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還是那個大殿,龍椅還是那張龍椅,人還是那一群人,但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可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前些日子還歡呼雀躍,不可一世的王黼的黨羽們,如今卻是一臉落寞,惶恐不安。與之相反的則是朱勔等人,那個個是滿臉微笑,因為待會他們的老大終於要出關了,大家圍聚在一起,談笑風生,好不快樂愜意。
「喲。經濟使來了呀,有禮,有禮。」
「有禮。」
「恭喜,恭喜。」
「謝謝,謝謝。」
「經濟使,少了你,我總感覺這上朝少什麼似的。」
「哪裡,哪裡。」
「真是老天開眼,還了經濟使一個清白,這幾日我真是替經濟使茶飯不思呀。」
「是嗎?我怎地瞧你還胖了不少啊!」
「哈哈,經濟使說笑了。」
……
李奇一來到大殿,就被的圍得是里三層,外三層,就跟那後世天皇巨星接受採訪似的,十分誇張。那些以往對他避而遠之的人,如今更是諂媚不絕。
誰都知道李奇是蔡京的心腹,如今蔡京四度出相,那麼李奇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是跟著水漲船高。
這一群牆頭草,如今正主都還沒有來,你們就拿我來練習,真是夠無恥的。李奇也沒有和他們算舊賬,均是微笑以對。其實他對這些阿諛奉承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以前王黼比他風光多了,可是那又如何,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他還是比較喜歡那有實質性的東西,要是每個人送幾萬貫,那就再好也沒有了。
好不容易應付完眾人,李奇擦了一把汗,來到一旁已經入定的俅哥身邊,訴苦道:「媽呀,這太累人了,看樣子下次得晚點來。」
高俅微微笑道:「以後你就會習慣了。你小子膽子倒也真是不小啊,竟敢和鄆王動手,不過我瞧你傷的似乎比較重些。」說著他目光瞥了眼李奇臉上。
雖然李奇臉上已無疼痛,但是那些淤青還未完全消去,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道:「太尉這幾日見過鄆王么?」
高俅搖頭笑道:「那倒沒有。」
李奇呵呵道:「那就難怪了。」
高俅一愣,旋即苦笑道:「是了,我差點忘了,你也不是一個吃虧的主。哦,昨日聽說是太子親自去開封府放你出來。」
李奇點了點頭。
高俅淡淡道:「這樣也好。今後你的日子可就好過了。」
李奇搖搖頭道:「恐怕都是在忙碌中度過。」
「這倒也是。」
李奇問道:「太尉,你說太師今日上朝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幹什麼?」
高俅道:「這我如何得知,不過八成與你有關,他做事歷來就是雷厲風行,該做的一件也不會落下,絕不會拖泥帶水的,你待會看著就行了。」
就在這時,又進來三人,正是太子趙桓、李邦彥、白時中。群臣又是蜂擁而至,拍馬之言是一波接著一波。
按理來說,這本是太子應有的待遇,但是一直以來,宋徽宗都不喜歡太子,反而比較偏愛鄆王趙楷,因為鄆王趙楷是他兒子中,最最像他的,琴棋書畫這些就不用再說了,長的也是帥氣迷人,而且曾考得狀元,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王黼,王黼想扶植趙楷動搖東宮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王黼當時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些大臣們對於趙楷的態度自然有所不同。
然而今時今日,王黼失勢,趙楷失去了這座靠山,勢力大減,而太子則是趁機拉攏了李奇,而李奇又是蔡京的人,還有李邦彥、白時中等人相助,勢力大增,東宮的地位也是穩如泰山,換而言之,他可就是將來的皇上,那些大臣還不趕緊去巴結。
趙桓應付完眾人後,來到李奇面前,笑道:「你臉上的傷怎麼樣?」
「多謝太子關心,差不多快好了。」
趙桓稍稍點頭,道:「正好,我那裡有些上好的藥材,專門治這種瘀傷的,待會我叫人給你送過去。」
李奇拱手道:「多謝太子,下官就卻之不恭了。」
趙桓的這一番話,也向其他人發出了一個訊息,那就是李奇已經投靠他了。
有蔡京、趙桓這二人罩著,李奇的地位無疑是更加穩固了,其餘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眼光。
過了一會兒,隨著幾聲乾咳,今日的正主終於來了,只見殿外又進來三人,正是那蔡家三父子,左邊站著蔡攸,右邊站著蔡絛,蔡京居中,時隔將近四年,蔡京再一次的踏入了這個大殿,比起以往來,他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淡然,僅從臉上是看不出半分激動之情,這就是一種境界。
