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終章 第19章 斬首

「朕亨利,蒙上帝恩寵的國王,以及我的主教們全體都對你說,滾下來,滾下來。」——亨利四世對格里高利七世的挑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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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季節,距離泰西封城外六十羅馬里,沿著底格里斯河而上的格爾尼卡山下荒野里,一萬五千名羅馬精銳部隊,包括五千名李烏斯軍團新式步兵,新騎兵軍團的四個分遣隊兩千人,還有第十二軍團和雲雀軍團合在一起約八千人的軍馬,就這樣自處隱蔽的山隘里突出,忽然沒遮攔地將帕提亞的行宮都城包裹在自己的劍鋒下。

這個計策中的計策,是完全出乎帕提亞君主海羅德預料外的。

不過,在李必達以「帕提亞暗中資助殺害凱撒兇手一派,企圖分裂共和國,蓄謀奪取敘利亞行省,已等於撕毀先前的停戰協議」為名目,擁戴明達茲等反對黨,順著小亞的陶魯斯山脈以南過道,進入敘利亞,宣布征伐以來,海羅德就打定了主意——他不但要丟棄實際的都城塞琉利亞,還要放棄與其一河之隔的冬都泰西封,換言之整個古老兩河間的美索不達米亞,農田、城鎮、牧場和港口,他全都要放棄掉,海羅德是位在十餘年前就被李必達烏斯打落膽的「對手」,不過先前李必達手頭不過三個軍團,而現在他有近二十個軍團:十個精銳軍團擺在敘利亞、亞美尼亞一線,而阿格里帕與盧菲奧的十個二線軍團,正在小亞的呂底亞平原駐屯待命,「我們遠不是敵手,反正帕提亞人的優勢在於來去無蹤、保留實力的,我們不妨退往坐落在高原和群山裡的舊都尼薩去,羅馬人必然不會持久的,等到李必達回羅馬城去爭權奪利後,我們再發動反攻,那樣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故地全部收歸。」這是海羅德對將軍塞爾希思的說法。

接著這位尊貴的阿薩西斯閣下,便不顧年輕的兒子帕克魯斯的苦苦勸說,先是席捲了塞琉利亞所有市民、商賈的財富,裝運在上萬匹馱馬與駱駝之上,從底格里斯河的浮橋上而過,並且不顧城內的哭聲震天,開始縱火焚城,借口是堅壁清野,防備羅馬人的入侵——可李必達的六個軍團,尚在卡萊城一帶沒有動彈(還在籌措充足的後勤給養,畢竟上一次的教訓簡直是深刻);此外李必達、明達茲親率的四個軍團,還停留在北面與亞美尼亞交界處的奇諾多夏要塞里。

知道父親這樣做是會遭到全軍潰敗命運的帕克魯斯,便臨時動員了三萬人,其中包括兩萬名部族騎兵,其間包括少量的精銳具裝烤爐騎兵,布陣在底格里斯河中段——敏銳勇敢的王子知道,卡萊城的羅馬人是虛兵,而奇諾多夏要塞里李必達的四個軍團,才是這位大祭司手中致命的鐵鎚。

而他的使命,就是要在父親安全撤離前,擋住李必達的動作。

但李必達明顯更棋高一著,在奇諾多夏留下個七軍團作為虛兵後,他在女兒妮蔻與妮蔻的丈夫(反正李必達並未鬆口承認奧賽梯尼烏斯為女婿)嚮導下,帶著三個軍團,奮勇突破穿越了長達四十羅馬里的無人山谷,再度以大冒險家與賭棍的姿態,就這樣猛然出現在了帕克魯斯的側翼。

對於兩個巨大的帝國而言,所謂的對決,往往不是傾全國之力的大決戰,而恰好是這種「偶然性與藝術性」比較強的小規模主力的遭遇戰或者奇襲戰——在一場戰役的勝負決定後,也就能決定孰雄孰雌了。

無奈的帕克魯斯只能拚死變換布陣,企圖將李必達壓到山脈邊殲滅,但誰想李必達的變陣更快——半日內,一萬五千名羅馬兵士就自北而南立下陣腳,隊形嚴整有序。

於是帕克魯斯便急忙派出飛馬傳令,尋求父親所在的位置,但卻茫無頭緒,因為傳令紛紛遭到李必達派出的馬蒂亞人輕騎的攔截,其餘僥倖出去的,也是如石入海,杳無音訊。

第二日的清晨,李必達就十分果決地放棄防禦,竟然直接對著帕克魯斯的營地攻來。

格爾尼卡荒原上,雙方的輕重騎兵如風般來回衝突,旌旗和隊標時而交錯,時而遊離,李烏斯軍團的銅管炮手,步步為營,每隔段時間就在輕步兵與騎兵的配合下,噴射出陣陣火焰,驚嚇帕提亞人的馬匹落荒而走,接著交替掩護前進。

「不能再被這種怪物武器給逼退了,因為我們背後就是滔滔的底格里斯河,是死地,而即便我們退回到左岸的塞琉利亞去,也會被敵人給圍攻殲滅掉!」面對羅馬人的大張雙翼包抄的陣法,年輕的帕克魯斯最終忍不住了,他下令集中所有的騎兵,對著羅馬人逼近的隊形,發起突圍式的衝鋒。

