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騎兵長官 第1章 爭分奪秒

「在一個龐大的社會裡,君主永遠不可能找出最有才華的人來擔任,也不可能符合最大部分人的意願。」——愛德華·吉本

※※※※

風雨呼嘯的海面上,龐培艦隊最高指揮官比布魯斯,面色潮紅,臉色嘶啞,他已經因為年齡過高,疲累過度,淋雨沐風等原因,得了很重的感冒,躺在甲板上,周圍的奴隸給他抬高斗篷,餵食藥草,但這個全羅馬門第最高的貴族,還是沙啞著嗓子,掙扎著起身,與普通船員一起坐在水窪里,往外面舀水傾倒,「越是驚濤駭浪,就越要加強對凱撒的防備,他是個狡猾的對手,喜歡出其不意,所有人都振奮起精神來——我早就說過,賽克圖斯那小子不願將俘虜處死祭神,就是對海神的褻瀆,所以天氣才這麼惡劣,咳咳咳咳咳!」比布魯斯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好像肺部全是腫脹的氣體與水,他將艦隊分成了三個縱隊,這些日子毫無懈怠地在達爾馬提亞與阿波羅尼亞海面巡弋,就是要捕捉凱撒可能的渡海艦隊,將這禿子的船隻全部擊毀俘虜,而且要模仿海盜,把凱撒本人扔到海水裡餵魚。

但又是數日過去了,依舊一無所獲,比布魯斯實在是支撐不住,他病倒了,再也無法有效指揮艦隊,自庫里科塔大捷後,龐培軍隊里的輕鬆驕傲的氛圍開始興起,哪怕是利波與馬克西姆斯這樣的宿將,也在心中琢磨:凱撒經過先前的慘敗,被俘虜了三到四千陸軍,海軍船隻也損失不少,他本身的艦隊就很貧弱,應該不會再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冒險。

於是,最後奴隸們還是將病重而神志不清的比布魯斯抬起,在狄克哈強下船離了海,送入了阿波羅尼亞城中修養治療,馬克西姆斯則變為城中駐防司令。

同時,萊利阿斯將軍的精銳馬其頓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迅速北上,開始進入所屬凱撒的伊利里亞行省,這個行省在凱撒就任高盧總督時,是屬於「陪嫁」性質的小行省,凱撒並沒對這個行省傾注過多的熱情,比如派遣包稅騎士或血腥征討蠻族什麼的,所以景象始終很太平,殖民城市也大多是持親凱撒立場的,所以也就此成為龐培方重點討伐對象。

於是,就在比布魯斯還在病榻上發燒說著胡話時,海面上的天氣,忽然由前一個月的風暴,轉為了晴天和寧靜。

布林迪西的凱撒便立刻抓住這僅有數日的好天氣,迅速出軍!

當時已是傍晚時分,當所有人看到海鷗很輕鬆地就在海面上盤旋時,並觀察了隱隱出現的星辰後,按照經驗判定了而後數日應該是晴朗無風天氣,凱撒當即就叫所有營地急速動員武裝起來,「趕赴希臘去,迎接最終的勝利,打完一場決戰後,龐培就等於輸掉了這場戰爭,所以不要再貪戀什麼,把行李全部留在這個港口,輕裝上船,人數越多越好,特盧雷亞斯負責留在港口調度船隻,所有的船分為兩隊,前隊由我親自帶領。兵士們,只要你們能在希臘取得勝利,那兒的財富就是應有盡有,再回頭看留在義大利的行李,怕是會視如敝帚。」凱撒用這句俏皮話結束了演講。

「我們願意服從命令與誓言,追隨狄克推多閣下到海洋那邊去作戰。」八、九、十、十一(被優拉貝拉帶回來的)、十二和新徵募的二十軍團,一共六個軍團,紛紛行動起來,他們打著火把,登上了船隻,忍受著難聞潮濕的氣味,與戰馬馱獸挨在一起,因為他們知道,凱撒是會親自指揮自己的,那就是勝利的象徵。

就在凱撒騎在白馬上,看著兵士們魚貫登船,旁邊他的侍衛長米盧呈言說:「十一軍團和十二軍團還算人數較多的,前者有四千人和四百騎兵,後者(李必達組建的)最強,有六千步兵與一千二百騎兵;但是其餘的幾個軍團,因為始終馬不停蹄作戰,傷病很多,現在少的只有兩千人,多的也不過三千五百人,至於二十軍團都是菜鳥,只能當作留守和押送輜重的部隊使用。」

「米盧你應該明白,我的信心依靠,就在於這些人,我之所以敢渡海去,拋棄後路與龐培陣營作戰,就是因為雖然我缺乏高級將領,但是卻有李必達烏斯、安東尼、庫里奧、優拉貝拉這樣的年輕俊傑,他們雖然經驗上欠缺,但是卻勇猛果敢,富於忠誠和朝氣——另外我的百夫長隊伍與骨幹老兵,比龐培的烏合之眾要強,龐培的核心戰力就在那幾個精銳軍團,而且自從他從東方凱旋後,他軍隊里的骨幹因為退役而流失了大部分,並且重新組成的軍隊,因多年不經戰事,並沒有傳說里那麼強力,並且我們在西班牙就消滅迫降了龐培一百三十個大隊的軍團和同盟軍兵士,他已經沒那麼多血氣了,我們不必被他嚇倒。」

