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小亞孤星 第22章 勾當

「須知城邦就是人,既不是城牆也不是空蕩蕩的船艦。」——尼西阿斯鼓舞遠征敘拉古慘敗的雅典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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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確完了後,薩博就在即將要出去的隘口處,命令全軍停下腳步紮營,隨後他讓低沉的軍號,把所有的百夫長和兵士集合起來,用悲憤沉痛的聲調說,「現在的態勢,相信大伙兒都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總督閣下已經被敵人卑劣的奸計欺騙而死亡了!」

雖然剛才有不少被收容的潰兵傳來了如此的消息(這也是李必達以前要求薩博不要輕易收容的原因,因為他們會貽害自己隊伍的士氣),但話語從指揮官的嘴裡說出,往往具有決定性的力量——四、七軍團的首席大隊將士,可以真正沉下心來,為死難的總督悲泣了,但薩博、波羅與巴古勒斯隨即就要求所有人停止哭泣,薩博說道:「我聽說斯巴達人的女子,在信使將她們丈夫戰死的消息傳到後,她們就會當即回家,第二天就以正常的笑容繼續走上街頭,做該做的事情,只有那些丈夫依舊生死未卜的女子,仍然悶在家裡,提心弔膽,不敢暢快致哀後,面對後面而來的生活。我們不可以連女子都不如,既然總督已經死在帕提亞人手中,那現在只應該考慮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復仇。」

於是在場的百夫長紛紛請纓,要求明日就給帕提亞人來一下子,薩博和兩位首席百夫長商討過之後,也覺得軍心可用,而且帕提亞人現在一定是忘乎所以,可以趁機奇襲他們,打痛他們,挽救整個行省萎頓的士氣。

在黎明時分,薩博下令將潰兵留在營中,因為他們都是群驚弓之鳥,需要回覆的時間。接著他帶著兩個首席大隊,將四軍團的前進而出,突然驅散了佔據先前克拉蘇據守的那座山坡上的帕提亞騎兵——他們現在留下的人數很少,因為前夜蘇雷納就號令全軍馬不停蹄,放棄了對伊克尼城的攻擊,除留下少量騎兵,外帶大部分阿拉伯僕從軍剿殺四散的羅馬潰兵,他們以阿克巴魯斯為首,但沒敢進入辛納卡的深山當中,而是沿著平原來回拉網,那些騎在駱駝上的阿拉伯人耀武揚威,根本沒把任何突發情況放在眼裡。

佔據了山坡後,薩博讓四軍團的首席大隊留在原地,做出人數不多的假象,而後安排了兩個輔助弓兵大隊,分為左右兩翼在兩側埋伏下來,自己和波羅帶著七軍團首席大隊,擔任後援。

那位阿拉伯的大酋長阿克巴魯斯,還以為這群隊伍是羅馬的潰兵,因為在峽谷里毫無著落,又不得已跑出來,便興奮地大叫起來,集合了所有的騎兵和駱駝兵,氣勢洶洶地揚起大片沙塵,朝山坡上撲來。

阿克巴魯斯的駱駝兵,都是沙漠里的單峰駝,他們的裝備和古亞述時代沒有太大區別,只是改進了馬鞍,那是種大拱形的鞍,恰好扣在駝峰上,在兩端用皮條扣住,騎手就跨坐在平穩而軟和的鞍上,這時駱駝強大的承載力優勢就凸顯出來——每名駱駝戰士,都擁有個「武庫」,兩邊懸掛的簡易木筒里,插著林林總總的武器,單體弓、箭矢、標槍等,但駕馭這種馱獸的戰士還需要跟棍棒握在手裡,來控制坐騎前行的方向。

當這些速度緩慢,但是卻挨個發出怪異叫聲的駝騎兵,怪模怪樣地朝著山坡衝來時,不少沒見過世面的羅馬兵士都感到恐慌,他們聽說馬匹最害怕這類怪獸,在高高端坐其上的,揮舞投擲著標槍的阿拉伯人,也讓他們有壓迫感。

結果嚮導費薩爾就通過翻譯告訴薩博,「你們為什麼要害怕這些蠢傢伙?它們比馬兒要蠢多了,馬兒不願意與它們面對,只是厭惡它們身上糞便的味道,這些東西除了馱運貨物外毫無價值,根本沒有馬兒的靈活和速度。」

薩博聽完這話後,也堅定了攻擊的信心,他叫手下吹響軍號,四軍團的首席大隊交替掩護著撤退,引誘許多的駝騎兵哼唷哼唷怪叫著衝上山腰,突然兩翼的弓手亂箭齊發,那些在駝峰上坐的過高的阿拉伯人,成為了極好的靶子,他們紛紛中箭墜亡,接著薩博叫波羅帶領兩個首席大隊的人馬,一起再勇猛地發起了反攻,從山坡上舉著劍和盾,所向無前地沖了下來,混亂一團的阿拉伯人反遭荼毒,被殺死踩死的不計其數,剛才還異常驕橫的他們現在慌不擇路地逃竄,「是那個混賬阿拉伯酋長,他是個可恥小人,就是他害得我們到如此凄慘地步!」一名克拉蘇的扈從,認出了在人群里騎著駱駝狂奔的胖大的阿克巴魯斯喊到。

