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給大象讓路

一頭巨大的公象擋住了去路。

正在陡峭小徑往上爬的兩個男孩——哈爾和羅傑,突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起初他們還以為是一片雲遮住了太陽。

抬頭一看,是一頭大象。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象。

公象見到他們也吃了一驚,立刻停了下來,盯著他們,生氣地咆哮著,並且伸出長鼻子嗅嗅他們的氣味。

它的耳朵原是貼著肩膀耷拉著的,現在張開了,象兩把巨形的傘。每隻耳朵大如桌面,如果把它當作用餐桌子,八個人圍坐著還綽綽有餘。

哈爾盯量著,估計從一隻耳朵的邊緣到另一隻耳朵的邊緣,起碼有十四英尺。在陽光下泛著亮光的兩隻長牙,也有六英尺長。

每逢哈爾這樣仔細估量時,他的弟弟羅傑就不耐煩了。

「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羅傑建議。

「去哪裡?」哈爾問,指著小路兩旁密不透鳳的厚厚樹叢形成的「牆」。

「順著我們來的路回去。」羅傑說。

「這樣只會把事情弄糟,大象肯定會追上來。在小路上它比我們快得多,我們只有被它那六噸,不,七噸重的身軀壓成肉餅。」

「你是不是想露一手?你有辦法嗎?」羅傑不滿地反駁。

這時公象揚起長鼻子大吼一聲,一股寒氣逼來,周圍的小烏和猴子紛紛尖叫著四處逃散。

哈爾往身後看了看,他雇請的狩獵遠征隊的黑人隊員們站在五十英尺外顫顫抖抖擠成一團,只有一個獵手,哈爾的得力助手喬羅站在他的身旁。

他的手上有一支專打大象的槍。他把槍遞給哈爾。

哈爾搖搖頭。

「我們先試一下能不能把它活捉。」

喬羅不相信地笑了笑,他有著非凡的勇氣,也仰慕別人的勇氣,有一點是清楚的,要活捉那頭公象,他們自己首先得活著。

就這樣,他們既不敢向前也不敢後退,這時,月亮山有名的濃霧正從四面八方升起來,當然如果等一等的話,他們也許可以利用濃霧的遮掩逃回去。

不過很顯然,這頭大公象是不會讓他們等下去的。

有個地洞該多好,他們將會十分樂意地鑽進去,但是沒有。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向上。

機靈的羅傑想出了好主意,也許行得通。

「瞧!藤條!」他喊道。這裡的每一棵大樹枝頭上都垂吊著藤蔓,一種藤本植物。赤道森林裡總是交織著這種藤蔓。現在,低垂著的藤圈,堅韌得有如輪船上的鋼絲繩,在小路上方搖晃著。

「如果我們能攀上其中一條就好了。」

「來,踏著我的肩膀上。」哈爾下令。

羅傑上了哥哥的肩頭,抓住一根藤條,一下子就吊上了半空。公象嚇了一跳,它驚訝地盯著這些奇怪的雜技演員。

「快!」哈爾又對喬羅命令,「快上!」

喬羅想讓他的主人先上,但沒有時間爭論了。他把槍塞進背帶里,將哈爾當梯子,也攀上了藤條。

這時公象惡狠狠地吼叫著,宜朝哈爾衝過去,說時遲那時快,喬羅一隻腳鉤在藤圈上,身子倒掛著向哈爾伸出一隻手,哈爾抓住也吊上了半空。

大公象並不停下來欣賞這絕妙的雜技表演,而是急衝過來。當大公象在哈爾身下咆哮時,他只覺得兩條褲腿處有一陣陣熱浪襲來。忽然間,他感到一隻腳踝被什麼又軟又有力的東西抓住了,原來是大象的鼻尖。

喬羅將哈爾往上拉,大象把他往下拖,雙方『僵持著,處在中間的哈爾眼看就要彼撕成兩半。在這痛苦的一刻,哈爾還想到了滑稽的一幕,他感到自己像一塊橡膠正在彼拉長。

「這樣一拉,我會變成八英尺長啦!」

不過他很清楚,只要大象鼻子的拉力一旦勝過喬羅的臂力,不要說等自己被拉成八英尺,大概連原來的六英尺身軀也保不住了。要是讓大象拉了下來,不是彼它犀利的長牙扎死,就是被那支撐著六七噸身體重量的象腿踩成肉醬。

站在五十英尺以外的哈爾手下人趕快跑了上來。他們叫著,喊著,敲打著隨身攜帶的乎底鍋,想藉此引開大象的注意力。

大象果然朝著他們發出尖聲的吼叫。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叫聲非常奇怪,人們可能會想像它該吼而不是尖叫。以它的體重,它的吼叫聲應該象十幾頭獅子齊聲咆哮,然而這頭大象的叫聲竟像一個生氣的女人,一個非常生氣的女人的尖叫聲。雖然它的音調很高,但其中的汪怒,令人聽了毛骨諫然,血液凝固。

