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重拾吾名 第23章 辛克雷人

「我是羅馬的公民,羅馬的年輕人會不斷地向你挑戰,我死了之後,還會有人不斷地追隨我的任務!」——古羅馬青年姆提烏斯行刺伊特魯尼亞王博森那失敗後,慷慨陳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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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鄉鎮聚落共千多人,外加很大部分是老弱婦孺,還有很多的輜重行李,突然在和平的冬日遭逢變故,被迫在茫茫的雪野里朝通往維頓尼的山隘跋涉,這份苦難就無需多言了。但是李必達的ala騎兵,很有技巧地分為三翼,兩翼嫻熟地提著馬韁,領著坐騎在雪地里小跑追隨目標,後面跟著裝載標槍的馱馬,一翼則加大速度,賓士到目標的左右或前方縱馬盤旋,瞅冷子就投出一兩支標槍,嚇得婦孺們尖叫著伏到在雪地上不敢前行,任由男子責罵毆打也無動於衷,ala騎兵們事先得到嚴令,絕不允許下馬拾取對方遺棄在雪地上的輜重,待到部落男子也騎馬來驅逐他們時,他們就拋完剩餘的標槍,或撥馬就走,或拔出長劍轉身接戰,其餘兩翼便加快腳步前來接應,周而復始,阻滯襲擾,很快對方的行伍里就有人不斷掉隊,沒掉隊的也被弄得疲敝不堪。

而李必達則留下部分散兵,接受薩博凱穆斯的領導,看守在阿薩城的劫掠所得,自己帶著精銳奴兵扈從,大約三五十騎人馬,舉著旗標追襲而去,其餘的步兵則重新蒙上羊皮斗篷,排成縱隊跟在財務官的後面,步騎吶喊聲震天動地,很多人還開始點起了火把,急速追隨在李必達馬後。

終於,到了日暮時分,雪地里反射著凄冷的黃色微光,到處坐得是虛脫的部落民眾,和隨時皆是的家什、物品。很多家庭抱在一起哀泣求饒,在這些人當中穿行而過的羅馬步兵,只是把繩索往他們手裡一拋,要求他們自己把自己捆起來,留在原地等待裁決——人們,特別是婦人,都無法捨棄哀叫的自己的孩童,也只能狠心把親人和自己捆綁在一起。

Ala騎兵開始改盤旋襲擾,為平行超越,他們的馬兒一往無前,不知疲累地奔跑著,人馬呼出的白氣纏繞在一起,形成團團霧氣,遠處看起來如霞如霰,三翼在薩博早就指定的隘口高坡合三為一,隨後下馬取出標槍,列好了橫隊,徹底封死了奧克特拉博與埃利珊那出逃的道路。

兩個部落的人群見到隘口已被封鎖,只能絕望地束手呆在原地,不久又有幾名披著狼皮的手持橄欖枝的使者,來到了對向趕來的李必達馬前,這次他們是匍伏在雪地上,被扈從們用長矛與劍抵擋在李必達人馬的安全距離外,在兵士的怒叱和嘲笑聲里,乞求李必達的寬恕,表示他們兩個部落願意將聚落的鄉鎮拱手交出,並移往他處。

「別想到伊伯利亞的蠻子也會說精彩的笑話,難道現在你們的鄉鎮不就在我的掌控之中?叫你們的長老來和我談!」當部落的長老們披散著頭髮,搖晃著身軀,來到李必達和扈從的戰馬圍成的半圈裡,羅馬財務官頭盔下的黑色眼睛,比冬季的寒風還要冷冽。

「現在讓我來賜予你們和平,繳出所有的武器以及二十名貴族出身的人質,而後明天一天內,拆毀奧克特拉博與埃利珊那的圍牆和塔樓,並在阿薩的廢墟上用這些材料,建起所營塞供我軍使用。還有,繳出你們所有的衣物、財貨、糧食和木炭,然後你們不用移往他處,全部得回到原來的聚落里,不得離開,任何人。」

「如此的話,冬季的風暴神會把我們自動殺死的!」一名會拉丁語的長老,帶著恐怖和激憤的交雜情緒,對著李必達喊到。

李必達用馬鞭甩了甩披風上的積雪,「沒關係,我會留下部分物資給貴部落,足以讓你們活過寒冬——或者說,大部分人活過寒冬,這批物資不會少但也不會多,絕不會多到讓你們有精力做多餘的事。最後,三日後我會派出個使者去維頓尼,告訴辛克雷部落這裡發生的一切,並且對他們說,貴部落因我,羅馬財務官,埃米利烏斯·高乃留斯·李必達的威逼,已永遠拒絕辛克雷部落對你們的庇護權。」

屈辱的和平被接受了,第二天兩個部落的男女,在皮鞭和利劍的監督下,重新回到自己的聚落,依照李必達的要求開始拆毀城寨的圍牆與塔樓,運往阿薩城,在那裡李必達的部下十分熟練地開始建起座小型的營塞,「小霍騰休斯!」遠處監察這一切的高阜上的李必達,喊到。

小霍騰休斯立刻騎馬上前行禮,「馬上給你個百人隊,外帶一半的人質,駐屯在這小型營塞里。」李必達用指揮棒指著彼處,敘述著命令,「記住,每天都要派斥候隊出去,我回基密拉等你的訊息,辛克雷人到來的訊息。」