「薩蒙托加!」面對呼嘯而來,成千上萬的帕提亞騎兵,李烏斯軍團的首席百夫長弗拉庫斯,在回頭得到李必達指示信號旗幟後,轉身對著身邊的四個砲兵分隊高聲喊道。

「父親,這樣太厲害了!」旗標下,始終跟在李必達身邊的妮蔻,在馬背上眼神發亮地大聲喝彩道,「我的papa,果然是李烏斯戰神的後裔。Papa你不用害怕,妮蔻就手持著得到女神加持的弓箭,在這裡守護著你,敵人騎兵是絕不可能傷害到你分毫的。」

詭異的聲響猛然響起,先是一條條,接著就是一片片的軟木火箭,帶著煙霧尾巴,像萬千毒蛇巨蟒般,射向了滾滾馳突而來的帕提亞騎兵們,讓他們的隊形大亂!接著妮蔻帶著崇拜的目光,看著父親抬手,身後的軍旗隨即高高舉起,李必達的新式騎兵吶喊著,陪著兩翼的步兵盾牆矛林,從中核位置,對亂作一團的帕提亞騎兵進行突進碾壓。

「這一代人造就的無二精銳,恰好就是帕提亞人隨後三十年的噩夢。」最終,李必達微笑著得意地在女兒面前說到,父親對女兒炫耀,總也算是天經地義的。

吶喊聲里,李烏斯軍團的先遣部隊,發覺了黑煙和紛飛的火雨里,一名頭戴金色冠冕的敵方年輕貴族,正在騎著馬,企圖躍上某處高阜,突圍而走,「那是帕提亞人的王子!射擊,射擊,為了大祭司的榮耀!」許多得到情報的百夫長用手指著大喊道,接著一隊貼近那片高阜的李烏斯軍團兵士,迅速衝過來,列成一堵牆,對著從高阜上衝下的帕克魯斯及其隨從,就是陣轟擊。

帕克魯斯前面的數名隨從,立刻被彈而死,軀體幾乎被撕裂,而王子便十分鎮靜靈活地伏低身子,嫻熟地撥轉馬頭,握著騎矛,刺兩名馳來追擊的羅馬騎兵於馬下,接著手抖出套索,將其中一匹馬給俘獲牽拉著,反頭朝底格里斯河奔去,在中途他得到了一群沒有被打散的騎兵衛護,這群騎兵見王子有危險,便不顧自身性命,對著湧來追擊的李烏斯軍團和雲雀軍團,發起了自殺式的逆襲衝鋒,一陣射擊後,如同落葉般悉數落馬戰死。

前隊的李烏斯軍團兵士,跪在原地,繼續熟練裝填,而後隊的則再度出擊,他們距離停在岸邊的帕提亞王子大約只有一個斯塔狄亞了!

「騎兵呢,騎兵呢!」甚至,這群銅管手和刺矛手,都丟棄了親手俘虜或殺死敵人王子的榮耀,著急地喊著騎兵趕來,但是李必達屬下的騎兵們正在四散追逐敵人敗兵,一時半晌還沒有收攏過來。

而此刻,大祭司隨著衛隊扈從已經登上了剛才帕克魯斯企圖逃逸的高阜,「真是個年輕的俊傑,沒想到海羅德這個廢物,還有這樣英雄了得的兒子。」旗標下,李必達看著圍追堵截里,依舊冷靜不改的帕克魯斯,像頭有了年紀而威勢不減的老虎,讚歎個初生的幼獅般。

接著,大祭司忽然發布了條匪夷所思的命令,「如果帕克魯斯真的命大的話,下令所有步兵和騎兵不要再追下去了,讓他涉過底格里斯河,由他去好了。」

當旗幟和軍號聲響起的時候,正在順著河岸追擊的所有兵士,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與耳朵,但大祭司向來是令行禁止的,這時候若要再逞個人英豪的話,怕是前功也要被他毫不留情地廢棄掉,於是兵士們都列成了嚴密的隊形,看著帕克魯斯繼續沿著河岸跑動,直到找到一處淺瀨,這位王子回頭看著遠處的大祭司眼,便換乘上他俘來的那匹生力馬,絕無猶豫地跳入了滾滾河水裡,朝著對岸徙去。

帕克魯斯最終還是逃到了對岸,他接著單騎走入尚未陷落的塞琉利亞城,召集了幾個夥伴,並且找到了一艘小舟,而後又趁夜冒著危險重新渡到了底格里斯河的那邊去,繞道歷盡艱險,才算是趕上了父親的腳步。

半個集市日後,來自卡萊城的六個羅馬軍團進入了無人設防的塞琉利亞。同日傍晚,李必達的軍團也無血進入了帕提亞的冬都泰西封。

底格里斯河兩岸的城市要塞,幾乎全部落入了李必達手中,納巴泰、佩特拉、馬薩格特等王國也派來使者,表示請求降伏。

泰西封兩邊佇立著獅子石像的城門處,大祭司在歡呼聲中下馬,對加利烏斯等人說到,「我們不需要像亞歷山大大帝那樣追擊窮寇,這裡就是未來羅馬的東部疆域,就這座美麗的冬都,等待著海羅德求和的使者來到即可,他一定會來求和的。」

接著,大祭司拄著劍,妮蔻也神采飛揚地跟在身後,走上了通往阿薩西斯宮殿的林蔭大道上,兩邊都是兵士和馬上或馬下,晃動著武器和火把高呼的口號,大祭司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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