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奇貨可居

种師道搖搖頭道:「此次兵敗,老夫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李奇對這些事可是非常敏感,他可是一直將改變靖康之變作為自己的使命,當然,就如今的狀況而言,這也就是他一廂情願罷了,歷史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發生任何的改變,金軍依然是勢如破竹,而宋軍依然還是兵敗如山。問道:「種公,此話何解?」

种師道嘆了口氣,道:「我軍此次兵敗,其因有三,其一,我軍太過輕敵,雖然出兵之際,遼國已是強弩之末,但是戰力依然優勝我軍,再加上他們佔盡地利,絕不可小覷,而我軍卻未做足準備,貿然進攻,焉有不敗之理;其二,將兵不相協調,此次前去的大多數乃是西北將領,而當時所用之兵卻又是河朔之兵,想那河朔之兵,比起當初的龍衛軍,有過之而不及,又長年沒有打過戰,而我大宋之精銳西北軍又未來。那些西北將領對當地地勢不清楚,又對遼軍騎兵的突擊戰法不熟悉,還是沿用打西夏的戰法,焉能取勝。其三,當時我軍以招降為主,以為十萬大軍往城前一站,遼軍就會出來投降,故此,有軍令不得向遼國釋放一箭一矢,否則軍法處置,可是兩軍交戰,焉能不殺人,此舉無疑使我軍陷入了被動,以致後來,遼兵打了過來,我軍卻——」

說到此處,种師道一聲哀嘆,心中很是憂慮,雖然伐遼尚未結束,但是他知道已是凶多吉少。

日。又來這一招?MD。敢情我華夏從古自今都有SM的習慣呀。這前兩條,李奇倒也不是很氣憤,畢竟大宋就是這麼一個國情,但是聽到這最後一條,他不由得又想起了甲午戰爭,心中怒氣倍增,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已沒機會再動,這擺明的就是在玩自己啊。打戰自然是去打別人,豈非是送上去給人打。

趙菁燕見种師道落寞的表情,心中很是難受,道:「種伯伯,你用不著難過,我想童貫等人絕非遼人的對手,那時皇上必會想起種伯伯的忠告的。」

暴汗!你把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那你還不如寄托在馬橋身上了,把他師父請出來,訓練出十萬個馬橋來,嘿嘿,那絕對是一路橫掃。李奇對於趙菁燕的這說法,一笑置之。

种師道搖搖頭道:「其實此次出征,本就是一次錯誤決定。老夫還記得當時遼國使臣在童太尉帳外那幾聲哭喊,實在是令人嘆惜啊。」

這麼動人?李奇好奇道:「他喊了啥?」

种師道嘆道:「方才燕兒說,我軍沒有慘敗,是老夫用以巨棍防之,其實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當時遼軍並不想與我軍鬧僵,所以他們也沒有用全力去阻擊我軍,戰後,遼軍派使臣來我軍帳中求和,希望我大宋能助他們抵禦金國,但是童太尉根本聽不進去,那遼國使臣又懇求我軍退兵,保持中立,童太尉這次不但沒有聽進去,還將其轟出帳外,那遼國使臣深知遼國經不起大宋和金國的夾擊,急的在帳外哭喊『宋遼兩國,百年交好,盟約誓書,字字俱在,爾能欺國,不能欺天』。」

李奇一笑,道:「種公,我不明白了,這有什麼好嘆惜的,就這話,我也會說呀,就是沒他說的那麼整齊,四個字一句,他無非也就是為他遼國著想。」

种師道臉一板,道:「豈有此理,鄰家遭強盜搶劫,我等不去救助,反而夥同強盜一起打劫,這理到哪裡也說不過去呀,此絕非正義之師所為。」

「鄰居家遭人搶劫,那肯定得去救啊,再怎麼說咱們同為大宋子民,應當相互救助。」李奇說著,話鋒一轉,道:「但是咱們如今面對的國與國之間的關係,而且咱們燕雲十六州還被遼國霸佔著,想我太宗皇帝以來,屢次伐遼,不就是為了奪回這燕雲十六州么,但可惜未能成功,這才簽下澶淵之盟,咱們是沒這個實力,倘若有實力的話,欺他就欺他,難不成他還會來開封府告我們不守盟約么?什麼盟約誓言,又不值一錢,要來何用?倘若我大宋能收回哪怕一座城池,即便要我遺臭萬年,那我也不在乎,說白了,國家的利益大於一切。」

趙菁燕當初就已經聽過李奇這番言論,當下微微一笑,目光卻瞥向种師道。

「國家的利益大於一切。」种師道喃喃念了一遍,又搖搖頭道:「你這番話雖不無道理,但是古語有云,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你可知道,就這一紙盟約,換我大宋北方百年安定,倘若大家都是視盟約如狗屁,那北方百姓豈有這百年安好。」

