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訓練

「在這個年齡據說不到十六歲的少年身上,我生平第一次見到了東方人的堅韌——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堅韌,在今後的歲月中,這支微不足道的軍隊在經歷了近十年的沉寂期之後,開始了擴張,套用中國人的一個辭彙,這便是「厚積薄發」

……不過我卻不得不佩服這個少年的智慧,在中國的這段時間我知道一句話是來形容少年這類讀書人的——『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正是採用了他的做法,才使得這支小型軍隊訓練無比迅速……」——《我在中國的日子》,弗里德里希,1927年,強學書社出版。

以弗里德里希的性格,和他相處可想而知是多麼的無趣,要說譚延闓和他唯一的共同語言便只有打靶射擊了。前生的時候,馮文郁雖然見到馬彪有很多珍藏品,但是卻沒有使用過進行實地射擊,馬彪的老古董大都屬於那種嬌氣貨色,如果用來打靶射擊的話,那他非要把馮文郁給捏死不可,來到這個時代附身譚延闓後,唯一的好處便是可以肆無忌憚的用這些老古董來進行射擊了。

弗里德里希能夠在森嚴的德國軍隊系統中任上尉,這完全是靠他的本事獲得的,作為一名優秀士兵的基本功,他的射擊技術可以說是非常精湛的,但是他卻非常鬱悶的碰上了譚延闓這個變態。譚延闓的射擊技術是用數萬發子彈練出來的,這在百年以後的士兵看來不算什麼,但是在這個時代就非常難得了。儘管使用1888式步槍射擊,開始的時候讓譚延闓有些彆扭,但是適應了一段時間後,他的射擊水平又回來了,幾乎是百發百中,和弗里德里希的槍法不分軒輊。

為了能夠折服這個正統的條頓後代,同時弗里德里希也希望能夠通過槍法來壓服這個東方的讀書人,兩人非常有默契地想出了各種比試槍法的花樣。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話,譚延闓每天都會來軍營一趟看看他手下的士兵,但是重頭戲便是和弗里德里希進行槍法較量,這也讓那些剛剛開始進行軍事訓練的士兵們開了眼界。當這些士兵們看到兩人的槍法異常精準的時候,甚至有些膽大的士兵敢站在靶場上,頭上頂著一個柑橘來讓他們測試槍法,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親身感受」之後,這些士兵不會再像開始的時候聽到槍響就腿發軟,甚至子彈打到身邊的時候會暈倒,頭上頂著柑橘對他們來說心理上還是有點壓力,但是他們更加信賴兩人的槍法。

當弗里德里希和譚延闓在校場上比試槍法的時候,總能夠贏得周圍士兵們的歡呼打氣聲,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個年齡比他們還小一點的總督公子居然會有這麼一手好槍法,甚至就連他們的洋人教官都比不過他,無形中他們對譚延闓非常信服。

在譚延闓的這支武裝中,士兵的待遇是非常好的,每月十兩的薪俸使得這些士兵能夠安心,儘管在這支武裝中紀律非常嚴格,但是生活條件也非常不錯,這使得士兵感到非常滿意。弗里德里希和譚延闓之間的槍法較量一直在持續著,這也無形中影響到了這些正在接受訓練的士兵,他們訓練更加刻苦起來,尤其是槍法上,他們也希望能夠練成像教官和總督公子那樣神乎其技的準確槍法。

儘管子彈也需要進口,但是譚延闓並沒有心疼士兵訓練所必需的花費,只要他的士兵肯訓練,子彈是儘可能的敞開供應,幾乎每個士兵一個月就要消耗近五百發子彈,這在當時來說是非常恐怖的一個數字,也許整個亞洲也找不出一支在實彈射擊訓練中打掉這麼多子彈的軍隊。

譚延闓曾經聽說過日軍非常重視士兵的射擊訓練,因為日本資源缺乏,就是等到幾十年後的二戰中,日軍還是主要裝備步槍,衝鋒槍之類「吃」子彈的武器幾乎沒有,他們強調的是「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認為像西方國家那樣大量使用衝鋒槍效率低下,日軍的這種思想先不說對錯,但就單兵射擊水平來說,在二戰中日軍士兵還是非常強的。譚延闓目前所能夠做到的也就是加強士兵訓練,在人數規模上無法擴大的基礎上,只能夠盡量提高士兵的單兵水平,尤其是槍法水平,使得這支小型武裝力量能夠爆發出最為理想的威力。

在這支微型武裝不斷的訓練過程中,譚延闓又招到了十幾個勉強符合條件的士兵補充進來,這些新招入的士兵大多都是福州當地的子弟,他們都有一個比較共同的經歷——他們的家人中都有染上鴉片毒癮的,因為譚延闓在福州進行「福利戒毒」,他們的家庭都是受益者,非常感念這份恩情,所以儘管年齡還比較小,但還是死纏爛打加入了這支武裝,當然成為總督府家將的薪俸優厚也是吸引力之一。不過令譚延闓非常慶幸的是,這新加入的士兵年齡雖然都只有十六七歲,但是有幾個文化程度還相當不錯,雖然在走科舉之路的人眼中,這些人已經算是廢材了,譚延闓要求不高,只要能夠識字會寫字便就足夠了。

