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兄弟即仇人 第14章 消失的龍

「當他在西瓦神廟接受了神秘的感召後,就由被哲學家教育的國王,搖身一變成為君權神授的國王了。」——亨利·貝爾評價亞歷山大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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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優拉貝拉根本無意將西塞羅的訓話放在心中,只是起身,對圖裡婭的墓碑進行了祭拜,隨後便隨意找個由頭離開了。

當他走後,氣得半死但又無可奈何的西塞羅,躺在坐榻上,看著夕陽里的晚霞,聽著旁邊宅第里依舊不停的吵鬧,不斷嘆氣。

「難道真的沒有解決這個難題的法子嗎?」弟弟奎因都司也感到有些不安了,雖然他並不認為兄長是個經天緯地的巨人,但從政這麼多年,西塞羅比許多淺陋之輩看得更遠更深,這倒是真的。

「先前,小加圖在反對凱撒前去高盧時,我也和大部分人一樣,覺得小加圖完全是多慮了,因為自古以來共和國就有它的天然疆界,不光存在於山河,也存在於每個公民的心中,但我現在得承認小加圖是個惹人生厭的鬥士,也是個無力回天的預言家。在利益和軍隊面前,什麼疆界都不存在,凱撒說自己希望得到什麼,他就能得到什麼,也許從許多年前,這個國家就不再受約束於道德、律法和傳統了,現在李必達的手中,有六個軍團,這些官兵對共和國的理念絲毫不感興趣,他們只聽李必達個人的號令,就像當初許多兵士唯凱撒的馬首是瞻一樣,血腥的傾軋和內戰又要爆發了,李必達是絕不會束手就擒的,但卡斯卡與司平澤爾那些蠢材,還在相信只要元老院多數通過了敕令,就能萬事大吉了。」西塞羅說完這裡,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疲憊與頹勢,他慢慢捂住了臉,反覆講弟弟的疑問「難道真的沒有解決的法子了嗎」。

一會兒後,他忽然放下了手掌,說起來,「不,我應該相信自己的夢境,危險雖然在眼前,但手持馬鞭的少年一定會籽平這個亂世的。是的,我聽說那個孩子,現在就在義大利南部,奎因都司,奎因都司,你現在就喚泰羅來,他的耳朵現在不太好,叫他來為我草擬信件。西塞羅,在他生涯的最後時刻,要真正為共和國做出最璀璨的獻禮。」

「但是,我覺得兄長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對李必達的審判問題,他會不會被站在朱庇特神殿的高岩上,被劊子手推下,成為聖山上烏鴉的美餐呢?如果你不希望共和國因為他陷於戰亂,那為何不替他辯護呢?」奎因都司抱怨著。

「審判?是這麼讓你產生如此幻覺,認為卡斯卡那幫人有力量審判他,我幹了一輩子法庭的工作,他是唯一能擊敗我與小加圖聯手的人,那時候他還什麼資本都沒有呢!而今幾個笨手笨腳的海盜,居然要在海洋上,去追捕一條滿是鱗片與獠牙的達契亞龍,天啦。」西塞羅砸著嘴,輕蔑地說到,「馬上元老院就得慌啦,司平澤爾、埃提烏斯和卡斯卡,很快就得面面相覷,他們要痛哭流涕了,而我們得抓住先機,迎接那個少年進入羅馬城來,首善之功是屬於我們的,奎因都司我的弟弟。」

在前往阿里米隆的街道上,臨時法務官馬路拉斯帶著一個大隊的城市軍團,是氣喘吁吁,「再加把勁,他跑不遠的!」馬路拉斯很執著地順著埃米利大道,鼓舞著都快嘔出酸水的諸位兵士,他認為李必達就在前方五個羅馬里的地帶。

最後,他們在一處農莊前的大樹蔭下,看到了在彼處休憩的束棒扈從與衛隊,這些人全是李必達帶出來的,馬路拉斯大聲歡笑起來,而後他下令兵士全部上前,豎起了隊標,要求樹蔭下所有的人都起立,並且李必達烏斯出來,他要宣讀對馬其頓行省總督的敕令。

但沒人聽他的,為首的阿爾普使用希臘語,對馬路拉斯說,「總督已經快馬離開了。」

「什麼,是誰允許他不在原地聽從元老院的敕令的?」馬路拉斯帶著種委屈的憤怒。

阿爾普聳聳肩搖搖頭,說「哎呀大人,他願意離開就離開,我們只是下從,而且事先不知道元老院會來敕令。」

這時候馬路拉斯將敕令端著,要求阿爾普傳達給他的主人,但阿爾普站得遠遠的,拒絕接受,「哎呀大人,這種東西你得親手交給他。」

「可是他在哪?」馬路拉斯的內心現在幾乎是崩潰的。

「哎呀大人,這種東西我可不知道,我們只是下從。」後面的扈從們七嘴八舌說到。

「總的有個方向吧!」馬路拉斯帶著哭腔。

「哎呀大人,這兒是埃米利大道,那邊是皮努凱姆,那邊是伊特魯尼亞,那邊是翁布里亞,那邊是南下去盧卡尼亞的,總督閣下走的時候,可沒告訴我們他的目的地。」

「把你們全都抓回去拷問!」馬路拉斯喊到。

接著,他看到己方城市軍團的人,居然在往後退縮,將他晾在了前頭,於是他實在找不到勇氣和資本,來將他的話語轉變為行動,只能獃獃地站在原地。

這時候,李必達的扈從和衛隊在一陣哨聲里,紛紛起身,開始背負行裝,拿起旗幟與武器,阿爾普回頭對馬路拉斯說,「總督倒是對我們說了,叫我們的隊伍在阿里米隆等待他,請問大人要不要跟來,和我們一起等待,我想到時候您是一定會被允許宣讀敕令的。」

