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兄弟即仇人 第29章 三角關係

「永遠不要同時和兩個敵人開戰。」——古羅馬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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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後,李必達才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說這事情應該是監察官的事,但司平澤爾剛才已經被帶了出去,他的職務也已被褫奪,而另外位監察官畢索閣下,不能單獨行駛權力,所以我們還需要位年長德劭的人來繼任司平澤爾空出的職位。

「我推薦西塞羅閣下,只有他能是守護整個共和國的長者。」這是巴薩圖斯與科塔聯合發出的訊號。

而後,牆頭草們也紛紛附和,因為他們看到李必達臉上分明十分贊同的樣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最終的結果,就是當場投票,當場選出了西塞羅為畢索的同僚監察官。

這下子真的可以談得上是「皆大歡喜」,但對於相當多的元老可就不是這樣了,剛剛披上紫邊長袍的西塞羅,立即就和畢索敲定了七十人的「除名名單」,其中大部分是謀害凱撒的兇手,或者與這場兇殺案有一定牽扯,還有些許是西塞羅的私敵,這點任何時代任何人都能表示理解和懂得。

元老院遭逢了巨大的清洗,就像猛然遭到風浪的航船般,不過對凱撒黨來說,這絕對是個令人矚目的勝利,李必達的外線軍團進逼,和內線西塞羅的站隊反水相聯手,取得了驚人的效果。

普來瑪別墅里,所有的女眷和奴僕都排成隊列,恭賀著主人、男人和父親角色於一身的,穿著執政官長袍的李必達成功執掌共和國的最高權柄,先前他逃離羅馬時還是個法務官,後來為公敵,現在他榮歸此處,卻成為了最顯赫最有力的人物。

像養父請安問禮完畢後,走到庭院里的李必達,遇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女兒科琳娜,和兒媳薇薇婭,女兒看起來心情不錯,「圖裡努斯再度返回後,是可以就任法務官的?」

「是的,他在這麼年輕的時刻就擔任了如此榮耀的官職,這不但是我的驕傲,也是你的是不是,乖女?」李必達摸了摸科琳娜的頭髮,對她同樣表示祝賀。

但薇薇婭明顯心神不寧,因為她的丈夫可還羈押在安東尼那裡,「父親,我想提醒您的是,你在明日就要出去作戰了,可利奧還身陷在敵人的營地里。」

「我會將我的孩子帶回來的,沒人可以傷害得了他,特別是現在和過去的安東尼。」李必達寬慰兒媳說。

接著,他看到克勞狄婭與富麗維亞從花園那邊走出來,她倆近前拉住李必達的袍角,苦苦請求著他對安東尼的憐憫,「既然你執掌了進討的權力,那就應該對馬可網開一面,馬可這次是犯錯了,但是對於李必達烏斯來說,他有被你原諒的權力。」

「我的兒子,是將馬可當成父執輩來看待的。」李必達的這個回答,叫所有人當場都感到安心。

但隨後餞別宴會結束後,波蒂悄悄拉住他的手,在廳堂的角落裡對他說,「布魯圖逃走了,成為公敵了,我的好友也是他的妻子波西婭卻要死了……」

手握著酒杯的李必達,看著自己的女人,明顯她為波西婭而感到傷心,當布魯圖走出宅院去刺殺凱撒的那一刻起,波西婭的精神就不正常了,她的梳發侍女清楚地看到,波西婭在廳堂里歇斯底里地走來走去,時而幾乎要昏過去,而當布魯圖離去後,她已經徹底崩潰了,人們看著她穿著睡衣睡袍就在門閽和花園裡游來盪去,她已經記不清任何事情,除了三月十五日前的那一夜,「我不可以也沒辦法阻攔我的丈夫,正義的事業總是要有犧牲的」,這是她掛在嘴邊唯一條理清楚的話語了。

「夠了,心地善良的女人,不要再說了。」李必達擱下了酒杯,「既然你還願意將布魯圖和波西婭當成朋友來看待,那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入夜後在我前去軍營前,跟我一起來吧。」

夜晚時分,二十名麥德捷衛隊舉著火把佩劍在前面開道,李必達騎著馬,護送著坐著肩輿的波蒂,來到了布魯圖幾同廢棄的宅院前。

僕人已經幾乎全逃走了,朋友也畏懼遭到牽連而離去了,門閽和柱廊上滿是積壓的灰塵和蛛網,連布魯圖的母親都很少前來探望,也許是還恨著波西婭沒能勸阻布魯圖,也許是沒有心情面對殺害凱撒的兇手妻子。