就在凱撒很有自信地敘說時,那邊夜色下,帶著羞愧面色的安東尼穿著便服,騎著馬緩緩來到狄克推多的面前,但還沒等安東尼說什麼,凱撒就很熱情地朝他揮手,「馬可你這混蛋還等什麼,我在前隊過去後,你就是後隊指揮官,面臨的可是有警覺的敵人艦隊,給我好好把握住時機!」

那邊,得到凱撒渡海訊息的十三軍團,原本正在往拉文納的北上途中,這時卻忽然停了下來,隨即折返路線,來到了羅馬城下駐屯。

這個消息,立刻傳到了龐培安插在羅馬城的眼線耳朵里,結果在當晚,十三軍團的巡邏隊,就抓到了幾名私藏信件,準備將動向傳出去的奴隸——李必達早有準備,所以他要「製造情報」,也就是突然下令十三軍團走出詭異不合常理的行為,誘導內奸登場。

很快,李必達就動用了「奴隸消火隊」,在拷打密使後得出了情報下,將羅馬城內昔日最有名的交際花,普林西婭給抓捕到了自家的宅院里來。

「我們又見面了,您的風采容貌簡直猶勝當年啊,親愛美麗的女士,我還以為當我的軍團當初進入羅馬城後,您就逃難去了鄉下,沒想到您什麼時候再度回歸的?也不來找我敘舊舉辦酒宴,我倆曾是多好的舞會拍檔啊!」看著被自己奴兵死死摁住的普林西婭,坐在坐席上的李必達,帶著毛骨悚然的嗔怪語氣,說到。

普林西婭當即就有種被嚇傻的感覺,特別是當她看到簇擁在李必達座位四周的黑人武士時,那羚羊般的眼睛,厚實猩紅的嘴唇和蜷曲細密的鬍鬚,還有黑炭般的軀體時,便想起當年她被克勞狄迫害,求助龐培的奴隸德米特留斯時發生了凄慘被凌一幕,這位美麗的交際花尖叫起來,抓著自己的假髮,對李必達大聲求饒,說搶奪他庇主遺產,殺死克勞狄這些事,她不過是個過客角色,絕沒有真的參與其中,還希望對方看在他倆曾經在喀提林叛亂里並肩戰鬥的份兒上,再次寬恕自己,「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現在就可以在床上侍奉你,或者你的養父,任何人,只要不是這些可怕的黑色人種就行。」

話音還未說完,普林西婭就覺得後脖子上傳來腥臭的呼吸,那是她的噩夢,扭頭一看,阿爾普居高臨下,像個豹子般注視著她,隨後死死拽住了她的肩膀,將普林西婭的罩衫極其野蠻地撕開,「求求你,行行好,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年紀大了,是經受不住如此折騰的,我可以找出十個哪怕是二十個年輕苗條的舞娘來替代,只要給點時間。」被拉著胳膊與頭髮的她簡直語無倫次,亂蹬著腳,徒勞掙扎著。

結果,阿爾普只是將她摜在台階下的地板上,隨後扔下一支鉤筆和字板。

「不要這麼害怕,美麗的女士,我可不會再叫你去貽害我的養父了,以為你是這個蛇蠍女人,你的那裡是有劇毒的。但我也不會像猶太佬那麼卑劣,還是那句話,普林西婭我本人和你並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怨,以我現在的力量,小加圖與杜米久斯尚且死在我的掌心,對付你著實是沒有那個必要。我們還是做個對雙方都有利的交易,先將你給龐培提供情報的事情都自己寫出來,隨後畫押。」李必達站在台階上,命令著說。

普林西婭的汗珠滴落下來,但她現在別無選擇,原本她在羅馬城瀕臨陷落時,確實逃出了城市,去坎佩尼亞的鄉下躲避,那兒她還是有幾處房產的,後來龐培在撤離該地前,曾經和當地不少官吏、名流留下了暗線,普林西婭也是其中之一,因為龐培許諾將來會讓她的侄子賀拉斯就任騎士,乃至元老,先前李必達坐鎮時,普林西婭的膽子還比較小,只敢在羅馬城裡遙控收集情報,不敢輕身入城。後來,安東尼留守城市時,粗疏大意,她膽子就大了起來,就如同穴居的動物,看到天色已晚,重新出來積極覓食,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入李必達手裡,現在抵賴是沒有任何益處的——因為李必達是狄克推多在都城的全權代表,可以不經公開審訊處死公民,只要他認為對方違法,更何況自己還是個女流之輩,並且證據都在李必達手裡。

寫完後,阿爾普將字板送給李必達校驗完畢,隨即又扔下來一塊字板,要求更加冷酷,「把這城裡,和龐培有勾連的元老名單都寫出來。」這個時代的間諜活動還停留在原始階段,是不分什麼上線和下線的,特別像羅馬這種俱樂部和夜宴多如牛毛的地方,簡直就是個「大篩子」,所以普林西婭手裡掌握的人員數量定不會少。這下,普林西婭害怕了,她知道此舉意味著什麼,一旦李必達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