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燃燒的遠征 第11章 神之友

「人只有在遭遇苦難後,才開始思考。」——修昔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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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夫長的督導下,所有兵士的工作是很有效率的,哪怕其實這時托勒密大表哥已經和個死人差不多,另外他的身邊估計除了宦官和女眷外,也不會有什麼像樣的武裝力量伴隨身邊,但羅馬軍團就是這樣一絲不苟不敢大意,他們先是繞著小城的山坡下挖了道長達十幾斯塔狄亞的半環形壕溝,然後就是木柵鹿砦,再往後就沿著蒂薩河運來各種材料,用鐵釘、鉸鏈和木板開始叮叮噹噹搭起各種小型的攻城器械,比如帶著頂棚的撞城錘,比如兩層高的小攻城塔,比如能掩護兵士安全掘城根的「V」型大木盾等等。

巡察陣地的總司令官閣下很滿意,但是當他走到架設的弩炮和拋石機前,看看對準的方向就皺起眉頭,對砲兵的負責人發問,「為什麼只瞄準新城,萬一有敵人隱藏在舊城怎麼辦?」這下輪到身邊的百夫長們面面相覷了,不知道李必達烏斯閣下這是發什麼火,托勒密大表哥連軍隊都沒了,且躲在新城當中,本來大費周折建起圍城工事就讓人不解了——一個千人大隊直接衝進去,就能解決任何問題,現在居然還要把弩砲對著神聖的大愛神廟?

佩特涅烏斯發話了,他指著金碧輝煌的大愛神廟廊宇前的小樹林和草坪,說到「尊敬的閣下,我必須知會您,那兒是叫做聖林的地方,兵士和兇惡的武器是不能越過去的。」

「但是我只是用弩砲瞄準那兒罷了,這也是在保護大愛神廟,對不對。」李必達的話語里竟然帶著絲委屈,而後他拉來海布里達,問「當年你在東方服役過,應該聽說老兵們談論戰場事情,知道高乃留斯·蘇拉將軍當年是怎麼對待雅典的神廟和學院的?」

「閣下,他們先把學院外的聖林全部砍掉做引火的燃料,然後用這些燒了神廟,砸爛了雕像,搶了黃金和珠寶,並且殺死了大部分的祭司和學者。」海布里達滿臉疤痕,面無表情地回答。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李必達叫他親家這麼說,難道是真的要劫掠焚燒大愛神廟這個奇觀?不能啊,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不但是你而是整個軍團的名聲可就臭了,李必達烏斯你就等著回羅馬後別人如跗骨之蟻般指控你,不會連帶把我們的財產也給沒收掉?太可怕,要等那些下等粗蠻兵士被他鼓動起來,做出後悔之舉前,阻止這一切。

但李必達下面的話語,讓眾人頓時又有一腳踩空的感覺,「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和平進入這座大愛神廟?我想知道那兒的大祭司是不是還在裡面?」後來投靠過來,比較知情的前塞普勒斯軍官很快給出答覆:大祭司笛福摩基斯,也就是大表哥的弟弟還在廟宇里,但祭司們大部分逃走了。

「還堅持呆在就帕福斯,看來這大愛神廟裡果然有大表哥的金庫。」李必達暗忖到。

兩天的凌晨,羅馬人原本死寂的陣地,突然打出兩髮帶火的石彈,沒對著新城,而是真的直接墜入了舊帕福斯的大愛神廟裡,一發砸到了小水池當中,扯壞了噴泉雕塑,一發把側殿的屋檐毀掉了半邊,砸死了在下面休息的幾隻白鵝。

而後過了一個白日刻,李必達立馬火速帶了一個大隊的兵士,來到聖林外畢恭畢敬地列隊站好,神廟台階下幾名面色驚惶的祭司手握聖器(李必達在灶神廟干過,對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太熟悉)或柴禾,目光流離地來來去去,李必達隨後用希臘話喊到,剛才是我軍團的砲兵失誤,打到了這座神聖之地,所以我想拜謁首席大祭司,當面解釋清楚這一切。

誰知道,那些祭司進去後,就再也沒出來,看來這招行不通啊!

這時,新城裡托勒密大表哥的生死似乎已無人關心,但李必達的心中還是很焦急的,照理說跟在屁股後面的布魯圖的步伐也快了,必須得抓緊時間。

結果誤傷事件,笛福摩基斯採取了裝傻充愣的辦法,硬是不理會羅馬人的各種挑釁,第二天李必達依舊有新招:

第二天,一群脫去鎧甲的羅馬兵士,當然包括他們的司令官李必達和佩特涅烏斯在內,只穿著短衫,穿著民用的涼鞋,趕著兩頭哼哼叫的豬,外加頭瘦不拉幾的牛,是他們從附近鄉村裡搶來的,發現的時候都餓得不行了,明顯被原先的農夫主人遺棄了,大搖大擺地進入了聖林。

幾個白袍祭司慌忙衝出來,企圖阻攔他們的前進,但李必達的理由非常雄壯,「我們是來祭司愛神的!」而後一幫人就在神廟門口爭吵推搡起來,甚至把牽豬的繩子都弄掉了,兩頭豬很歡實地滿神廟地靈活跑動,羅馬的兵士們就滿神廟地抓捕,那頭瘦不拉幾的牛則沒精打采地躺下來,知道自己馬上要被獻祭了似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面打。

