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7章 官場險惡

趙執一驚,舉目望去,只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白面俊雅青年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這人他自然認識,正是李綱的小兒子,李賢。道:「你來的正好,省得我再派去找你了。」

李賢上前一步,彬彬有禮一揖,「小侄見過趙叔父。」

趙執道:「在這裡你還是叫本官官名吧。」

這李綱和趙執早就認識了,雙方家庭竟然有來往,所以李賢稱其為叔父。

那彭磊左瞧右瞧,突然指著李賢讓道:「是他,是他,就是他殺害我了三妹。」

他那剛剛醒來不久的母親一聽,立刻蹦了起來,撲向李賢,「你這殺人兇手,還我女兒命來,老身與你拼了。」

這一旁的衙差立刻上前拉住這婦人。

趙執沉聲喝道:「來人啊,將這劉氏請到偏廳去。」

那劉氏被兩名官差架著,動彈不得,但是嘴上兀自不肯罷休,大聲哭喊道:「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李賢突然變得異常激動,轉頭向劉氏道:「伯母,我與花蕾是真心相愛的,我就算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她,又怎會殺她了。」

此言一出,案情真是峰迴路轉。

趙執困惑的皺了下眉頭。

彭磊指著李賢道:「胡說,我從未聽三妹提起過你,你分明是見色起意,殺害我了三妹。」

李賢道:「在下敢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我是在兩個多月前在相國寺遇到花蕾的,記得那日她提著花籃在相國寺賣花,我對她一見傾心,當時我還在她那裡買了一束花,只是那時候我羞於啟齒,不敢多言,但我一直注意著她,後來我又情不自禁的跟著她,才知道她住在梅林村,一開始我經常去梅林村偷偷看她,後來發現她每個月逢相國寺開門都會來相國寺賣花,於是我就每逢這一日都去相國寺遇她,直到上個月,她似乎也注意到我,於是主動問我,說我為何要跟著她,就這樣,我們彼此認識了,並且很快就愛上對方了。

前日下午,我們約到她經常採摘花朵的那片樹林裡面,可是我去到的時候,發現她並未來,我當時以為是我早到了,可是等了一會兒,發現花蕾還沒有來,我心中擔心,正準備去尋找,可剛走幾步,突然一隻手從後面捂住我的臉,隨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到我醒來時,發現花蕾躺在我邊上,我連叫幾聲,她都沒有反應,我這才發現不對勁,於是我伸手去她的鼻息,發現她已經斷氣了,當時我真的嚇壞了,腦袋裡面一片空白,適才聽到彭大哥在外面叫喊,我一時不知所措,就衝出破廟,在路上還撞到了水二哥。」

彭磊鼓著雙眼道:「你這只是你一面之詞,而且我可從未聽三妹說過,她與你相識。」

李賢道:「那只是花蕾認為我們兩家相差懸殊,門不當,戶不對,不可能會有結果的,故此才遲遲不肯告知你們,不過——不過這也怪我沒用,因為我也——也懼怕我父親,沒敢他說,所以一直拖著,這是我對不起花蕾,但是我絕不會傷害花蕾的。」

堂堂司法院院長之子,怎能與村女邂逅,這可是不成文的規定,如今李綱也正在慢慢建立自己的勢力,聯姻對他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

趙執聽罷,問道:「李賢,你說你在樹林裡面被人從後捂住臉,然後就暈倒了?」

李賢點頭道:「正是。」

趙執道:「那可有人證明這一點?」

李賢搖搖頭道:「這我不知道。」

趙執又問道:「那是否人可以證實你說過的話?」

李賢還是搖頭道:「因為我們兩家家世的原因,故此我們都會選擇在非常僻靜的地方幽會,我也因怕被父親知道,從未跟人提起過。」

彭大樹忙道:「大人,你聽見了,你聽見了,他一定是在說謊。」

趙執又道:「那你為何會來這裡?」

李賢眼眶不禁一紅,道:「前日我回到家後,一直躲在屋裡,心中十分害怕,可是害怕過後,我又非常悲痛,於是我今日天未亮就趕去梅林村,希望能見花蕾最後一面,也希望將我與花蕾的事,告知伯父伯母,望能得到他們的原諒。」

趙執道:「原諒?原諒什麼?」

李賢道:「若花蕾沒有認識我,那天就不會去樹林,也就不會——說到底,還是我害了她。可是當我知道伯父帶著花蕾來這裡告狀後,於是就趕了過來,我不怕承當任何罪名,但是我希望能夠為找出兇手,以求能夠慰藉花蕾在天之靈。」

