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兄弟即仇人 第3章 雨中的澤諾

「榮耀歸於上帝,只有他相信我能完成如此偉大的工程。啊,所羅門,我已勝過了你!」——查士丁尼在聖索菲亞大教堂竣工典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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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拉貝拉,你曾說過,你身上的袍子是暴君給你的禮物,你根本不屑接受,那就即刻將他脫下來,快點脫下!」得意的安東尼咆哮著,而那邊阿瑪提烏斯帶著許多民眾,突破了攔截,開始擁擠到會場,朝布魯圖所在的講台氣勢洶洶「殺去」。

然而優拉貝拉還在那兒說著不停,直到紛飛如雨的石塊和爛水果狠狠砸在他的身上為止,「打死他,打死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優拉貝拉東躲西藏,但是還是不斷中招,臉上和脖子上滿是傷痕,他大喊著這是違背辯論精神的,但沒有人理會他,越來越多憤怒的民眾都可怕地伸出雙手,突破人牆和鐵柵欄,那情景就是一個意思:將優拉貝拉撕成碎片!

而另外邊,優拉貝拉的擁躉也都舉著各種各樣能拿到手的兇器,鐵棍、板凳腿、花盆陶罐、磚石塊等等,準備進來救場,這是阿瑪提烏斯對著一處公寓樓上的同夥吹了個唿哨,那幾個人就對著街那邊的六軍團軍士大喊著說,「兇手在辯論里輸掉了,正準備繼續對騎兵長官行兇!」

「那還等什麼,趕快吹響喇叭,給我前進前進。」海布里達立刻戴上馬鬃帽盔,對著掌旗官和旗下精兵們說到,「將軍團的徽標給我舉起來。」

前列的兵士都紛紛戴上鐵盔銅盔,將標槍和短劍持住,隨後去掉了盾牌上的布套,喇叭聲也滴溜溜響起來,「官長,我需要您的指示,前面哪些是敵人?」披著狼皮斗篷的鷹標手和各大隊隊標手,都簇擁在抓耳撓腮的海布里達身邊,七嘴八舌地詢問說。

「街道對面站著的都是!」首席百夫長不耐煩地回答說,接著拔出了短劍,「第一列的,跟著我,開步——走。」

「開步——走!」所有年輕的兵士都應著,而後轟轟將盾牌疊起來,冒著到處飛來飛去的垃圾和石塊,朝首席百夫長指示的方向逼去。

「海布里達該死,你的人是怎麼闖進來的,在沒有我的指令下。」講台上的李必達回頭,揚起手臂表示阻止,而那邊安東尼還在暢快淋漓地大聲鼓動到,「卑劣的小人們,今天你們的面目終於暴露出來了,什麼共和,什麼公眾利益,都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話而已。」說著,激動的安東尼甚至站到了講台上,就像個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的將軍,「先前,尤利烏斯希望得到個公平競選的機會,你們卻處心積慮地要害他,迫使他渡過了盧比孔河,你們製造野獸也釋放野獸,來殘害所有的民眾,現在讓你們把自由還給人民,你們又吝嗇著身上的那件長袍,那就讓軍隊和民眾來審判你們好了,你們全是謊言的製造者,卑劣的監護人!」

整個辯論的場地已經失控,優拉貝拉所僱傭的暴徒們,看到六軍團迎面列陣走來,先前的戾氣頓時消散到九霄雲外,全部背朝著兵士,轟然奔逃。

「布魯圖,你快逃走吧!」人群里卡斯卡大喊著說道。

「不,如果李必達在動用了軍團後,來殺死我的話,那就來好了,我不憚為共和國喪失掉自己的性命,不然他用何等形式來戰勝我呢?」布魯圖筆直地站在講台上,扯開了自己的衣領,露出了脖子喊到,這時已是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都給我停下來!」李必達跳下了講台,從馬提亞手裡接過了鞭子,抽打在帶頭的幾名兵士身上,在幾陣喇叭聲後,六軍團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前進的步伐。

接著,李必達將鞭子轉向了布魯圖等人,「你們不會在這裡被刀劍殺死,但是我不允許你們私自離開,因為馬上待到這陣雨停下來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關於尤利烏斯的事情,要向整個共和國來宣布。」

「不行,那樣我們就徹底被動了,布魯圖我不管你如何,我要採取行動了。」喀西約悄然在人群里,慢慢挪動了幾下,而後對著狄希莫斯打了個手勢,接著狄希莫斯又向場外的幾名親信打了手勢。接著,卡斯卡等人會意,立即上前,將喀西約的身影給阻擋住,而後這位法務官披上了粗料子斗篷,遮住了面龐,擠出了場地。

這一切立即被手拿馬鞭的李必達的眼睛捕捉到了,他便也對安東尼打了個手勢。

在母神廟外的街口,幾名斗劍奴全副武裝撥開了混亂跑動的人群,走入了橫著的一道街巷處,在那裡數十名拿著武器的人員正在等待著指令,「朝灶神廟進發,遇到走出來的貞女,就將她的轎夫給全部殺死,不讓她繼續前進!」

