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蜀王掃六合 第1005章 命中注定

開了一天的會,即使是強健如魏霸,也有些疲憊不堪。

他回到後院,魏岱正和魏虞捉迷藏,兩個人剛才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搞得一頭的草屑。彭小玉有些毛了,抽了魏岱的小屁股兩下,魏岱正在抹眼淚,魏虞在一旁勸著。

「阿岱,你是男子漢,不能哭的。阿爹說過,男孩子流血不流淚。」

「阿爹小時候也哭過。」魏岱瞪著淚汪汪的眼睛反駁道。

「所以說,阿爹小時候沒用,等長大了,知道了這個道理,他才會變成一個大英雄啊。」魏虞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沒有聽三叔說嗎,阿爹是病了一場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難道你也要生病才行?」

「我不要生病。」魏岱用袖角狠狠的擦了擦鼻子,拖出長長一條鼻涕龍。

魏虞掏出小手帕,小心翼翼的給他擦了鼻子,又把袖子擦乾淨。一邊擦,一邊說道:「你不要怪你阿母,她關心奴婢,也是對的。她以前做過官奴婢,所以知道做奴婢的可憐。你以後不要再故意折騰他們了。他們也是爹生母養的,說不定以前也和你一樣嬌貴呢。現在可憐,做了官奴婢,命運已經夠慘了,你要有點同情心。」

「哦。」魏岱應了一聲,耷拉著腦袋:「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欺負他們就是了。」他想了想,又歪著頭道:「阿姊,你怎麼跟我阿母一樣嘮叨啊。」

「因為我們都是女人嘛,女人和女人,心意相通。」

魏霸聽了魏虞這句老氣橫秋的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渾身的疲憊似乎也在那一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聽到他的聲音,魏虞、魏岱歡呼著撲了過來。

「阿爹抱,阿爹抱。」

「阿爹今天累了,只能抱一個。」魏霸笑道:「你們說怎麼辦?」

魏虞咬了咬手指頭,把魏岱推到了前面:「阿爹,我大了,你抱阿岱吧。他想你想了一天了。」

魏霸哈哈一笑,蹲下身子,先將魏岱摟了過來,又將魏虞摟在懷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好閨女,果然是老爹的小棉襖,才這麼一點大,就知道疼人了。」說完,他抱起魏岱,牽起魏虞的手,向小樓走去。

鑒於童年的記憶,魏霸不管到哪兒,他都會在後院建兩幢小樓,西樓住人,東樓做書房。格局大同小異,只是房間數目有多有少。

聽到魏霸的聲音,彭小玉從小玉探出身來,一看到魏岱纏著魏霸,不由得沉下臉,喝了一聲:「阿岱,怎麼不聽話。你父王累了一天,哪還有力氣抱你。」

「沒事沒事,我有力氣。」魏霸連忙說道,他抱著一個,牽著一個,上了樓,在桌邊坐下,這才對彭小玉說道:「小玉,以後在自家人面前,不要父王父王的,還跟以前一樣稱呼就行。」

「這是應有的禮儀,壞了禮儀,被人笑話。」

「管那麼多幹什麼,活得自在一點豈不更好。」魏霸拍拍魏岱的小屁股,「去,和阿姊玩去。」

「唉。」魏岱應了一聲,爬了下來,和魏虞一起下樓下去了。魏霸出神的看著他們,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我小時候,就是跟著子柔、子烈他們一起瘋,到處野。不過,那時候身體不好,總是跟不上他們,最大的願意就是哪一天身體好了,能像他們一樣玩耍。現在我身體好了,卻沒什麼機會和他們一起玩了。」

彭小玉嘆了一口氣:「我小時候,整天陪著我阿母洗衣服,從年頭洗到年尾,總有洗不完的衣服。」

魏霸看了她一眼:「丞相死了。」

「我知道了。」彭小玉低下了頭。

「是玄玉送他的最後一程。」魏霸拉過彭小玉的手,輕輕摩挲著:「費禕今天起程去長安,和玄玉會合,要主持對丞相府的最後清算,很快就能把丞相府連根拔起,你的心結也該解開了。」

彭小玉抬起頭,忽然笑了笑:「丞相夫人一定很絕望,受了一輩子的苦,最後還要做一回官奴婢。」

「她那日子,一直就是官奴婢。」魏霸同情的搖搖頭:「可見,人不應該太委屈自己。要不,死了都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彭小玉眼波一轉,悲切和憤怒從眼中消散,變成了甜蜜和羞澀。「就你會說話,都是堂堂的晉王了,還拐著彎的哄女人開心,而且是一個侍妾。」