這些士兵在晚上的時候也會進行學習,在譚延闓看來,一個合格的士兵不應該是個文盲,儘管這個時代對士兵的素質要求還沒有到百年以後那麼高,只要槍法好,身體素質好就算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士兵了。不過譚延闓覺得軍隊應該是一個高度紀律性的地方,一個有文化的士兵自律性應該比文盲要強得多,再者說來總共也就是一百二十個士兵,相對於他們訓練所花費的金錢來說,這點教育投資也就算不得什麼了。更何況這些人未必以後就會成為一個職業軍人,而且從譚鍾麟的角度看,總督府的衛士如果這些侍衛多少有些文化,不僅可以讓他的臉面上有光,而且在做起事來能夠更好的領會上司的意圖,也不會出現像在找鴉片鬼的時候那樣只要是個吸食鴉片的人就抓過來的可笑之事。

不管怎麼說,譚延闓的這支小型武裝建設經過兩個月的忙活之後,總算是有了些樣子,算是步入正規了。侍衛隊在緊張的訓練同時,其伙食和各項待遇也都跟得上,不僅士氣高昂,而且一天比一天有個軍隊的樣子,譚鍾麟也不時的過問一下,他可是見識過湘軍和淮軍的人,在他看來這支侍衛隊雖然人數少了點,但絕對要比他以前見過的任何一支軍隊都要厲害,而且這支軍隊不過是剛剛才開始組建並沒有訓練完成,他也有些期待當這支侍衛隊完全訓練過後會是怎麼一個樣子。

到了快十月份的時候,譚延闓終於等到了德國毛瑟武器製造廠的回應,毛瑟公司派出了一個技術工程師和一個經理來到福州,同時到達的還有很多武器裝備——馬克沁機槍十挺、經過改良後的1888式步槍一百五十支,配套彈藥一百餘箱,還有按照譚延闓圖紙製造的兩百把毛瑟手槍極其所需彈藥。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些武器裝備都是免費的。因為譚延闓的這支小型軍隊規模雖小,但是因為訓練繁重,其槍支彈藥消耗量非常大,這就要求他每個月都要委託洋行進口子彈、補充損壞槍支或是零部件,這對於毛瑟公司而言自然算不得什麼,不過沖著毛瑟手槍的圖紙和那支「期待中的新型步槍」,這次毛瑟公司小小的出了點血來拜訪譚延闓。

毛瑟公司的見面禮對於譚延闓而言顯然是十分厚重的——在這個時代馬克沁機槍是非常罕見的武器裝備,不要說是中國軍隊,就是當今各大列強陸軍裝備的數量也不是很多。現在中國並沒有經歷甲午慘敗,新式陸軍的建立連停留在紙面上的資格都還沒有,只是有些輕微的呼聲而已,而像馬克沁機槍這樣的強力裝備,可以說放眼整個中國也不會有多少挺,毛瑟公司這次帶來了十挺之多,這見面禮不可謂不重了。

這兩名毛瑟武器製造廠的工程師和經理分別叫施密特和弗林斯,譚延闓在聽後微微笑了笑——他所遇到的德國人起的名字都挺有個性的,弗里德里希堪稱條頓象徵;這施密特和弗林斯在德語中有工匠和嚴格的意思,再聯想到他們的職業,真可謂是珠聯璧合。

譚延闓當初把德國的毛瑟武器製造廠定為合作夥伴,除了因為他所提供的盒子炮和九八式都是該廠的經典之作,也是因為中國人對德國的一個特有的情節因素——也許在馮文郁所處的時代日貨滿天飛,但是「德國製造」便是代表了精密、耐用,它就是「質量」的代名詞,也許因為德國發動過兩次世界大戰,這個世界有很多人對德軍沒有好感,但是在中國人的眼中,德國的陸軍始終是最強的,正所謂「雖敗猶榮」,二戰德軍在中國軍迷的眼中就是這個位置。有的時候附身譚延闓的馮文郁還惡意的想到,正是因為德國發動的兩次世界大戰,才緩和了列強侵蝕中國的壓力,儘管日本人從中謀取了極大的好處,但是面對一個敵人總比面對一幫西方列強要好得多……

當毛瑟武器製造廠的兩名工程師來到福州後,他們才發現自己帶來的武器裝備實在是有些太多餘了——毛瑟武器製造廠雖然是個軍工企業,但是它同時也是企業的一種,只不過產品有些特殊罷了,它也需要市場,除了德國自己的傳統市場之外,中國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因為中國引進德國武器在這個時代並不算多,這才需要毛瑟公司來拓展自己的中國市場,也正是因為譚延闓的訂單使它看到了某種可能——譚延闓的訂單也許在毛瑟公司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卻在中國的整體訂單中尤為突出,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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