這場鬧劇最後還是笛福摩基斯的妥協而收場,他戰戰兢兢,不知道這次若是強行拒絕,今天晚上羅馬人的營地會不會失火,而後會不會蔓延到這兒,燒成一片瓦礫,想想都害怕。要知道在和平歲月里,這座大愛神廟可是香客如織,外面海域的天然懸崖石橋下,到處停泊著豪華的船隻,一年幾百萬塞斯退斯的奉納小意思的說,塞普勒斯王國甚至考慮把這座神廟作為國庫來使用的,現在他兄長還在裡面安放了數千塔倫特的資金,並且對他說,「即便這次劫難我無法逃脫,也要抗爭下去,羅馬人本來開出讓我來擔任大祭司,但又要我前去羅馬當歸化民,我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改變。我親愛的弟弟,你要保護好這筆財富,料想羅馬人不會對你如何的,待到局勢安穩的話,你可以繼任國王。」

現在明顯羅馬人找上門來了,還十分地狡詐,難以應付,怎麼著也得硬著頭皮見他們的指揮官了。

神廟外,兵士們三三兩兩坐在台階上搓腳,互相抓虱子,獻祭完豬和牛後,按照規矩他們又從祭司的手裡接過燒熟的內臟、耳朵之類的大吃大嚼,而在神廟內李必達看到了笛福摩基斯慢悠悠地從內室里轉出,他便將眼神放在了中央龐大的愛神雕像上。

笛福摩基斯是個保養很好的,四十歲左右的胖大男子,雖然稍微帶著些埃及風情的小裝飾,但從上到下還是白皮鬼佬的模樣,臉色非常紅潤,一看就是塞普勒斯當地上等葡萄酒滋養出來的,這個大愛神廟內部裝修也夠豪華的,並且顯然笛福摩基斯事先得聞戰事開啟後,找了不少工匠,在黃金、寶石壁飾上全部塗抹上了泥灰,來掩人耳目,但李必達不是傻子,他站在純上埃及的華美斑岩石地板上,很有禮貌地向大祭司行禮,聲稱此次出兵貴國,實在是奉了共和國的將令,不得已之處還希望能得到神的代理人的原諒。

「就我個人而言,是根本不希望與友好淳樸的貴方交戰的,更無意破壞這處名滿天下的華美奇觀,這點希望您能明白。」李必達垂著手,其希臘語語氣之彬彬有禮,實在不像任何傲慢粗蠻的羅馬將軍,這點足讓笛福摩基斯稍稍安心。

但隨後他的心又提起來,因為這將軍又抬頭望去了那被胡亂抹上泥灰的巨型女神像,貌似吞了口吐沫,而後一臉無辜的表情,指著詢問道,「我聽說這個愛神像上面的珠寶,足足價值六百到八百塔倫特,是不是?」

大祭司囁喏著說大概是這樣,而後李必達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炸毛了,這位歸化人將軍幽幽嘆口氣,說「打仗也不容易啊,現在有八千人在我的面前吃飯,陷於困難的我,才希望通過獻祭愛神,來獲得解決問題的辦法。」而後整個神廟殿堂就徹底安靜下來,只能微微聽到外面兵士的閑談聲和風兒的喧囂聲。

良久,笛福摩基斯哀求了句,「我知道將軍您的難處,但請不要如此。」

李必達為難地摸了摸神像的大理石底座,也低聲說道,「其實我昨日就想向您解釋,那兩發石彈根本不是誤射,而是有些部下有意為之,我聽說軍中有相當部分的百夫長和兵士毫無對神祇的頂禮膜拜之心,整日盤算著洗劫這個神聖的地方。」然後他靜靜地坐在大祭司前,微笑著繼續說到,「很難辦啊,我收下那幫人,說句足以讓人羞慚的,都是群海盜、馬匪、水手、兵痞,我能把他們帶到島上就是奇蹟了。一旦不遂他們的意,連我都有性命上的危險,不知道我這麼說您能理解嗎?」

「我願意拿出一千塔倫特的真金白銀,但是聖地的建築、草木不希望被破壞。」笛福摩基斯開出了條件。

「一千,一千塔倫特!」李必達先是失神喊出來,然後好像意識到剛才太過於失態了,於是對笛福摩基斯說,「可是這兒真的能拿出這麼多錢財?」還沒等對方回答,李必達又擺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喊到應該的應該的——因為我得到投誠的軍官,當然也是您兄長曾經的部下,說整個國庫七千塔倫特,被您兄長藏在了這所聖地,而他則甘願犧牲,去了新帕福斯城來吸引我方的注意。

你們這兄弟倆得是有多無聊啊,李必達再度逼近了笛福摩基斯,輕輕地,但是明顯帶著威脅的語氣,「所以我更希望把剩餘的六千塔倫特也得到手,況且這本來就不是你們的財產,我要物歸原主。」

「別痴心妄想了,一千已是極限價格,別以為你們帶著劍來就能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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