彭大樹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你做賊心虛,當日你就不會倉皇逃竄,此事鐵證如山,你休想狡辯。」

趙執又想彭磊問道:「彭磊,你當日在破廟,除了李賢之外,你可還有見過其他人。」

彭磊搖搖頭道:「草民只見到李賢,一定是害了我三妹,還請大人為我三妹做主。」

趙執點點頭,突然又看向水氏兄弟,問道:「水萬里,水千里,為何你們方才遲遲不肯道出實情,而且,據我的人所告,他們去找你們的時候,你們正在收拾包袱,不知你們想去哪裡?」

水萬里驚慌失措道:「大人冤枉啊,小人方才之所以不肯說,是因為對方可是司法院長的公子,其實當日小人並不知道彭三妹的事,故此才順口說出遇到了李公子,但是後來得知,心中就非常後悔,怕惹禍上身,昨日一日,我們兄弟兩都是惶恐不安,甚至於都沒有出去務工,今日聽聞彭大樹來城裡告官,我們兄弟害怕會招到報復,所以準備去外地躲躲。」

趙執怒斥道:「混賬東西,正是因為你們這等貪生怕死的刁民,才導致原本很簡單的案件,變得更為複雜,在這朗朗乾坤下,要是你們沒有做虧心事,誰敢報復你們,誰又會報復你們,爾等可知你方才的這一番話,已經讓司法院蒙受不白之冤,真是豈有此理。」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大人開恩呀,大人開恩呀。」

這兄弟兩趕緊磕頭認錯。

趙執斜眼一瞥,心中也是無奈,其實他很能夠理解水氏兄弟這種心理,以前十年前,大宋一直處於一個非常黑暗的時期,這些王公貴族為非作歹,是常有的事,而且他們是不受律法限制的,想要轉變這種思想,絕非一日之功,但是他必須得說明白,不然這會給司法院帶來很多的傷害,畢竟李綱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你這麼說,不就是誘導百姓往那方面想嗎。道:「你們雖沒有犯法,我也沒有權力治你們的罪,但是你們的這種行徑極為可恥,希望你們能夠改正,還有,此事你們是非常重要的證人,你們還需要在這裡逗留幾日。來人啊,待他們下去休息。」

兩個衙差立刻走上來,道:「二位,請吧。」

水氏兄弟嚇得渾身發抖,哪裡敢走。

趙執道:「這麼多百姓在這裡看著,本官還敢把你們這麼著么?你們放心,本官只是留你們在這裡協助調查,只要你們沒有犯法,本官到時自會放你們離開。」

水氏兄弟一聽,這才稍稍安心,跟著兩名衙差走了下去。

趙執又朝著眾人道:「此案疑點頗多,本官還需調查,今日就暫且到這裡,待本官調查完後,再做判決。」

彭大樹急了,這尼瑪是官官相護的起手式呀,道:「審判大人,此案證據確鑿,還有何疑點?」

趙執道:「當時彭磊只是見到李賢從破廟裡面跑出來,並未親眼見到李賢殺害彭花蕾,彭磊也無法肯定當時四周並無其他人,而且,李賢拒絕認罪,若是本官都不調查,只是聽信你們一家之言,就直接判決李賢是殺人兇手,未免也太輕率了,這也違反了司法制度,但是你們放心,既然本官接下這樁案件,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來人啊,將李賢收押候審,退堂。」

言罷,他也懶得啰嗦,起身就走了。

……

……

兩個時辰後。

「趙審判,我方才聽人說賢兒他殺人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綱急急忙忙趕到大理寺,見到趙執就急忙詢問道,忽見邊上還坐著兩人,愣了下,道:「陳御史,毛院長,你們怎麼也在?」

趙執伸手微微笑道:「李院長稍安勿躁,請先坐。」

李綱見陳東、毛舒都在,心下更是惴惴,一臉困惑的坐了下來。

趙執將整件事的經過給李綱說了一邊,又將狀紙交給李綱。

李綱看罷,氣得duang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道:「這孽子竟然隱瞞我這麼多事,真是氣死我了……」

他本就是一個急性子,氣得罵了好一會兒,還不待重複的,但是罵完之後,他又向趙執道:「趙審判,這孽子雖然有些時候犯糊塗,但是絕不至於殺人,此案定有內情。」

陳東突然道:「李院長,是與不是,可不是你說了算,得用事實來說話。」

李綱自知失言,又道:「是是是,陳御史說的是,如果真的那孽子乾的,我一定親自結果了他。」

你殺他,那你也犯了殺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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