「這樣會冒犯到貞女的。」其中一名無業流氓傻乎乎地回到,而後他被領頭的斗劍奴一劍扎穿了咽喉,連下句話都沒吭出聲,就倒在了牆壁下的水坑裡。

「還有誰繼續冒傻氣?」領頭的傢伙揚著血淋淋的劍刃,問到。

「走走走。」其餘的人都提起了武器,二話不說,朝灶神廟的方向走去。

灶神廟前的台階下,馬提亞引導著轎輦狂奔到了門閽處,李希莉婭與幾名貞女早已在雨廊下等待,而後她接過了馬提亞遞上來的字板,對其他貞女點點頭,就捧著匣子,坐在了轎輦,「朝大地母神廟的方向去,另外通知畢索閣下,請他也到場,宣讀凱撒的遺囑。」

「快些啊,快些啊。」馬提亞在轎輦的後面,不斷催促著抬轎的奴隸,結果當他們在穿過第三個街口處,十幾名蒙著面的斗劍奴衝出,「我們不是來殺害貞女的!」接著最前面的幾名抬轎奴的喉嚨瞬間被割開,將肩輿和轎輦扔在了水窪,橫七豎八地倒下,死在了那裡,裡面坐著的貞女尖叫連連,李希莉婭捧著匣子,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幾個斗劍奴沖了過來,將她手中的東西給奪了過來,而後轟然沿著小巷子,四散逃逸而去。

「貞女,我們的東西被搶走了。」馬提亞帶著哭腔說到。

「沒關係,困獸猶鬥而已,真正的遺囑並不在剛才的匣子里,今天李必達必然會將凱撒閣下的遺囑公諸於世。」李希莉婭冷笑著,十分鎮靜地立在雨水裡,對馬提亞解釋說。

在另外條聯接牛市的街道里,澤諾穿著白色的裙裾,捧著匣子咬著牙在雨中跑著,泥水和污穢將她的裙擺下方搞得黑漆漆的,足下的涼鞋也斷了梆,但是她還在奮力跑著,因為她明白,這匣子里裝的東西,是對於整個灶神廟貞女集團,對李必達烏斯,乃至對整個共和國都頂重要的東西,要是中途被人截取了去,那帶來的嚴重後果可是不言而喻的。

「一定要,將東西平安交到他的手中!這才是貞女能接手遺囑的資格所在。」澤諾的髮絲全部被雨水打濕在額前,但她還在跑著,在街角一座肩輿拐了過來,她避閃的力度大了,來不及扭腰,便叫了聲,狼狽地跌落在水窪里,但很快滿面污泥地爬起來,急忙朝前爬了幾下,抱住了匣子。

這時候,拱廊後面走出了幾個鞋匠,還有個披著騎士披風的中年人,看起來是個富人,鞋匠們急忙上前向澤諾行禮,而後小心地將她給從泥水坑裡扶了起來,「對不起,我沒辦法表達謝意,因為在大地母神廟那兒,有人在等待著這份遺囑的宣讀,事情十萬火急。」澤諾用手尚還雪白的部分,簡單擦拭了下頭髮和面容,繼續抱緊匣子說到。

「尊敬的貞女,請起碼讓我為您準備雙鞋子,這樣您去那兒便更快了是不是?」那中年人笑著說到,接著他果然叫奴隸從店鋪里取出了兩雙嶄新牢固的涼鞋,替澤諾在原地換上了,「放心去吧,尊敬的貞女,勇敢地將尤利烏斯閣下的遺囑給騎兵長官宣讀,當眾拆穿那幫人的真實嘴臉,真正為我們謀取權力的人,都被這群人給坑害掉了,真是群吃人的野獸!」那中年人隨後帶著憤懣的表情,勉勵澤諾說,「我是個感謝埃米利烏斯法案的烏提卡鞋商,但那群人甚至不允許我靠近廣場和神廟,還侮辱毆打我。」

「謝謝。」澤諾微微鞠躬了下,便準備繼續朝目的地跑去,這時她扭頭看到街口處,在雨水和雷電里,一群手持武器的斗劍奴正在個披著毛料斗篷的瘦高男子帶領下,向自己逼過來。

澤諾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意,而這個街區的商販也都明白馬上會發生什麼,便都推著攤位車輛消失躲藏起來。澤諾夾著匣子,另外只手扶著牆角,企圖換個方向跑出去,但她看到,對方是早有準備的,所有的街角和出口都被堵住封死了。

然後,那個領頭的男子站在無路可逃的澤諾前,先是伸出了蒼白的手腕,而後掀掉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了高聳的顴骨,暴躁凸起的顴骨,還有自視甚高的眼神,他的神態就像團望之生畏的冷火,「你好,美麗的貞女,我是喀西約,都城法務官,你們首席貞女李希莉婭的聲東擊西伎倆,沒能騙過我,事情的關鍵居然交給你這個年輕的姑娘,看看你的一身泥水可憐見的,還是休息下,遺囑交給我來保管好了。」

「你不可以這樣,你不是這份遺囑的宣讀者,它應該交到騎兵長官那裡,由畢索閣下宣讀的,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說著,澤諾將匣子在胸前抱得更緊了。

「職責?我可以說說我的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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