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三國戰未休 第331章 王子之殤

魏霸的信使搶先一步趕到了孫權的大營。

陸遜的確早就有除掉魏霸的心思,不過這個想法不能明說,畢竟雙方現在是盟友,傳出去影響聲譽,而且他覺得除掉魏霸並不難,只要魏霸進了他的大營,生死還不是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他沒有把這件事太當回事,至少不會比攻克襄陽更重要。他原本想著事情辦成之後,再給孫權通個氣,讓他好給諸葛亮一個解釋就完了,因此在事發之前,他一直沒提這個想法。直到魏霸帶著蜀軍憤而離去,他才意識到這件事脫離了他的控制,有必要給孫權一個心理準備。

可是魏霸則不同,魏霸從一開始就想坑陸遜,陸遜不動心挾持他,他也要把浮橋賣給魏軍,讓魏軍去偷襲陸遜,所以他早就和吳懿想好了說辭,也安排好了人和快馬。他還在陸遜大營的時候,吳懿一接到出事的消息就意識到機會來了,立刻把人派了出去。而那個時候,陸遜還被魏霸挾持著,就算想到了這個問題,他也沒法安排。

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當他的信使趕到孫權面前的時候,費禕已經在孫權面前把他罵得狗血淋頭。面對費禕聲色俱厲的控訴,孫權一點準備也沒有,被臊得滿臉通紅,一對碧眼都快由藍寶石變成紅寶石了。陸遜的彙報除了坐實了這件事之外,沒有起到任何解釋的作用。被費禕質問得快要冒煙的孫權也火了,派孫慮趕到陸遜的大營責問陸遜為什麼做出敗盟這樣的事來。

怒氣沖沖的孫權把陸遜最重要的一個提醒忘在腦後,等他將來有機會再看這份報告,他將後悔莫及。

背著金燦燦的晨光,孫慮出了大營,一百名剽悍的親衛騎在戰馬上,縱馬賓士。人如虎,馬如龍,煞是英武。江東缺馬,就連孫權的近衛營都很難找出一百匹駿馬來,而孫慮卻擁有一百匹相當不錯的戰馬,僅此一項,就足以傲視江東。

每當看到這些雄駿的戰馬,孫慮的心裡都是暖洋洋的,甜得彷彿剛剛喝下一杯蜜酒。兄長孫登文弱,不善騎射,在這一點上很不得父王的寵愛。而孫慮卻年紀輕輕的就封了侯,父王又特地賞他這麼多的駿馬,足以證明對他的另眼相看。對父親的偏受,孫慮非常感激,他刻苦讀書,用心習武,一心想著踏上戰場,就是希望能快點成長起來,像伯父孫策那樣縱橫沙場,圓父王自己無法實現的夢想。

孫慮隨著戰馬起伏,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影,憧憬起戰火紛飛的戰場,他不住的催促著,希望能早點趕到襄陽城下,大戰一場。

他們剛剛奔出三十多里,遠處忽然奔來一騎,親衛們很本能的向孫慮靠攏,數騎奔上前去,護在孫慮面前,兩騎催馬上前,查看情況,其他人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身為大王愛子的親衛,他們既擁有不可替代的榮耀,也擔任著非常大的責任,不能有須臾疏忽。

遠處的騎士伏在馬背上,不停的抽打著戰馬,戰馬發足狂奔,幾乎是四蹄騰空,騎士卻還是毫不憐惜。孫慮看在眼裡,有些不高興。不愛惜戰馬的人,不是一個好騎士。這個騎士對自己的座騎如此狠毒,讓他非常不喜歡。

突然,迎上去的兩騎撥轉馬頭,狂奔過來,一邊奔跑,一邊舉著手,拚命的做著手勢。孫慮身邊的親衛將看了一眼,突然臉色大變,伸手扣住孫慮座騎的嚼頭,同時長吁一聲,勒緊了韁繩。

「吁——」

孫慮大驚:「幹什麼?」

「王子,前面有敵人,看樣子數量還不少,為安全起見,我們還是避一避。」親衛將大聲說道,一邊說,一邊喝令其他親衛轉向。

孫慮又驚又喜,他看向遠處,卻看不到一個敵人的影子。他不免有些好奇,正在此時,那幾個騎士已經衝到他的面前,一個騎士大聲叫道:「王子,有魏軍鐵騎!」

「魏軍鐵騎?」孫慮嚇了一跳,隨即叫道:「怎麼可能,魏軍還在漢水北岸呢。」

滿頭大汗的斥候趕到孫慮身邊,氣喘吁吁的說道:「王子,的確是魏軍鐵騎,我看得清楚,是魏軍撫夷將軍田豫率領的人馬,至少有五千之眾,離這裡最多五里,快撤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聽說有五千之眾,孫慮心裡那點兒躍躍欲試的念頭頓時不翼而飛。他雖然沒什麼戰鬥經驗,也清楚五千鐵騎衝殺起來的威勢,那絕對不是他身邊這一百精騎能夠抵擋的。

孫慮有些手忙腳亂的控制著戰馬,冷汗不知道什麼時候浸濕了內衣。他非常希望自己面對強敵也能夠鎮靜如常,就像他的伯父孫策那樣臨危不亂,可是事到臨頭,他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住緊張的心情。