「馬匹的速度永遠要比駱駝快!」記住費薩爾這句話的薩博,即刻叫巴古勒斯騎上了馬,帶著其餘騎兵集中一起,對著阿克巴魯斯狂追。

碧空黃沙血原,阿克巴魯斯不斷地驚惶往後頭張望追擊的羅馬人,叫罵著,手裡抽打坐騎的棍棒越來越凶,他的隨從不斷地被羅馬人追上殺死,但明顯他的身份被認出了,因為那位羅馬的百夫長不斷兇狠地喝罵手下,盯著他死命追擊。

阿克巴魯斯走投無路下,開始將隨身的首飾和財物,不斷地往後面拋灑,希望能讓羅馬人哄搶起來,拖慢他們追擊的速度,馬匹和駱駝相比,後者的速度雖然不及前者,但在沙漠的耐力和里程優勝前者,只要能堅持到趕上蘇雷納大軍後衛騎兵,我就是贏家,整個美索不達米亞的商道馬上還是歸我壟斷。

但巴古勒斯明顯對阿克巴魯斯的腦袋更感興趣,幾十名輕裝的羅馬騎兵還是窮追不捨,「劈」的一聲,阿克巴魯斯絕望下,居然把棍棒都給打斷,尖銳的斷面把坐騎的脖子給生生割傷,那駱駝悲叫幾聲,再也不服從命令,馱著大叫大罵的主人,在原地打起了圈圈來。

哈哈笑著的羅馬騎兵,很快追上來,在兩面夾住了阿克巴魯斯,對方還想拋擲標槍,結果被巴古勒斯用長矛的尾端打落下來,栽得口鼻血直冒。羅馬騎兵斥罵他,羞辱他,將到處翻滾爬的他來回圍住,馬鞭到處抽打,鞭影飛揚。

所有人都不願意讓阿克巴魯斯那麼容易死去,他們要折磨死他,來為死難的袍澤復仇雪恨,這種行為得到了軍官的認可,他們將阿拉伯人劫掠的財貨全部奪還,還俘虜了不少駱駝,然後羅馬兵士毫不吝惜那些金銀,而是叫阿拉伯人跪在沙地上,撕扯去他們的頭巾,剃去他們視為神聖的頭髮和鬍鬚,接著將那些金銀首飾,強逼著他們吞下,看著這些人赤身裸體地在沙漠里打滾哀嚎,慢慢死去。

至於阿克巴魯斯的死,則更為凄慘,羅馬人扒光了這位貪婪酋長的袍子和內衣,將他肥胖的軀體,捆在一頭驢子上,繞遍整個戰場,隨後兵士們紛紛圍了上來,用火把燒,用手杖毆打,還有人用鐵剪將銀幣剪成一半,再割他的血肉,阿克巴魯斯的哀嚎聲幾乎是震天動地,然後巴古勒斯又提議,要給這傢伙點本土特色的「新鮮玩意兒」嘗嘗,幾名兵士心領神會,便將一根木頭削尖,下半段插入沙地當中,接著兵士們甚至有閒情逸緻,做了個簡易的滑輪吊高器械,將半死不活的阿克巴魯斯捆縛起來吊起,在木樁尖的上端懸起,兩三個兵士細心地扶著他,將他肥碩的雙腿飛開,而後對準了樁尖,緩緩地放了下去……

反正站在山坡上遙望處刑的費薩爾,清清楚楚地看到,原本已被毆打碎割到垂死狀態的阿克巴魯斯,突然又在木樁上瘋狂抖動起來,皮膚上的碎屑、油脂紛紛往下抖落,那想必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痛,但圍觀的羅馬人啐罵著,還有人上前扶住他,好想他能夠平安而穩固地慢慢插在木樁上,接著順著木樁往下滑,直到五臟六腑全部被刺穿撕裂死去為止。

但是因為木樁的表皮是極度粗糙的,想來這位酋長大人要熬上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才能真正氣絕身亡。

「貪慾必將帶來殺身之禍。」費薩爾唏噓了下,並且為這位死難者向神靈祈福,遠望去他即將死去的軀體,就像只龐大的蛤蟆般,插在木棍上。

所有的兵士則大聲歡叫,他們還說還有個希臘人的姦細嚮導沒有處死,事情還沒結束。薩博便很謹慎地安撫下他們激昂的情緒,並且把繳獲的物資交給兵士委員會,全部均分給兵士,包括潰兵一起,他知道李必達的用意:趁著克拉蘇敗死,還是盡量拉人擴軍,反正這些東西全都是原先其他軍團遺留的,慷他人之慨也無不可。

「下面是否要追擊蘇雷納的後衛,他應該是朝著卡萊城去了。」波羅詢問道。

薩博搖搖頭,「先去伊克尼,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把第一軍團的第一大隊,外帶鷹標弄到手。」波羅歪這頭,看著滿臉賭徒表情的薩博,感覺這傢伙越來越像個小型的李必達了。

但他們來到伊克尼城下時,其建議卻被彼方的首席百夫長拒絕了,他們認為自己是敘利亞行省精銳里的精銳,是不會甘心就於偏師將帥麾下的,即便克拉蘇身死,「我們也要返回朱柯瑪冬營,接受財務官喀西約的節制。」跟這幫榆木疙瘩看來也不會再有什麼共同語言,薩博便帶著現有的隊伍,再度以費薩爾為嚮導,順著山隘原路返回。

此刻,被留下牽制李必達的帕提亞將軍塞爾希思,卻很是意外地派遣了使者,要求密會李必達,「海倫普蒂娜,你為什麼要走?」營帳內,和女兒玩耍著的李必達對轉身就要離去的海倫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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