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巨頭之死 第9章 圖裡努斯到來

「神要公然與人作對的話,那是任何人都難以對付的。」——荷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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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們在阿非利加登陸後,也駐屯在烏提卡和高乃留斯舊營間,有幾個兵士在迦太基的廢墟上偶然挖掘出幾個黃金神像,發了筆財。結果阿皮烏斯就嚷嚷說,在迦太基滅亡時布匿人在整個地下埋下了數不清的財寶,結果在他帶領下,所有的兵士都不挖壕了,帶著鐵鍬和十字鎬,幾乎將迦太基的舊址挖了個遍,最後什麼都沒找到。」龐培說著說著,都要笑得直不起腰來。

裴萊塔烏斯也是一樣,但還是堅持著應了下去,「最後兵士們發火了,他們把阿皮烏斯給抬起來,把他拋到了自己挖的坑裡去,說要是他再挖不出來東西,就把他活埋掉。」

「最後,還真的叫阿皮烏斯挖出了幾個銅幣。」說完這些話後,樂不可支的龐培幾乎和裴萊塔烏斯笑成一團。

接著兩人就又沉默了,「阿皮烏斯最後是怎麼陣亡的?在克里特島,還是在黑海來著?」

「克里特島,他第一個爬上了海盜據點的城頭,吃了記標槍,就那麼栽下來摔死了,他最後還是落在了個坑裡。」裴萊塔烏斯回答說。

龐培不再說話了,他注視著那慢慢沉下的斜陽,說了句「當年蘇拉不批准我的凱旋式,我對他說了句,人們都喜愛旭日不愛夕陽。沒想到,今天我也到了這樣的境地了。但是我卻無法像蘇拉那樣,在朋友和妻兒的簇擁下壽終正寢、備極哀榮,我不是維納斯的情人,我是墨丘利的鬥士。裴萊塔烏斯,答應我,馬上在戰鬥里我親自擔任兩個軍團的指揮,與圖拉斯的兩個軍團聯合作戰,你也要和維布里烏斯一起好好戰鬥,但你和他定要有一個活下來。」

「是的,偉大的龐培將軍,不管是我還是維布里烏斯活下來,都會妥善安排好你的葬禮。我會戰鬥,但不是那種除死方休的戰鬥。」裴萊塔烏斯哽咽著說到。

龐培點點頭,站了起來,向老夥計一一道別。

在烏提卡城的宅邸里,龐培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軍號聲,盯著掛在牆上的那件亞歷山大大帝的斗篷出神,高乃莉婭走了進來,她靜靜地說到,「無需牽掛我,我已經習慣這樣的命運,羅馬的男子好像最終都會死在戰場上。你不應該帶著任何的顧惜,給膽敢與偉大龐培為敵的人點教訓吧!」

「也是呢。」龐培笑起來,隨後他坐在了鏡台前,高乃莉婭會意地將斗篷給取下,披在了丈夫的身上,雖然這樣有些滑稽,因為五十來歲的龐培身材已經較胖了,這個斗篷被撐得很緊,高乃莉婭用勁勒了好幾下,才算是結束好,這一用勁,她的淚水也無聲地滑落下來。

「喂,德米特留斯,我的頭髮,我的頭髮,這樣根本不像亞歷山大啊!」龐培裝作沒看到妻子的流淚,對著已在旁邊哭泣的德米特留斯輕鬆地叫喚起來,猶太奴隸上前,用牛角梳子替偉大的龐培整理頭髮。

「這一綹捲髮老是垂在額頭前,是不是給人很滑稽的感覺?」龐培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德米特留斯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他點點頭,用力將龐培的那綹捲髮往後梳起來,這當中已經夾雜了許多灰白枯敗的頭髮,但德米特留斯梳得非常精心,最後龐培的髮型,真正的就和銀幣上的大帝側面像一樣。

龐培非常滿意,點點頭,隨後他起來,好像是交代後事般,對高乃莉婭與德米特留斯說到,「我兩個兒子,勞斯和賽克圖斯現在都統率著艦隊,在巴利阿里島嶼作戰,不需要擔心他們,因為他倆是龐培的兒子,戰還是降完全由他們自己作主。這次出戰若是不利,我不會苟全性命的,所以德米特留斯……」說著,龐培從青銅鑲金匣子里,取出了幾塊特製的蠟板,「這是我家族的產業,不瞞任何人說,龐培家族從我父親時代開始,就擁有上萬名門客奴隸,三千塔倫特的田產,我撒出資產去就能組建三個軍團,但是很可惜,如果沒猜錯的話,現在這些資產應該也被凱撒與李必達沒收得七七八八的,還有部分被我折賣用於支付軍餉了。德米特留斯,但我現在還是將它交到你手裡,盡其所能,搞出點殘餘的錢來給我的妻子高乃莉婭,我很對不起你,親愛的。」