「家和萬事興嘛。」魏霸聳聳肩,又正色道:「我說小玉,我可沒把你當侍妾看過,你要是這麼想,可有點過了。」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彭小玉咯咯的笑了起來,起身伏在魏霸背上,臉貼著魏霸的臉頰,笑道:「關姊姊是王后,那是不用說的,我們幾個,你怎麼安排,就是夫人,也有不同等級的。夏侯將軍是一方重將,羊祜雖然還沒有上戰場,名將之姿已經表露,我彭家卻只會一點陰謀詭計,立不了什麼大功,我如果不再陪點小意,以後還怎麼跟她們坐在一起。」

魏霸反手拍拍彭小玉的翹臀,哈哈大笑:「我就說嘛,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好了好了,不會虧待你的。一定讓你風風光光,揚眉吐氣的和她們坐在一起。小玉啊,我們是真正的患難夫妻啊,我怎麼會讓你受委屈呢。」

彭小玉嘻嘻一笑,將臉埋在魏霸的衣領中,輕聲嗔道:「大騙子,你對關姊姊、夏侯姊姊都這麼說。」

「有么?」魏霸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你一定是聽錯了。」

……

遼東,襄平。

關鳳費力的從馬背上挪了下來,即使是有胡奴趴在地上做墊腳的,她還是不太方便,累得氣喘吁吁的。夏侯徽從裡面迎了出來,看她這副吃力的樣子,忍不住埋怨道:「都跟你說了,在屋裡好好獃著,挺著一個大肚子,非要去騎馬。這萬一要是有點差錯,我怎麼承受得起。」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有事也不會落到你頭上。」關鳳得意的笑道,在楠狐和夏侯徽的攙扶下,快步向大堂走去,一點也不像有六七個月身孕的人。

「那你也得顧點王家體面吧。夫君封了晉王,你就是王后。身為王后,你挺著一個大肚子,帶著一群狗,招搖過市,別人會怎麼看?」

「我真要是擺出王后的架勢,還容得你這麼跟我說話?」關鳳戲謔的瞟了夏侯徽一眼:「你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啊。王家威儀,可是對你很不利的。」

夏侯徽掩唇笑道:「姊姊,你也真是的,非要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乾什麼。我也是關心你嘛。」

「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在屋裡悶了這麼久,我不出去跑一跑,渾身都難受啊。」關鳳擠了擠眼睛:「你摸摸看,我跑了一圈,連他都歡騰起來了。」

夏侯徽伸手摸了摸,黛眉一挑:「這不會又是一個小子吧?在肚子里就這麼歡騰,出了世,還怎麼了得?」

「小子也好,丫頭也罷,只要夫君喜歡,那就是好的。」關鳳誇張的摸著肚皮:「龍怎麼了,四條不如一鳳,你又不是沒聽見。」

「看你得意的。」夏侯徽撇了撇嘴,把關鳳扶到坑上坐下,又給她墊好被子。「姊姊,大勢已成,這最後一戰是跑不掉了。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關鳳沉默了片刻:「我覺得還是不要有想法的好。」

「為何?」

「他已經夠操心的了,我們如果再給他添亂,恐怕他會更累。」關鳳輕聲笑道:「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吧。」

「姊姊心寬了。」夏侯徽贊了一聲:「看來夫君把你帶到遼東來是對的,這裡天地開闊,能讓人眼界大開。」

「你別誇我了。」關鳳擺擺手:「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忙幫不上,也只能做到不添亂而已。」她頓了頓,又道:「太初已經征服了三韓,也該還師了吧?正是用得上的時候。」

「有麻煩啊。」夏侯徽一聲嘆息:「不管怎麼說,我夏侯家都和曹魏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以前夫君照顧,一直沒有讓我兄長和曹魏正面作戰。現在,怕是躲不過去了。」

關鳳沉吟了片刻,勸道:「嬡容,你總是想得太多,所以心累。我勸你啊,也放開些,男人的事,就由男人去處理。我們女人家,做好女人的本份就行了。現在沒什麼關家、夏侯家,你我都是魏家的人。力所能及,為自己的母族爭取一點利益,這無可厚非。可是要是關心得太遠,那你把魏家置於何地?」

夏侯徽無奈的點了點頭。她覺得有些苦澀。當初不想嫁給司馬師,就是因為司馬父子可能對曹魏有威脅,沒想到轉了一圈,司馬父子依然寂寂無名,魏霸卻異軍突起,即將覆滅曹魏的江山。而他們兄妹在這裡面還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這是命。是命,就躲不過去,只有坦然迎接。

兩人正說著,有人來報,鄧艾請見。關鳳連忙坐了起來,請鄧艾入內。鄧艾傳達了剛剛收到的命令,他即將離開襄平,揮師西進,特來移交相關政務。

聽了這話,夏侯徽心中就咯噔一下。果然,關鳳說道:「我現在不方便,也沒這本事,嬡容,你把政務接了吧。」

果然,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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