「種公言之有理,李奇受教了。」李奇微微一笑,出奇沒有與他爭執,畢竟大家接受的教育不同,分歧在所難免,繼續爭下去,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這麼一說,种師道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擺擺手道:「你的這番話也令老夫受益良多。」

「種公過獎了。」李奇淡淡一笑,忽然問道:「那不知種公以後有何打算?」

种師道搖搖頭道:「老夫年事已高,只求能安穩渡過餘生,足矣。」他說這話時,語氣卻帶有一絲不甘,或許就是那壯志未酬吧。

李奇眼中精芒一閃,笑道:「種公之才,世間罕有,此乃上天恩賜,倘若就這般安度餘生,未免有負上天。」

趙菁燕嘴角一揚,笑道:「難不成你想招攬種伯伯去你軍中?」

「我可沒這個膽子。」

李奇搖搖頭,又嘿嘿一笑道:「但是種公可以來太師學府教書呀,不瞞二位,我正打算開一個武將進修班,也就是讓我手下那幾個不成器的傢伙來學院學習下行軍打仗,只可惜一直未能找到一位好老師,倘若種公願意來,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還有,我們太師學府酬勞豐厚,包吃包住,月薪十貫,嘿嘿,不錯吧。」

此話一出,种師道和趙菁燕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了。

李奇臉一拉,不悅道:「種公,趙姑娘,人家跟你們說正經的,你們又笑什麼。」

趙菁燕收住笑意,臉色一變,道:「當年元祐黨籍事件,蔡太師將種伯伯趕出京城,以至於種伯伯虛度十年光陰,你如今讓種伯伯去替蔡太師做事,豈非可笑。」

靠!又是元祐黨籍?蔡老貨還真是了得呀,文武通殺。李奇萬萬沒有想到种師道與蔡京還有這麼一段故事,眼眸一划,計上心來,搖搖頭道:「趙姑娘此言差矣。」

趙菁燕一挑細眉,道:「願聞其詳。」

李奇問道:「敢問二位可聽過奇貨可居?」

趙菁燕點頭道:「自然聽過。但跟此事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李奇微笑道:「就拿這次的事來說吧,種公之所以背上這黑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沒有強硬的後台,倘若王相是站在種公這邊的,那麼情況就大不一樣了。有道是朝中有人好辦事,種公倘若想要再統三軍,首先得找到一位好靠山,然則,如今閑賦在家的蔡太師就是最好的選擇。記得當初,童貫也用此計謀,竭力助蔡太師回京,後來蔡太師身居相位,投桃報李,才有今日之童貫,不然就憑他那年歲,恐怕也只能老死宮中。種公能力,遠遠超於童貫,何不效仿其所為。倘若種公在蔡太師最不得志的時候,出以援手,他日蔡太師再度出山之時,那麼自然會提攜種公,而且種公也能借著太師學府這平台,替我大宋訓練出一批能征善戰之將,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他這無疑是使了一招計中計,种師道幫蔡京,乃奇貨可居,他幫种師道,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

趙菁燕皺眉道:「你為何恁地篤定將來皇上就一定又會啟用蔡太師?」

「事在人為嘛,蔡太師已經三度出相,也不差這第四次了。」李奇輕描淡寫的說道,心裡暗自偷笑,哥可是學過歷史的,它要是連這個都坑我,那老子也認了。

种師道搖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夫與蔡太師說不到一塊去,你也就別廢這番心思了。」

李奇聳聳肩道:「那就當我沒說。我原以為種公乃是一位心存社稷安危的大英雄,沒曾想到卻同我這自私自利的商人一般。」

「放肆。」趙菁燕猛喝一聲,道:「李奇,你怎敢恁地污衊種伯伯。」

操!你幹嘛不說我是在污衊我自己啊,真是的。李奇哼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如今正當我大宋處於危難之際,種公倘若心繫天下百姓,為何不選擇珍惜這次機會,以圖他日能再為我大宋征戰沙場,收復城池,種公不願與蔡太師為伍,還不就是因為他看不起蔡太師以前的所作所為,此乃私人恩怨,因一己私利,而置天下安危於不顧,又與童貫之輩何異。我是沒這本事,誰要是告訴我,只要我圍著這東京城裸奔一圈,我大宋就能收復燕雲十六州,那我李奇絕不會皺下眉頭,節操這玩意,與國家利益相比,那真是狗屁都不是。」

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怎麼吹都行。

趙菁燕被他一番搶白,不由的楞了下,心裡已然明白他的用意,眼中精芒掠過,道:「那你又能保證蔡太師就一定能幫到種伯伯嗎?」

李奇搖頭道:「這我不能保證,但是我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你不做,鐵定沒戲,你做了,至少有五成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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