它對著敲擊著平底鍋的隊員們尖叫,但並不放棄自己的目標——懸吊在藤蔓上的哈爾。

「我一個個來對付。」它似乎在說,「先是藤上的那個,然後是你們。」

它鉤住哈爾腳的鼻子使勁地往下拉。

哈爾突然覺得身子下滑了一點,原來,支撐喬羅和他的那根藤蔓開始往下墜。這是一個新的危險。如果藤蔓斷了,他和喬羅掉下去就沒命了。`「放開我,喬羅!」哈爾喊道,「快鬆手!」

這一次,喬羅沒有執行主人的命令。

他仍緊緊地抓著哈爾的手腕。

哈爾又感到什麼東西鬆了一下,是他那雙堅實的狩獵時穿的靴子。為了防蟲叮咬,這種靴子的靴幫一直伸到腳踝之上,鞋帶也一直繫到頂部。不知是哈爾那天早上沒有繫緊鞋帶還是那頭大象的拚命拽扯,靴子就要脫落了。

原先哈爾為有這樣的一雙靴子感到自豪,現在呢,他恨不得立刻把它甩給正在折磨他的大象。他試著縮一下腳,靴子仍然牢牢地卡在腳跟處。哈爾又扭動了幾下腳踝,靴子鬆動一點,往下掉了些。鞋帶終於鬆開了。哈爾最後一扭,把腳抽了出來。喬羅乘機一拉,兩人終於逃脫了黑蛇般的象鼻子。

大象被激怒了,它把全部的怒氣泄在地上的靴子上,也許它認為這隻靴子是它敵人的一個活著的部分吧。它踩著靴子,用長牙不斷地扎它,又將靴子拋進嘴裡,用大鎚似的臼齒撕咬著,忽而又吐了出來,扔在石塊上使勁地踏著。這雙能穿上十年的靴子十秒鐘內就報廢了。

靴子的縫口脫開了,鞋跟也斷了。在又戳又撕又踩之下,一隻堅實耐用的狩獵靴子不一會就成了一堆碎皮片子。誰也不會想像得出它原先會是一隻靴子!

現在大象要將爛靴子埋起來了。

哈爾他們曾經聽說過大象的這種習慣,卻從未親眼見到過。一頭大象在殺戮了自己的敵人並且確定它已死無疑時,會把它的屍體用樹葉樹校掩埋起來。

這是為什麼?誰也說不上來。怎麼能夠知道大象的內心世界呢?

大象是一種有著複雜感情的動物,有時會發怒,有時又顯得很溫順,有時它表現得寬宏大量,有時卻又猜疑妒忌,有時它調皮好玩,有時又嚴肅拘謹;有時膽小害羞,有時勇敢非凡,有時脾氣暴躁,有時卻又溫純善良。

有時你從它身旁走過,它會毫不在意。但是如果你擋住了它的去路,你得小心點,它會對你不客氣的。非洲的許多路上都可以看到這樣的警告牌:「讓大象先通行!」

其他的動物也許會退往一旁,大象絕不會這樣。它知道自己的力量,為何要把路讓給其他的人或東西?

它是世界上肌肉最發達的動物,它有皇帝般的尊嚴。在它眼裡,人大小了,即使是坐在轎車或卡車裡的人。喇叭聲嚇唬不了它,相反,喇叭聲會激怒它,招來它的攻擊,那麼恐怕連人帶車都要完蛋了。

一個步行的人,對大象來說好比是一隻昆蟲,隨時可以被拍倒,就好象我們怕打一隻蚊蟲那樣容易。

不過,當它將冒犯它的人或動物弄死後,可能出於憐憫吧,它會為它的敵人舉行隆重的葬禮。

究竟是什麼原因,誰也說不上來,不過它總是這樣做的。如今這頭龐然大物為了埋掉它的獵物,正在不停地將小路上四英尺厚的青苔扒開,宜到將那隻可憐的破靴子完完全全埋起來。

「現在它該離開,不再理睬我們了吧。」羅傑猜測著。

哈爾有點懷疑:「我看不會。據說大象的記憶力非常好。可以肯定,它還沒有忘掉我們.再說,我們也不想它走掉,因為我們還要活捉它呢。」

羅傑驚訝地看著哈爾:「什麼?要活捉它?你一定是瘋了,我們怎麼可能……」

哈爾打斷了弟弟的話:「來了!快點抓緊!」

這頭公象確實沒有忘記他們。它昂著頭徑宜朝他們躲在上面的那棵大樹走來。

「讓它來吧!」羅傑笑著說,「它抓不住我們的。沒聽說大象會爬樹的。」

「它根本用不著爬上樹。它只要把樹推倒就行了。」

這突然而來的不愉快想法使羅傑記起,他曾經見過整座森林被橫衝直接的發怒大象踏成乎地,僅僅因為它們夠不到樹頂上鮮嫩的綠葉。

「我們這棵樹祖壯,它撞不倒的。」羅傑說。

「我可不指望。這是一種叫莫伯尼的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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