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三國戰未休 第690章 我就是那頭豬

武關高大的城牆一如往昔滄桑沉默,卻多了幾分不祥之氣。

作為武關道最重要的雄關,作為南陽與關中之間的鎖鑰,武關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當初魏霸決定放棄武關,收縮兵力守關中的時候,不知有多少人表示置疑,直到現在,也時不時的有一些風言風語的傳到他的耳中。

可是,誰也不曾料到,當初的放棄卻給今天的反攻創造了一個天賜良機。

魏霸放棄武關這座雄關後,鄧芝一直守在上洛。上洛成了前線,武關就失去了重鎮的作用,只能作為一個後方基地。戰時,司馬懿就駐守在這裡,現在司馬懿在樊城與李嚴對陣,武關的防備出奇的空虛。

因為誰也沒想到敵人會從背後殺來,在順陽、南鄉被魏霸攻破後,曹睿緊急派人支援武關,卻被魏風等人擋在了析縣一帶,連武關道都進不來。

這才叫歪打正著。

兵法上有個原則:無援不守。沒有援軍的城池是守不住的,更何況武關城裡根本沒有多少守軍,即使是面對魏霸的一萬多人,他們也沒什麼底氣。

正因為如此,對魏霸兵臨武關城下卻不肯進攻,很多人表示不理解。

此刻,魏霸、魏武並肩站在武關城東的小山坡上,打量著遠處在寒風中蕭瑟的武關城。魏武皺著眉頭,不時的瞟一眼魏霸,想問又不敢問。他到魏霸身邊時間不長,挨呲的次數卻不少,細想起來,比在老爹身邊還要緊張。有時候,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個人還是不是他那個懦弱的兄長。

「有什麼話,想說就說,憋在心裡,不怕憋出屁來?」魏霸瞟了一眼魏武,忍不住笑道。

魏武鬆了一口氣:「阿兄,我們為什麼不攻武關?如果把大兄和仲簡他們一起叫來,我們有機會奪取武關的。依我看,城裡最多只有千餘人,而且士氣低落,又沒有援軍,肯定擋不住我們的攻擊。」

「嗯,你想得很周到。」魏霸滿意的微微頜首。純從戰術上來說,魏武說得一點也沒錯,他的確有很大機會奪取武關。不過,從戰略上來說,是否奪取武關,對他來說意義不大,把這個功勞留給馬謖才能換取更大的利益。就算要攻取武關,他也不會作為主力,除了要把功勞讓給馬謖之外,他的兵力太寶貴了,不能浪費在攻城上。

難得被魏霸誇獎,魏武喜得抓耳撓腮。魏霸經常誇別人,唯獨很少誇他,有時候甚至批評得很嚴重。

「子烈,《孫子十三篇》讀了沒有?」

「讀了,讀了好幾遍呢。」

「那《孫子十三篇》的第一篇是什麼?」

「《計第一》啊。」

「那《計第一》講的什麼內容呢?」

魏武愣了一下,咂摸出魏霸的意思來了,不禁有些悻悻的聳了聳肩:「又是朝堂上那些事兒?」

魏霸苦笑一聲。魏武不是沒那腦子,只是他在老爹身邊呆得久了,稟性和老爹最像,對戰爭的事非常上心,對朝堂上的事卻沒什麼興趣,想都不願意多想。不過,不通權謀的將領越是能打仗,死得越是窩囊。他們不是死在敵人手裡,而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歷史上的老爹魏延就是這樣,還留下了千古罵名,成了反骨仔的典型。

「子烈,《孫子十三篇》,《計第一》排在最初,可想而知,這是最重要的一篇,你怎麼能一掃而過呢?想想看,孫子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你如果滿足於一個斗將,那就不用看什麼孫子兵法,熟悉一下陣圖,練好武藝,和手下的兵打成一片,你就能衝鋒陷陣,殺得酣暢淋漓。可是你要想成為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你就必須了解朝堂,只有了解了朝堂上的規則,並且利用這種規則,你才能集合一個國家的力量,而不僅僅是一個家族的力量……」

魏武詫異的看看魏霸,魏霸這麼苦口婆心的講解可不多見,他心裡一暖,點了點頭,耐著性子聽了下去。聽完魏霸的解釋,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鬥,累得只想躺下休息。

「太累,腦子累,心也累。」魏武同情的看著魏霸:「阿兄,我現在知道你不容易了。怪不得丞相老得那麼快,原來都是算計人累出來的。」

魏霸忍俊不禁,抬手給了魏武一下:「滾!好心當成驢肝肺。」

「沒。」魏武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說的全是真的。」

魏霸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他知道魏武說的全是真的,諸葛亮的身體不好,情況似乎比歷史上來得還要快,沒等到要和司馬懿對陣,他就把自己累得不行了。這裡面,既有奪取關中之後,天下形勢更加複雜的原因,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勞。