「元老院宣布他為公敵!沿途剝奪水與火的權力!」馬路拉斯終於鼓起勇氣,對著阿爾普喊到。

而對方只是用手點點耳朵,表示無法也沒興趣理解,隨後便在喇叭聲里邁步前行了。

現在只剩下馬路拉斯,和一個大隊的兵士,還立在原地,臨時法務官哭笑不得地望著天空,那上面的飛鳥正掠過頭頂,「難道李必達變成鳥兒,飛走了?」

「什麼變成鳥兒了!你個蠢貨!」入夜後,在喀西約的家裡,前來與會的所有元老,將抄著手滿臉哭喪的馬路拉斯罵的狗血淋頭,接著所有人都抱著腦袋,要求司平澤爾儘快想出叫李必達乖乖回羅馬城受審的法子。

「別慌張,好好梳理分析,並等待著消息,總有蛛絲馬跡的。」這是最後司平澤爾的結論,簡直和沒說一樣,現在所有人瞬間都陷於被動了,一個國家被個公敵牽動起來了,「等待消息,等待消息,審判者居然還要等罪犯的消息。」

第二天的清晨,果然有緊急的消息傳來,盧卡尼亞的六軍團忽然騷動起來,開始劫掠周邊的城鎮,「果然他朝自己的軍團那裡去了,叫安東尼的五軍團武裝起來,前往盧卡尼亞,將李必達徹底擊敗,另外宣布對龐培兩個兒子的赦免令,叫西班牙和西西里的軍團與艦隊也急速來到羅馬。」

但還沒到傍晚,伊特魯尼亞傳來消息——費蘇萊的老兵和奴隸發生變亂,開始瘋狂切斷北方的道路,並攻擊降服周邊的城鎮。

會堂里的元老們哀叫一片,隨後只能派出名法務官帶著束棒扈從,前去鎮靜事態,但是更多的人在質詢,「李必達到底在哪,盧卡尼亞在騷亂,但北方的伊特魯尼亞也在不安寧,他會出現在何處?」

「安靜,安靜!我們應該公開討論個預案了,那就是李必達的逃逸路線。」卡斯卡要求眾人群策群力。

「他的妻子和家族基盤在薩丁尼亞,所以他會模仿以前的老李必達,前去彼處可能性最大。」

「不,他的軍團大部分都在馬其頓或希臘,他一定會渡過亞得里亞海,前去接手那些武裝的!」

「也許,他藏匿在盧卡尼亞、伊特魯尼亞或者山南高盧的某處,因為那裡的新公民與自由民都擁戴他。」

「你們有無想到,他可能聲東擊西,騙過我們,隨後由布林迪西悄悄乘船,去昔蘭尼加,那裡也有他的城市、商會和一個復役軍團。」

「也許走得更遠,去了東方,他扶持過帕提亞的那個王子,也與蓋拉夏、埃及和優伯特尼亞的王室保持良好密切關係,凱撒還在亞歷山卓城留有三個軍團,據說凱撒生前就託付給他了。」

「也可能前往努米底亞,就像當年馬略那樣,那裡的行省使節塞勒斯特,還有兩個四分領主希提烏斯與馬哥,都是他的親交。」

眾說紛紜當中,卡斯卡與司平澤爾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冷汗直流,他們覺得現在不是己方在追捕李必達,而是李必達消失不見,接著會在任何一處冒出來,從容發起對羅馬城的圍攻。

羅馬城,就是這頭怪獸掌中的一個玩物了?

「派出傳令官和侍從官,前往你們所提醒的任何一個方向,告訴……不,是昭告所有人,就說李必達如果願意發誓不危害共和國的話,那元老院可以考慮撤回敕令。」最終,司平澤爾說出了這句毫無立場的話語,頓時激起怒罵一片。

這時,西塞羅仰面大笑起來,他的預言成真了,這群蠢貨很快就會重新聚在一起,不過是相顧流淚流汗,不少元老看到這個場景,便拋棄指責了無謀的卡斯卡、司平澤爾等人,紛紛簇擁到了西塞羅的周圍,懇請雄辯家若是有良策的話,不妨說出來,因為現在國家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頭,你這位愛國者總不能坐視國家陷于波亂當中吧!

但西塞羅則站起來,直接喊到,「你們打壓李必達的方法簡直愚不可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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