「快走,快走!」親衛們也慌了,紛紛勒住戰馬,撥轉馬頭,沿著來路飛奔。

他們還沒有跑出多遠,魏軍的前鋒就衝出了地平線,他們很快發現了孫慮一行。經驗豐富的騎士一看到孫慮等人的戰馬,立刻知道自己撞上了大運,這群人中必然有貴人。他們呼嘯著散開成扇形,從兩側包抄了過來。

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感受著大地若有若無的震顫,孫慮臉色有些發白,他回頭看了一下,突然心一橫,大聲喝道:「快去通報大王。」

親衛們一時沒反應過來,孫慮抽出那口精緻的戰刀,一刀砍在前面一匹戰馬的馬臀上。戰馬吃痛,突然發力前沖,騎著馬背上的騎士向遠處奔去。孫慮舉刀大呼:「向東跑,向東跑,引開他們。」

親衛們也明白過來,魏軍來勢洶洶,顯然是要去襲擊孫權的大營,他們這麼跑,根本無法脫離險境,只有冒險向漢水方向跑,或許魏軍會放過他們。他們二話不說,紛紛撥轉馬頭,向東跑去。

他們的想法不錯,可是他們的騎術顯然無法和魏軍的精銳騎士相比。沒等他們跑出多遠,就被魏軍追上了。魏軍鐵騎縱橫天下,擔任前鋒的更是精銳騎士,還在百步之外,就有人拉開了強弓,向孫慮等人射擊。

箭矢在空中飛馳,發出刺耳的厲嘯聲,一個親衛中箭,慘叫著落馬。聽著同伴的慘叫聲,其他的騎士更驚慌了,再也不能保持隊形,開始四散奔逃。他們的慌亂進一步影響了速度,魏軍越追越近,箭矢越來越急,越來越密,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孫慮心跳如鼓,再也顧不上憐惜戰馬,揮動手中的戰刀,不斷的拍打著戰馬。戰馬奮首揚蹄,全力奔跑,可是孫慮的騎術卻遠遠不夠,還是很快被後面的魏軍追上了。

「嗖嗖!」兩隻利箭幾乎不分先後的射到,一枝箭射中了孫慮的後背,一枝箭射中了孫慮的戰馬。戰馬吃痛,渾身一顫,原本就因為疼痛而坐不住戰馬的孫慮驚呼一聲,摔落馬下,一頭栽倒在地。後面的親衛大驚失色,驚聲尖叫:「王子——」

沖在前面的親衛聽到後面的尖叫,連忙回頭查看,發現孫慮落馬,趕緊勒住飛奔的戰馬,想要回身來救。可是魏軍來得太快了,沒等他們停好,魏軍已經殺到跟前。

戰馬奔騰,戰刀飛舞,魏軍鐵騎以勢不可擋的威勢衝殺過去,孫慮的親衛們紛紛落馬。

一個回合,孫慮的一百騎就被沖得七零八落,而孫慮本人也躺在血泊之中,那口視若珍寶的戰刀扔在一旁,上面只有戰馬的血。

一名年輕的魏軍騎士翻身下馬,割下了孫慮的首級,然後從孫慮身上搜出孫權的命令,撿起那口刀把玩了一番,又從孫慮的腰間抽出刀鞘,翻身上馬,向大隊趕去,來到田豫面前,把戰刀和詔書交給了田豫。

田豫穩穩的坐在賓士的戰馬上,剛才那短暫的戰鬥根本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他現在離孫權的大營不足三十里,肯定已經驚動了孫權的斥候,再掩藏行蹤已經沒有意義,只有衝上去,打孫權一個措手不及才是正理。

不過,當他看到孫權的命令時,他突然眼神一亮,大聲喝道:「那個年輕人的首級何在?」

那個斬下孫慮首級的騎士連忙送了過來,喜滋滋的說道:「將軍,這小子看起來像是個貴人,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貴人。」

「哈哈哈……」田豫大笑,用手中的馬鞭抽了一下那個騎士,笑罵道:「田毅,你發財了,你殺的很可能是孫權的兒子孫慮。」

田毅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將軍,真的?」

「不敢肯定,不過應該不會錯。」田豫揚了揚手中的詔書,將那口戰刀拋給田毅:「這是你繳獲的,你自己收著。」

「喏,謝將軍。」田毅早就對這口刀眼紅不已了,只是礙於身份,不敢吞沒。田豫既然賞給了他,他當然卻之不恭。喜滋滋的接過來,插入腰中的板帶,呼哨一聲,向前奔去。

三十里外,孫權忽然一陣心悸,眼前雄壯的隊伍、飄揚的軍旗忽然模糊起來,天旋地轉,手中的馬鞭「啪噠」一聲落在地上。一旁侍候的宦者谷利見了,連忙上前扶著他,小心的叫道:「大王,你怎麼了?」

孫權痛苦的搖搖頭:「不知道,我忽然有種不祥的感覺。」

正在這時,諸葛恪沖了進來,急聲叫道:「大王,敵襲!」

孫權驚訝的抬起頭:「哪來的敵襲?」

「北面,是魏軍鐵騎,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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