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凱旋式上的奴隸 第11章 黛安娜女神的母牛

讓士兵發財吧,何必管其他人的死活——古羅馬皇帝塞維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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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阿黛安娜成為座上客,已過去了兩天的時間,既然已恢複了高貴的身份,自然不會再與兵士和宿營奴隸混在一起了,連波蒂也隨著奈薩離開了。

卡拉比斯大約以為這位王女已經徹底將自己忘記了,此時的他正在裹著毯子,吃著單粒小麥磨成的深色麵包,喝著戰前三聯隊許諾給的葡萄酒,坐在軍營壕溝坎上休息,謝天謝地,總算不用吃大麥飯了。自從在索菲尼打了勝仗後,軍團的伙食,上到軍官下到奴隸,都改良了不少。

腳下的溝里,海布里達光著屁股,哼哧哼哧地在挖著泥巴,脊樑上滿是傷痕,絲毫不顧忌一日比一日寒冷的天氣,這也是對他的懲罰。其餘的幾名三聯隊兵士與宿營奴隸們,正在壕溝上面插著削尖的木樁,充當鹿砦。

這鬼天氣,真的很冷了,卡拉比斯抓了抓很久沒洗的亂糟糟的頭髮,現在也進入冬季的,陶魯斯山吹來的冷空氣簡直連吸兩口都會覺得咽喉的刺痛。

「嘿,海布里達,你掘壕溝的姿勢就像一條狗。」對面,阿米尼烏斯和薩法諾站在那裡,打趣到——但他倆看到海布里達抬起頭,一副怒目金剛的模樣,就識趣地閉上了嘴。薩法諾從懷裡取出一個酒壺,扔了下來,海布里達接住,咕嚕嚕地喝起來,然後問:「兩天前的繳獲,兌換得如何?」

「如果隨軍販子多的話,我們聯隊起碼搞了這個數。」薩法諾舉起了四根手指頭,大概意思是四萬塞斯退斯,「不過現在整個軍團的承包商只有一個,他媽的肆意壓價,最終只換到了這個數。」薩法諾又合上了兩根手指,「海布里達,你的膽子還真大,可惜了,要讓你成功搞好那冠冕,也許真的能弄到十萬的數目。」

「他媽的路庫拉斯,他媽的烏泰瑞斯,他媽的倒霉的七軍團。」海布里達罵著,朝溝里猛地吐了口吐沫,然後又問:「現在這兩個,怎麼分配的?」這時,他突然發現了卡拉比斯就坐在旁邊,立馬從屁股上摳下塊臭泥巴,「啪」地砸在了卡拉比斯的臉上,百夫長就是百夫長,標槍扔得准,臭泥巴扔得也很准。

「豬玀,滾開。」前任百夫長簡潔而憤怒地說到。

卡拉比斯抹去了眼角上的泥,臉頰生疼生疼的,要是擱在他所處的時代,早就生氣了,但他頭腦還是冷靜的,明白自己先在的處境,於是就急忙背過身子,乖乖地挪到了五米開外的地方。

海布里達很是生氣地與阿米尼烏斯、薩法諾說著什麼,語氣又快又激烈。

這會兒,一陣悠揚的號聲,他們旁邊營寨的壕溝上的橋上,一排手持第十一軍團徽標的掌旗官,魚貫自寨門而出。

「這他媽的怎麼回事?」壕溝里的海布里達仰著頭,對橋上的掌旗官們喊到,對方隊列里一名鎧甲華美威風,滿身都是金銀掛飾的多色馬鬃盔的百夫長,對著海布里達輕蔑地伸著手指回喊:「第七軍團的娘們,下面攻克特格雷塞塔的光榮,屬於我們十一軍團了,你們就跟在我們的屁股後面,也許能分享點殘餘的戰利品。」

「這就是十一軍團的首席百夫長了,不愧是金槍魚路庫拉斯的嫡系,咱們可就是吃苦在前,吃甜在後了。」阿米尼烏斯眯著滿是魚尾紋的眼睛,諷刺道。

「混蛋!」海布里達惱火地抓了抓屁股,無計可施。

這時,寨門塔樓上幾名傳令官對著下面喊:「誰他媽的是三聯隊的?主帥召喚,輔助兵海布里達,宿營奴隸德米特留斯,還有奴隸卡拉比斯三人,有事情要垂詢。」

海布里達刷地臉色就慘白了,一定是卡拉比婭,不,什麼王女阿黛安娜這小妮子,在路庫拉斯面前參了他一道!這下真的完毬了。

「卡拉比斯,混蛋卡拉比斯,哥早該在卡拉比行宮裡,把你和那小娘們一起剁碎掉!是吧,是你向上面告密的是吧?還是你和那小娘們串通好的,來害哥,嗯!?」一路上,依然光著屁股的海布里達,對卡拉比斯持續地恐嚇,並推推搡搡的,胯下的那話兒晃個不停,卡拉比斯也只好來個不忍目視,不忍耳聞。

當全身赤條條,滿是泥巴和傷痕的海布里達走入路庫拉斯的掛著金鷹的營帳時,鬧得在場參加宴會的男女都很尷尬。卡拉比斯瞅見了,坐在客席華美毛毯上的阿黛安娜,此刻她穿著上身如扇貝形狀的純白色條紋裙袍,肩膀上擁著灰色的貂皮圍脖,栗色的頭髮如雲般,全身琳琅滿目的首飾光芒四射,目光流轉,美艷動人,再不也是當時那個髒兮兮的中毒小丫頭了。