「官長,我要是按捺不住,在您來前出去廝殺怎麼辦?」

「所以我只給你個百人隊,讓你無法出城列陣。」李必達隨後,帶著扈從們,騎著馬轟隆隆馳下了高阜,護送著自邊境三個鄉鎮掠奪來的大批財貨,往基密拉冬營方向去了。

果然,李必達送去的假扮的使者傲慢的語氣,徹底激怒了維頓尼東部最大的部落,辛克雷。這個部落在凱撒遠征開始時,一向是態度桀驁的,在盧西塔尼亞和羅馬間搖擺,不為別的,就因為它擁有兩千名部落戰士,並擁有類似阿薩這樣十二個附庸小聚落。

當使者宣布,羅馬人正式開始攻擊阿薩、奧克特拉博和埃利珊那三個鎮子(使者根本沒說這三個鎮子已被李必達踩平),並威逼它們投降羅馬的奧西爾城,不再向辛克雷人貢獻忠誠和財物時,辛克雷的酋長穆庫阿斯徹底憤怒了,他吼叫道:「難道我不知道羅馬人的兩個軍團,都在凱撒的帶領下,去了盧西塔尼亞的南部作戰?你們在奧西爾邊境處能有多少人,既然你們要來戰,那就像個勇士那樣,和我們作戰到底吧!」

大約一個集市日後,基密拉就得到消息,山隘那邊的辛克雷人,大約共有一千五百名兵士,由酋長親自帶領,冒著冬季的嚴寒,逼近了前哨營塞。

聞訊出動的李必達,大約一天不到就領著全軍抵達了小霍騰休斯的營塞處,此營塞按照的是蠻族方式構造:在木牆前,是環繞的壕溝,自壕溝掘出的土再沿著木牆堆成半人高的斜坡,上面壘上沙袋和木材,供投射散兵使用;木牆內是雙層的樓,一層半埋在地下,充當儲藏水和糧食的地方,一層樹在地上,有通道與木牆相連,供兵士休息監視之用。

小霍騰休斯果然聽從了李必達的要求,當辛克雷人的勇士方陣列在阿薩城下叫囂挑戰時,他保持了相當的剋制與冷靜,因為他看到辛克雷人進入此地區後處境的糟糕。

辛克雷的酋長穆庫阿斯被使者散布的假情報牽引欺騙了,他滿以為羅馬的小型軍隊還在圍攻阿薩等三座聚落,便帶著一千五百人,其中大部分是輕騎,越過雪地和山隘,前來夾攻羅馬人,但他抵達此處才發覺,三座聚落鄉鎮里,阿薩已徹底毀滅,變為羅馬兵士的營塞;而其餘兩座聚落,圍牆和給養倉庫全被拆毀掠奪,只剩下擁有基本口糧和衣物的千多名男女老少,在寒風和茅舍里瑟瑟發抖,他們看到穆庫阿斯便集體哀嚎起來,乞求對方帶著他們離開,並說這一切都是狠毒的某位黑髮黑眼黃皮膚的新羅馬財務官所為。

帶著羊角頭盔的酋長心情很矛盾,他這次帶著輕騎出戰,給養本來就不多,現在又遇到這饑寒交迫的居民,是帶走還是不帶走?不帶走,辛克雷部族的榮耀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帶走,給養撐不過兩天,說不定會被羅馬人追襲埋伏,損失會更大。

而且,羅馬主力人馬已經來了,六七百人,看似不是很多的樣子,也不像什麼正規路子的軍團,清一水咱們凱爾特人的風格,李必達的主力靠著湖泊和小營塞列陣,這樣就消除了左翼方面的顧慮,他按照庇主書里所建議的,平行列著左中右三翼,隨後抽出了小霍騰休斯的百人隊當預備隊,右翼加強了投射散兵與ala騎兵配屬。另外,李必達將左翼、中央與右翼呈斜線配置,左翼靠得最後,距離敵人最遠,可以規避敵人輕騎和投石兵的戕害。

一排號手吹響了震天而銳利的聲音,羅馬人緩慢而謹慎地往前行進著,這種急於決戰的架勢,倒中了穆庫阿斯的心意,他的優勢本就是利於急戰,既然羅馬人人數佔據劣勢,那我就成全他們!

蠻族人的號角聲也吹了起來,上千輕騎像馬蜂群般猛撲過來,濺起的雪沫四處橫飛,李必達的扈從打出旗語,他的軍隊全部停下了腳步,半跪著伏低姿態,把盾牌紛紛舉到了頭頂上,停止在小營塞的射擊掩護範圍內,隨後輕裝兵的石子像雨點般撞擊到蠻族輕騎鋒線上,不少人被擊墜馬下,但蠻勇無匹的辛克雷人還在三三兩兩地往前沖著,但當他們衝到李必達步兵陣前時,羅馬兵士卻保持了嚴密的陣線和接戰的勇氣,在紀律的約束和獎賞的刺激下,即便先前是被釋的奴隸,也能挨成密集的隊形,集體把與雪地交相輝映的閃爍寒光的凱爾特長劍伸得如樹林般,組成個驚嚇馬匹的光帶,在「懼尖心理」前,辛克雷的部族輕騎只能繞著李必達部陣列的平行線來回兜圈子,忍受小營塞方向飛來的標槍和石彈的擊打。

最後,來回衝突了幾遭,辛克雷人的馬匹極度疲累,他們在返回對面的陣地後,開始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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