這三人一來,那可不得了了,幾乎所有人都圍了過去,就連高俅、李邦彥、童貫等人也都過去向蔡京道賀,可見蔡京在朝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而那些當初彈劾蔡京的官員們,則是顯得有些惶恐,天知道蔡京上任第一件事是不是與他們清算舊賬。
蔡京出現以來,李奇都還未見過他,也準備上前道賀,可是哪裡擠得進去,站在人牆外是苦笑不已。
「多謝,多謝,各位同僚,過去的就讓過去了,今後蔡某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依仗各位的,也希望各位能夠助老夫一臂之力,共同為君分憂。」
蔡京被圍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了,抬了抬雙手,呵呵笑道。但這一句話無疑打消了一部人心中的憂慮,登時喜上眉梢。
待人群散去,李奇這才走上去,拱手道:「恭喜太師四度出相,此真乃天大的喜事呀,可喜可賀。」
蔡京斜眼一瞥,小聲道:「你小子還真夠出息的,這種荒唐事都做的出?」
李奇錯愕道:「什麼荒唐事?」
「你看看你的臉,成何體統。」蔡京兩眼一鼓道。
李奇摸了摸自己的臉,委屈道:「太師,你別老是戳我痛楚呀,我已經夠後悔的了,當時真應該拚命護住臉。」
蔡京一翻白眼,指著他道:「你——,罷了,罷了,老夫也懶得說了,你以後少做些這等荒唐事就行了。」
李奇呵呵道:「下官已經謹記太師的教誨。」餘光卻掃想蔡攸、蔡絛,但見這兩兄弟的表情是截然相反,蔡絛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而蔡攸更多卻是嫉妒和憤怒。心中不禁替蔡京捏了一把冷汗。其實這也是李奇心中的顧慮,蔡攸前些日子功虧一簣,敗給了他的父親,沒能當上宰相,而他父親又非常看重他的仇人,像他這種小肚雞腸的人,怎會明白他父親的用意,只會去記恨這一切。其實啊,無論是哪個年代,只要是豪門,基本上都會出現這種情況,更別提像蔡家這種超級大家族了。
「皇上駕到!」
一聲尖破嗓子突然響起。
群臣立刻站回到位子上,只見宋徽宗身著龍袍走了進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宋徽宗坐在龍椅上,搓了搓手,吐了一口冷氣,笑道:「今兒還真夠冷的,諸位愛卿可都是我大宋的棟樑,應當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才是。」
「謝皇上關心。」
宋徽宗哈哈一笑,雙手相互搓著取暖,頗有興趣的說道:「記得去年的時候,汴河大街的一家名叫醉仙居的酒樓設計出一種名叫壁爐的火爐來供客人取暖,這壁爐一出來,就立刻得到了客人的擁護。朕如今也效仿之,在這寒冷的冬天,也為朕的大宋請來一座『壁爐』,希望也能夠為我大宋百姓提供光明和溫暖,他還是朕一直都非常尊敬的一位老者,與朕亦師亦友亦君臣,他就是蔡太師。」
蔡京忙站出來道:「皇上過獎了,老臣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哎,愛卿無須過謙。」宋徽宗手一抬,微微笑道:「愛卿第一日上朝,身體可還好。」
「承蒙皇上挂念了,老臣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宋徽宗笑道:「愛卿年事已高,本應在家頤養天年,朕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點,但是朕的大宋可不能少了愛卿這根頂樑柱啊。這樣吧,朕特許愛卿能乘轎前來上朝,可直接坐到大殿門前,另外——」他手一伸,道:「賜座。」
「遵命。」
這是多大的恩惠呀,其餘人皆是羨慕不已。
蔡京忽然跪了下來,雙手伏地,道:「皇上,老臣乃是戴罪之身,豈敢受此恩惠,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他這一舉動,倒是出乎群臣的意料之外,因為這根本就像蔡京的作風,前三次,蔡京都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由此可見,能改變人的只有時間了,每個人在不同的年齡段考慮的都不一樣。
宋徽宗也摸不著頭腦,忙問道:「愛卿此舉何意?」
蔡京趴在地上,老淚縱橫道:「曾蒙聖恩,罪臣三度為相,但罪臣為報聖恩,立功心切,以至於本末倒置,不但沒有為君分憂,反而弄巧成拙,導致民間怨聲道載,同僚畏而遠之,百姓視臣於虎,雖陛下仍然給予罪臣信心,但是罪臣無顏留此,以至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