用的刺刀搏鬥武術,這讓譚延闓感到非常滿意。

今天譚延闓和方榕卿對待同一消息的態度讓趙恆君感到非常疑惑,兩人似乎對這個舉人功名都不怎麼上心,譚延闓除了安排了賞賜之後,便一個人回到屋中去讀書了,連登門道賀的人都以身體不適唯有讓福伯擋了架,好像這個解元就像是別人考得跟自己沒有關係一樣。

譚延闓考中解元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在長沙城中傳開,成為城中茶館酒肆中人們最熱衷討論的話題,在這個城市中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你就可以聽到譚延闓的名字。不過也是因為譚延闓從小便跟隨父親在各地赴任,唯一回到長沙的時候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門讀書,很少和人交往,但是閩浙總督府「少年總督」的名聲早就傳到了湖南,這也成為家鄉百姓所津津樂道的話題。一時間這個「湖湘三公子」之中最年輕的一個,被人傳的是神乎其神,彷彿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一般這麼神奇,名頭顯然蓋過了陳三立和譚嗣同,也是因為譚延闓在家中排行本來就是老三,這正應了「湖湘三公子」的名頭,差點讓人忘記了其他兩個人。

今天由於譚延闓取得了解元,士兵們的操練時間就縮短了一些,趙恆君和士兵們一塊吹了會牛,便早早的離開返回客棧去了,在路上他也聽到了路人對譚延闓的眾多話題,不過他覺得最刺耳的一句莫過於一群街市老婦所說的:「若是我要有個才貌無雙的女兒,定要嫁給三公子……」

雖然明知是這些老婦的痴言妄語,但是他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一時間他也就明白了為什麼方榕卿在聽到譚延闓考中解元後話語一時這麼冷淡了。想想也是,譚延闓少年英才,長得也是非常英俊,家世更是讓人羨慕的了不得,在這解元的光環下,這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名門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譚延闓。雖然小姐出身藩台府邸,論品貌才學無不出眾,但是當今天下也沒有不允許一個男人只娶一個老婆,納妾這種事在譚方這樣的世家是再平常不過的了。一想到這裡,趙恆君心中無名的亂跳了幾下,他可是看著小姐長大的,這種大家族內部妻妾爭風吃醋的事情也沒有少見,他不禁為小姐的未來感到了一絲擔憂。

第二天,譚延闓在賜書堂內大擺宴席招待族中的長輩和長沙城中名望之輩,也算是他在來長沙之後第一次公開露面,宴席過後,譚延闓把趙恆君留了下來。

「趙師傅,雖然認識你只有兩個月,不過正所謂一見如故,在下對你的功夫和人品還是非常欽佩的……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長沙,要到湖北拜訪一些長輩,儘管在下有些不願意,但是還是必須要走,不過在下希望趙師傅也能夠和在下一起離開……」譚延闓客氣地說道。

「能得三公子如此看重,我老趙心中非常感激,不過老趙自在慣了,恐怕不能夠和公子一同前往,老趙也要離開長沙前往他處了,實在是對不起公子……」趙恆君非常歉意地說道。不過譚延闓這麼快就要離開長沙,這讓他也感到非常奇怪,便多問了一句:「公子眼下正是得意之時,人言道『衣錦還鄉』,公子奪得解元也應該算是得意了,為什麼這麼匆忙離開長沙府呢?」

譚延闓對於趙恆君的答覆也沒有感到有什麼奇怪的,他知道趙恆君住得是客棧,因為來路不明他還想委託舅舅調查過,可惜沒有什麼結果。既然趙恆君住得是客棧,又從來不在賜書堂住下,這說明對方也不過是偶爾路過相逢而已,便沒有往下追究。現在他要離開長沙前往他處,心中自然希望這樣的人能夠跟隨他一起走,不過趙恆君這種人一般不太容易被人招攬,被拒絕他心中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解元和舉人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名聲上更好聽一些罷了,『考場莫論文』,在下得了這個解元的名頭也不過是僥倖而已,比其他的學子運氣好些罷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實不相瞞,這次在下娶湖北是晉見湖廣總督張之洞張大人,在下有些事情要和張大人相商,這個行程早就安排好的。現在既然知道了在下鄉試考過得了舉人功名,在這裡也就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早走晚走都一樣,若是晚走了說不定還要發生什麼變故……趙師傅知道的,這人一變了,周圍看待你的眼神都變了,與其陷入一些麻煩當中,還不如早走為妙……」譚延闓淡淡地說道。

「呵呵,三公子果然和我老趙以前見過的讀書人不一樣,那些人巴不得人人都知道他是個秀才,就知道在我老趙這樣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面前顯擺,實際上這種人不過是個酒囊飯袋之徒,一點用處都沒有!三公子少年得意還是這麼年少老成,我老趙佩服的很!」趙恆君笑著說道。

譚延闓聽後不過是笑著搖搖頭說道:「在下不過是害怕麻煩而已,沒有趙師傅說的這麼好……」

趙恆君站起來說道:「既然公子決定明天走,那老趙我就此告別,若是他日老趙我闖蕩江湖累了,到時候一定到三公子這裡討口飯吃……呵呵,告辭!」

譚延闓也站起來笑著說道:「多謝趙師傅抬愛,反正想找在下也容易的很,若是哪天趙師傅累了,譚某必掃榻以待!」

雖然趙恆君還是留不住,但是譚延闓卻覺得他從趙恆君身上所獲得的東西已經十分值了,僅僅才兩個月,侍衛隊的徒手搏擊和兵刃搏擊能力就大大的增強了不少。儘管譚延闓心中非常清楚,在槍械和火炮面前,這種冷兵器作戰模式已經是日落黃花,但是未來幾十年內,東亞範圍內步兵作戰中,拼刺刀、大刀片在雙方短兵相接的情況下依舊是非常重要的,甚至能夠對戰局造成很大的影響。

「侍衛隊現在依舊是士兵,但是在未來,他們將會成為具有同樣出身背景的力量,等把他們送到德國學習幾年再回來的話,肯定是一支不會弱於留日士官系的指揮力量!」譚延闓心中暗自想到。

譚延闓已經託人打聽過了,現在國內培養新式軍隊指揮官的學校可以用十個手指頭數出來,況且這些軍校有很大一部分還是海軍,畢竟現在甲午戰爭還沒有爆發,北洋水師還健在,海軍依舊是支撐這個古老帝國的重要支柱。在這樣的背景下,新式陸軍則不是很受重視,至少在甲午戰敗之前中國的新式陸軍發展連個模式都沒有,指揮軍官培養都如此,那軍隊更不用說了。

他譚延闓至少在培養新式陸軍指揮官這一領域還是走得非常靠前的,除了北洋有個新式陸軍軍校之外,其餘的都沒有什麼發展潛力。面對這種情況,譚延闓更加堅定要把這支侍衛隊當成未來新式陸軍指揮官的搖籃來建設——侍衛隊不僅是一支防衛力量,更是一所流動的軍校,只要合格的士兵就送到德國去接受進一步的培養,缺額的就再招募,只要他譚延闓的腰包裡面還有錢,就絕對不終止這個培養計畫!

「組安,你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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