高乃莉婭泣不成聲,撲到在龐培的懷裡,說「我的父親已經精神失常,而你又——」

「不要哭,都不要哭。男人負責轟轟烈烈地去戰場就死,女人就負責好好堅強地活下去,羅馬世界裡不都是這樣的規則嗎?」龐培簡短安慰過妻子,隨即將她推開,將蠟板交到了德米特留斯懷裡,囑託說「雖然我和你是主人和奴隸的關係,但我在遺囑里已經將你解放,記住你將來若是落在李必達或其他什麼人的手裡,不要過於抗爭,知道什麼就交代什麼,我想必他們會不至於為難名自由民的。德米特留斯,你也好好活下去,照顧我的家庭我就滿意了。」

接著,主僕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隨即,龐培向所有家人和奴僕告辭,走出了宅院,騎上了戰馬,頭也不回地朝城外沸騰的營地而去。

布林迪西港內,數個軍團的兵士正在井然有序地登船,這是凱撒全軍的第三波,也是最強大的一波人馬,這時候李必達的艦隊全部都來護衛,在碼頭營地的主帥營帳前,尤莉亞忽然出現了,還帶著利奧,與圖裡努斯!

「孩子們說要去見識下,利奧要跟著papa,圖裡努斯要去見舅公。」這是裹著毯子的牽著兩個孩子的尤莉亞,對李必達的解釋。

李必達看了下兩個十歲出頭同齡的孩子,利奧的眼神明顯帶著害怕責難的畏懼,很不安地捏著挎在胸前的皮匣子,那裡面裝的是筆和書卷;而圖裡努斯卻很鎮靜地低著腦袋,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表情。

「圖裡努斯,身為你的監護人我必須問清楚,你要前去阿非利加那個地方,見舅公是為了什麼?」李必達問到,從社會傳統倫理上他倒沒有責怪兩個孩子的理由,羅馬男孩七歲就要完成童蒙教育,十三歲完成學業教育,開始要走向社會,準備結婚了。

那麼在三十歲擔當公職前,服役、辯論術是不可或缺的經歷,現在他們要跟隨李必達見識世面,簡直毫無問題。

但這樣的問題,圖裡努斯還是很有禮貌地昂起頭,對著監護人回答說,「因為這是母親的安排,她希望舅公喜歡我,因為我現在是舅公唯一的男性繼承人,所以我希望您能衛護我們,做好這件事。」

「這是當然,只不過我得提醒您可愛的孩子,馬上航海時一定要準備好充足的草藥,防止頭暈、嘔吐和瘧疾。」李必達和藹可親地說到,隨即尤莉亞也覺得這樣做是可以的,因為沒生育的她視利奧與科琳娜如同己出一般,便張羅著要為兩個孩子與李必達準備晚餐。

「我親自來好了,女人你遠道而來也辛苦了。」李必達趕忙走了過來,說營帳內有勤務人員會將餐飯準備好的。

接著他就看到圖裡努斯對利奧使了個眼色,利奧就乖乖地走上前來,喊papa,接著將匣子里的書卷給取出來,奉交到李必達的手中,李必達隨眼看看,是很清秀工整的希臘文,有幾卷敘事詩,也有幾卷農歌。

「如何,利奧的童蒙是我負責的。」尤莉亞的表情,大概就是希望得到李必達的誇讚,但對方的心思似乎始終在一邊不做聲的圖裡努斯身上,李必達很敏銳地感覺道:利奧真的就只是圖裡努斯的小跟班,唯對方的馬首是瞻。

在心中嘆口氣後,李必達重新不動聲色起來,遂了尤莉亞的心愿,將兩個孩子都誇獎了番,隨後就問他倆在羅馬城的時候,是否在學習文字同時,堅持鍛煉的,兩個孩子都說他們會經常玩踢球和拋核桃遊戲,另外也有學騎馬,所以李必達就將兩個孩子帶到營地外,當他們看到牽著馬匹的黑色阿爾普時,都不由得嚇了一跳,「如何小夥子,看看軍隊里真正的戰馬?」李必達喊到。

下面的比試倒是利奧佔優,他很有模有樣地按照操典模式,跨上了馬背,但當李必達的坐騎嗅到是生人,還是個小孩子的氣味時,它很傲慢地在原地打著圈子,但它好像也在猶豫,因為那孩子的味道與主人有某些相似,牲畜在這方面要遠比人敏感。

「利奧,如果它拒絕為你跑動時,你就得使用馬鞭抽打它!」李必達說到。

小利奧明顯有些不忍,手裡握著鞭子,還在不斷用雙腳輕輕踢打著馬兒,最後那馬兒屈從了,心不甘情不願地馱著他,繞著營地跑了小半圈。

接下來,是圖裡努斯,這位看來運動機能並不是很好,他在馬前笨手笨腳,還是利奧熱情地幫助,這位才算是爬上去,接著李必達的坐騎也是不情願被這小鬼驅使,又在原地繞起來圈子。

「刷刷刷。」結果圖裡努斯毫不猶豫地掄起了鞭子,對著馬就是利索的幾下,稚氣的臉上陡然出現股狠勁,那馬吃痛,悲鳴幾聲後,就乖乖跑動起來。

「完敗嘛,或者利奧真的不適合?他還真像他母親的性格。」李必達在心中默念著。

這會兒,尤莉亞像看穿他心思般,走到旁邊說到,「我覺得利奧以後更適合書齋工作,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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