但是她還是那副臭脾氣,當他們進去時,她正在和路庫拉斯爭辯著。

「憑貴軍的給養與人數,在索菲尼取得勝利,實屬僥倖。亞美尼亞王的實力可不止這些,他還是大批的後繼隊伍會來參戰,貴軍還是早退為妙,一個均衡的停戰協議,對大本都、羅馬與亞美尼亞都有莫大的好處。」

路庫拉斯優雅地用雙手十指交叉著拖著下巴,慢悠悠的眼神看著激動的阿黛安娜,就像看著自己不懂事的淘氣女兒般。而克勞狄則一塊塊吃著肥美的烤肉,眼睛死死盯著對面一樣眼含慾火的奈薩,好像要把她也一塊塊撕扯吃掉般,兩人在空氣里互遞著曖昧的訊息。

「我親愛的妻弟,巴布留斯·克勞狄,請問你對剛才王女殿下的見解,如何看待?」路庫拉斯突然發問。

克勞狄猝不及防,只能幹笑兩聲,敷衍了下:「姐夫,我只是總督騎兵隊隊長,這種戰略的問題,我不便說話。」

路庫拉斯輕蔑地笑了下,阿黛安娜舉起了酒杯,意味深長地說:「也許克勞狄閣下事後更願意和我的姑母探討這個話題。」

就在所有人都要爆發時,海布里達等一行三人進來了。

「低階百夫長,是誰允許你在貴客面前這副模樣的!」路庫拉斯坐在圈椅上,正對著赤條條的海布里達,不快地喝問道。

「我最尊敬的統帥,我現在已被褫奪了職務,只是一名輔助兵罷了,這副模樣也是軍法對我的懲處,恰如您所說的,軍隊有軍隊的規則。」既然明知道凶多吉少,海布里達索性放開了嘴,口不擇言起來。

路庫拉斯臉色更加陰沉起來,只見他低著嗓子,問旁邊的阿黛安娜:「聽說王女閣下在之前,就在這三人間生活?」

「是的——我並不怕張揚這種事情,比起父王小時候在密林與荒野中,與野獸相伴過活,我只會感到命運對我的眷顧。」阿黛安娜的語氣很平淡,也沒看卡拉比斯一眼。

「那麼。」路庫拉斯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我有個疑問,究竟是海布里達事先窩贓了令堂的冠冕,還是王女閣下的機智,一直將令堂的遺物私藏至今的?」

「完毬了!」海布里達看著阿黛安娜,下意識地抓了抓自己耷拉下來的兩顆「毬」,想起了當初她在阿米蘇斯城下發的毒誓,暗地叫苦。

「得多虧這兩名機智的奴隸。」阿黛安娜微笑著端著酒杯,眼角掃了卡拉比斯與德米特留斯一眼,表示了下最低限度的讚許,然後她口若蓮花,滔滔不絕,把一個奴隸忠誠保護主人身份與寶貨的故事居然編得頭頭是道,有些情節上她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就連卡拉比斯在下面聽得都想笑。

但阿黛安娜說的,全是希臘語,也就是說路庫拉斯能聽懂,卡拉比斯能聽懂,德米特留斯能聽懂,克勞狄能聽懂,泰蘭尼昂能聽懂,偏偏光屁股站著的海布里達聽不懂,急得他一會兒抓抓肩膀上的「毬」,一會兒抓抓襠下的「毬」。

在阿黛安娜表示說完時,路庫拉斯適時地表露出一種既驚訝又感動的表情,輕輕擊打了兩下手掌,當即表示:「這正是個動人至深的故事,它真的給我鐵血般的生活帶來了些溫馨——對了,之前的戰事里,軍團也俘虜了些貴國的一些貴婦,現在正安置在錫諾普,是否可以委派些來至此,陪伴王女與王妹閣下?」

阿黛安娜用桃紅色的唇,輕輕沾了下杯盞里如血般的葡萄酒,笑著回應路庫拉斯:「還有什麼比懂希臘語的奴隸更容易使喚的呢?至於那些貴婦,我覺得陪伴在姑母的身邊更好,這樣克勞狄隊長也會歡欣鼓舞的,對吧。」路庫拉斯哈哈笑了下,表示對阿黛安娜的處置持贊同態度,隨後阿黛安娜向卡拉比斯與德米特留斯招招手,叫他們過來,陪在自己的身邊。

兩人走到阿黛安娜的旁邊後,她得意地對卡拉比斯說,「我說的沒錯吧,雙耳陶罐。能改變你命運的,不是你自己,只能是我。」說完,她又泛起那種特有的淺笑,向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奈薩舉起了酒杯祝酒。這時,卡拉比斯看到了在奈薩旁侍奉左右的波蒂,兩人對視了下,會意而欣慰地笑了笑。

誰知,這個小動作,卻被阿黛安娜發覺了,脾氣頓時發作起來,酒水潑了卡拉比斯一身,切齒道:「你沒長眼睛嗎!難道陶罐都是沒有眼睛的?」卡拉比斯沒頭沒腦地被潑了下,心中頓生怒火,回了句:「不是潑人的人沒長眼睛,難道還能是被潑的沒長眼睛!」

「滾回你的軍營里去,去和那些髒兮兮的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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