波西婭穿著不合身的袍子,就那樣坐在正廳的坐榻上,僅存的些爐火像清幽的鬼魅般搖曳著,說是不合身,不是因為原本的袍子太大,而是由於她變得太瘦。

看到李必達與波蒂走入,波西婭抬起她窈陷的眼眶,和散亂的頭髮,用空洞的眼神看看這兩人,波蒂率先忍不住,撲上去扶著波西婭的臉龐哭泣了起來。

「你的孩子都已經娶妻或者出嫁了嗎?」這是波西婭的疑問。

李必達點點頭。

「多好啊,我想你家院里的花園和果樹也都是繁茂的,家神庇佑了你們所有人,讓你們沉浸在快樂當中,但大地的養料永遠是不變的,有怒發的,就必然有枯萎的。」波西婭的眼睛很難說是在看著誰,她所經受的打擊太大了,李必達還記得在去薩丁尼亞島的航船上,和她丈夫初次相遇時,布魯圖曾說過自己的表妹的頭髮就像橄欖園的泥土般,而臉龐就如同維納斯手裡的蘋果。

「咎由自取,我與喀西約攛掇了他,他只是個單純到有些愚笨執拗的人,他從未養過情人,一心一意愛著我,重視著與所有人的友情,從來沒見風使舵。即便我們沒有孩子,他也從來不去沾花惹草,更沒有提過休棄我的半個字。他愛他的養父,但是又深受我父親的影響,好像所有殘忍的抉擇都降到了布魯圖的頭上,所有的——也許,娶了波西婭,本身對他來說,也是種殘忍吧,讓他將自己獻祭在了共和國的祭壇上。」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波西婭。那是男人廝殺的世界,我們不必要管它。」波蒂摟住波西婭的脖子說,「我祈求我的男人,他是會放過布魯圖的,他是會送布魯圖回來與你團聚的,你們只要去鄉下,去那裡不問世事就好,羅馬人不是說過嗎,只要一個人願意放棄在市民廣場上演說競選,那他就不存在任何的危險,這樣就安全了。」

波西婭拉住了波蒂的手,眼睛放出點點光芒,連說是真的嗎,李必達烏斯願意赦免她的丈夫?

「是的,波西婭,我完全可以保護你,還有你的丈夫布魯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肯定是往馬其頓的佩拉城跑去了,那兒有凱撒生前儲存的三千塔倫特的軍資,還有以雅典為中心的一大幫眼高手低,滿心民主自由的激進派文人,完全都能組成個軍團了。」李必達說完這後,語氣轉得溫柔起來,他對著波西婭說,「你可以暫時搬到普來瑪,或者清幽些的阿皮隆去居住,叫波蒂陪伴著你也可以,因為我和她的宅子,現在主人是利奧與薇薇婭了,可能出徵結束後,我也要養老了。」

「不,我不去阿皮隆,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萬一布魯圖歸來後找不到我,那該怎麼辦,那又該怎麼辦?」波西婭掙脫了波蒂的臂彎,死死抱著坐榻邊沿的扶手喊到,「我聽說,失去兩任丈夫的高乃莉婭,還在阿非利加烏提卡城外的墓園裡,了此殘生,我羨慕她,但是我畢竟不是她,我沒有那麼堅強,父親死去了,姐妹和兄弟都分家離去,丈夫又成為了公敵——我不能離開七座山丘,我甘願就留在這裡,看著這個荒蕪的花園,和淤塞的雨檐,靜靜地等著馬爾庫斯,等著他的歸來,讓這個地方重新煥發時機。」說完,波西婭就像個盲人般,突然抱住了李必達的腰和腿,「馬爾庫斯·布魯圖會不會死去?他是個可憐的人,他捨棄了妻子,沒有孩子,殺害了養父,被母親與繼父所驅逐,我不再恨你了,你也許笑話我只剩下這個條件可供交換,但只要你還能當布魯圖的朋友,只要你還願意幫助他,哪怕他真的時運不濟,在戰場上殞命,你可以不可以將他的骨殖靈柩給送歸到這個花園來。」說完,波西婭嚎啕大哭起來,波蒂也掩面哭泣,整個廳堂和前面的花園,都回蕩著女人悲哀的哭聲。

李必達也久久無言,只是扶著波西婭不斷聳動的肩膀,聽著外面秋蟲單調的嘶鳴聲,最後啞著嗓子對波西婭說,「布魯圖是不會死的,我答應你,但是你得好好的,我尊重你的決定,明日波蒂會帶著人手來陪伴保護你,這個庭院應該在布魯圖歸來前煥發生機,我會安排工匠來修繕的。」

第二天凌晨,十三軍團的軍鞋的聲音突然激蕩在羅馬城的街道上,各個塔樓,各個堡壘都燃起了松明,整個城市籠罩在肅殺與不詳當中,據說已經有數十名元老被囚禁在地牢當中,所以李必達將出征後的留守任務交給了他信任的十三軍團,由首席百夫長波羅全權負責,這個時刻他正帶著首席大隊,來到了城市軍團的駐屯營地,堂而皇之地要求所有人都出來。

城市軍團的官長首先憤怒起來,就算是雜魚,也是有榮譽的,十三軍團未免欺人太甚了!但就在他們準備下達抵抗命令時,就被兵士給堵了起來,接著軍團的掌秤官輕車熟路,將兵員和勤務名冊,以及輜重物資賬本,率先交到了波羅的手中,接著城市軍團的兵士列著齊整的隊形,雄赳赳地走了出來,接受了兄弟隊伍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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