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簡直就是歪理!」
楊英珥面對李奇和一干宋將的嘲笑,這老臉哪裡還掛的住,原本就想拂袖走人,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爭執道:「好!就算如此,可是這錯也不在我們,而是在你們,你們罔顧天下道義,無緣無故闖入鄰居家燒殺搶掠,此也可謂之道理?」
「無緣無故?」
李奇哈哈一笑,道:「牛皋。」
「末將在。」
李奇揮揮手,道:「快點將那些罪狀拿給楊太傅看看,看看究竟誰才是那個強盜。」
「是。」
牛皋拍拍手,立刻就有人捧著一堆罪狀走了上來。
「這些就是你們交趾近十年來在邑州、欽州的所犯下的罪行。」李奇手一伸,微微笑道:「你慢慢看,我不著急的。」
「這老夫倒是真要好好瞧瞧。」楊英珥怒哼一聲,隨手取過一沓來,目光快速的在上面掃過。
他貴為太傅,不僅會說漢語,而且這漢子他也非常精通,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將那些罪狀扔在地上,隨即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且不論這些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上面那些人乃是我交趾的強盜,他們的種種行為,與我交趾無關,對此我們自是深感抱歉,但是此罪不至死,你們也不用著恁地興師動眾吧。」
李奇一拍桌子,道:「好一個罪不至死,那麼在這些案件中,我們那些大宋百姓就是死得其所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強盜當中多半都是你們交趾的士兵。」
楊英珥昂首道:「那你就拿出證據來。」
「證據我是沒有。」李奇道:「但是你們縱容這些強盜,搶了一次又一次,他們雙手沾滿了我大宋百姓的鮮血,有道是血債血償,我今日就是來找你們還債的。」
楊英珥道:「你此乃強詞奪理,我們何時縱容這些強盜了,這些強盜在我交趾國內也是屢屢破壞地方安定,我們也想將他們繩之於法。」
「是嗎?」
李奇笑道:「可是十年了,你們可曾將其中任何一人繩之於法?」
「這你有所不知,這些強盜都太狡猾了,非我們不想將他們繩之於法,只是此事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的,況且此乃我們的家事,也輪不到你們來這說三道四。」楊英珥據理以爭道。
「狡猾?與其說他們狡猾,還不如說你們無能。」李奇冷哼一聲,道:「這的確是你們的家事,但是這已經危害到了我們的大宋,這我們就絕不能坐視不管,既然你們無能,那我就來幫你們抓。岳飛,拿出來給楊太傅好好看看。」
「遵命。」
岳飛站起身來,一揮手道:「拿出來。」
「是。」
只見七八個士兵走了進來,楊英珥以為李奇要動武,不禁還嚇了一跳,可見那些士兵人手提著一個人頭。
李奇走上前笑道:「這些人你們應該沒有見過吧,那我就告訴你們,這些頭顱的主人就是罪狀上面那些強盜首領,我們是來此幫你們清理門戶的。」
楊英珥瞥了眼那些人頭,哼道:「荒謬,荒謬,這只不過是你們的借口罷了,此事你們可以與我們交涉,就算你們想要親自來捉拿他們,按規矩也應該先派人通報一聲,但是你們卻一聲不吭,就出兵我交趾,這難道還是我們的不對?」
李奇呵呵道:「我原本來此就是準備和你們交涉的,打算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一個月後你們還交不出人來,我們再出兵。但是,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本官一來到邑州,就遇到一件驚天大案,這也讓我惱羞成怒,臨時改變了主意。」
楊英珥略顯心虛道:「什——什麼驚天大案。」
李奇瞥了眼楊英珥,冷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暗中支持白虎寨的羅虎反叛我大宋,以為我不知道么?還有,在我殺掉羅虎後,你們又暗中授意那狼峒族冼平來暗殺我,你用不著否認,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現在冼平就藏在你們升龍府,回去告訴他,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找他出來,並且要讓他全家大小不得好死。」
說著他直接從桌下拿出一簿子甩向楊英珥,那簿子直接砸在楊英珥胸口,又落在了地上,道:「這就是從羅虎家搜出來的證據,你自己看看吧。」
楊英珥被李奇砸的一愣,他何曾見過這麼強勢的大宋官員,不禁惱羞成怒的望著李奇。