如果不是他,蜀漢的朝堂不會這麼風波迭起。

對此,魏霸心裡有一絲歉疚,但這絲歉疚一旦遇到自己的生存困難,就像是殘雪遇到驕陽,頃刻間化作一團霧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尊敬你,不代表我就應該甘為魚肉吧,不代表我就應該拿一家人的性命開玩笑吧。

魏霸正在感慨,敦武引著謝廣隆走了過來。謝廣隆大步走到魏霸面前,躬身一拜:「將軍,馬長史已經順利攻破商縣,今天晚上就能到達武關。」

「如此甚好。」魏霸客氣的點點頭:「我已經給馬長史準備好了宿營地和接風宴,就等他來了。你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

「多謝將軍。」謝廣隆轉身離開,剛走了兩步,韓珍英跟著關鳳走了過來,一看到謝廣隆,忽然一聲歡呼:「二師兄,你來啦。」一邊笑著,一邊撲了過來,一躍而起,如乳燕投林,撲入謝廣隆懷中,抱著謝廣隆的脖子又笑又跳。「二師兄,你怎麼才來?」

「唉呀唉呀,快放開。」謝廣隆窘迫的拍拍韓珍英的背,笑道:「都是成了親的人了,還以為自己是孩子呢?」

「嘻嘻。」韓珍英鬆開了謝廣隆的脖子,卻又拉住了他的手,轉身對關鳳說道:「夫人,我帶師兄去逛逛。」

「去吧去吧。」關鳳揮了揮手,含笑道。韓珍英大喜,拉著謝廣隆的手,一溜煙的往大營走去。她跑得非常快,快得連謝廣隆都要緊趕慢趕。

魏武目瞪口呆,過了半天,才罵了一聲:「這狗日的謝廣隆,敢騙老子,看我不收拾他。」

關鳳瞟了魏霸一眼,對魏武說道:「騙你算什麼,他們可是騙了不少人呢。要是不信,你問你兄長。」

魏霸翻了個白眼,嘿嘿笑了兩聲:「這不算是騙,只能說見不得光。不過,現在沒必要了,馬謖既然出師開關,那就是要和丞相擺明了陣勢。阿武啊,你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傳回隴右去,要讓丞相身邊的人都知道。」

魏武聳了聳肩,嘟囔了兩句。

「姊姊,今天晚上馬謖就到,我們給他準備一個豐盛的接風宴,這次的南陽戰事能不能繼續進行,就要看馬謖肯不肯賣力了。我得把他抓牢了才行。」

「知道了。」關鳳笑道:「這點小事要是都辦不好,我就回臨沅,換媛容來算了。」

……

關鳳沒有說謊,她的確準備得很充分,不僅整治了一席豐盛的菜肴,還準備了豐富多彩的文藝活動。神犬營的蠻女們在鼓樂的配合下,跳起了熱烈奔放的舞蹈,時而熱辣如火,時而溫婉如水的眼神,勾得馬謖這樣的名士都有些襟懷激蕩,情不能禁。

酒至正酣,馬謖好容易才收回有蠻女們肚皮上流連忘返的眼神,看向魏霸,舉起酒杯,笑道:「鎮南將軍……」

「唉……」魏霸也舉起酒杯,打斷了馬謖的話:「幼常君,你再這麼叫我,我可就太失望了。還是和我當時在丞相府任參軍時一樣稱呼吧。」

「哈哈哈……」馬謖哈哈大笑:「你現在不一樣了,剛剛弱冠,就已經是一方重將,手握雄兵數萬,我怎麼還敢那麼放肆。我是你父親的長史,這次來卻是要聽你的將令,這上下尊卑,怎麼敢亂,傳出去,會遭人彈劾的。」

「沒想到馬長史還是個懼人言的人,這麼說,我倒是誤會馬長史了。」魏霸也收起了笑容,離席而起,一本正經的按照酒席上的規矩,行了個大禮:「長史請滿飲此杯,敢為長史壽。」

馬謖愣了片刻,笑得更開心了。他探身過來,伸手按在魏霸的肩頭:「好啦,好啦,子玉,我們還和以前一樣,你也不要君啊君的,要是看得起我,稱一聲幼常兄,我就滿意了。」

「那多失禮啊。」魏霸有些為難的說道。

「不失禮,你我兄弟相稱,有些話才好說。」馬謖咳嗽了一聲,魏霸會意,揮了揮手,蠻女和樂師們魚貫而出,連關鳳和魏武都出去了,大帳里除了他們倆,只剩下鄧芝和法邈。馬謖收起了笑容:「子玉,我想問你一句實誠話,你為什麼不肯全力以赴,非要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和伯苗?」

魏霸沉吟片刻,重新抬起頭的時候,眼神中有些無奈。他看看馬謖,又看看一直沒有說話,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鄧芝:「不瞞鄧將軍、馬長史說,人怕出名豬怕壯,我現在就是那隻怕壯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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