李奇雙目一瞪,道:「你看什麼?告訴你,我已經很克制了,否則的話,我就一刀宰了你,什麼不斬來使,在我這裡行不通。」
楊英珥餘光瞥了眼腳下的簿子,並沒有去撿,點著頭道:「好啊,好啊,老夫算是明白,你們是狼子野心,妄圖屯兵我交趾,但是你們未免也太小覷人了,我二十萬大軍已經在對岸恭候大駕,望樞密使莫要讓我久等才是。」
嘿!這老頭還真是有點骨氣哦,但願不是繡花枕頭,一碰即軟。李奇笑呵呵道:「一定,一定,誰都知道我還想趕回去陪妻兒共度元宵佳節。」
「哼!看來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老夫告辭。」
楊英珥一震長袖,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下。」
李奇突然一抬手。
楊英珥心中一跳,轉過身來鼓起勇氣道:「怎麼?樞密使難道還想留老夫在這吃飯么?」
李奇呵呵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你真當我大宋糧食是天上掉下來的么。」
「哈哈!」
牛皋等將士登時哈哈大笑起來。
李奇話鋒一轉,道:「不過我與蘇兄和杜兄還有些交情,我這人公私分的很清楚,這老朋友來看我了,我怎麼也得送送吧。」
你這事情都鬧成這樣了,你還跟我們套什麼交情,這不是害我們么。杜雲河忙道:「不敢勞樞密使大駕。」
此時必須得劃清界限。
「杜兄誤會了。」
李奇手又是一抬,笑道:「我只是想去岸邊觀察下你們的排兵布陣,看看如何打敗你們,順便送送你們而已,別怕,別怕,我若要動你們,也絕不是在今日。」
這一句話差點沒有將杜雲河給噎死。
趙菁燕聽到李奇要去河邊,而且還是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去,心中有些擔心,道:「樞密使,這——」
李奇手一揚,道:「無妨,無妨,烏龜是一個非常膽小的動物,這龜頭一旦縮進去了,不過個百八十年,怎敢伸出來了,當然,它若敢伸出來,我就敢宰了它,不要忘記,我可是金刀廚王。」說著他走上前,手往前一伸,道:「三位,清。」
「哼。」
楊英珥這一趟是受盡侮辱,大步走了出去。
李奇與岳飛等一幹將士隨著他們三人來到富良江北岸,目送楊英珥幾人乘船離開。
他們一走,牛皋等人圍了過來,好奇道:「樞密使,你是怎麼料到他們是來問罪的?」
李奇笑道:「人都是貪婪的,若是他們一開始就下跪求饒,那不是給我們獅子大開口的機會嗎,他們自然希望能夠以最小的代價來換取我們退兵,楊英珥此趟來主要是了討一個說法和展現他們的決心,為今後談判做鋪墊,還有,我們都打到這裡來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豈會輕易的退兵,所以他們此時更加需要強硬,以免傷了士氣,當然,這還要他們將我們擋在北岸,那時候他們再將口風稍微松點,對我們進行勸退,可是一旦我們包圍了聖龍府,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其實這一招我都用爛了,當初上燕山府與那完顏阿骨打談判,我也是用這招數,區別就在於,當時的金太祖並不想違背宋金之約,而且當時的金國也的確需要我們幫主,而我是下定決心要消滅交趾。你們也要記住,在談判桌上,沒有道義,沒有公平,也沒有天理,雙方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自己這邊爭取更多的利益,不管是他是強硬,還是軟弱,都是圍繞著利益進行的,這只不過是一種招數而已,只要你們記住這一點,就能夠預判到對方會這麼說。」
一幹將士紛紛點頭。牛皋又問道:「樞密使,你那簿子是從哪裡來的?為何俺們不知道還有這事。」
楊再興突然道:「我記得當時沒有搜到這簿子。」
李奇呵呵道:「那羅虎估計是大字不識一個,他家中怎麼會有這玩意,那是廣源州的賬簿,我拿來唬他的。」
敢情是唬人的啊!牛皋更加好奇道:「那樞密使你怎麼知道,對方不會拿起來看。」
李奇笑道:「做賊心虛嗎,我先將前面的那一沓真正的罪狀拿給他看,他們當然下意識認為這也一定是真的,況且,我表現的這麼堅決,他們哪裡還會有什麼懷疑,與其彎下腰撿起那簿子讓自己難堪,那還不如不看,不然你以為我這麼高素質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不禮貌的事來,不過由此可見,他們也的確干過這事。」
就在這時候,馬橋突然走了過來,在李奇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奇點了下頭,又朝著岳飛他們道:「回去吧,就交趾這點點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