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廟堂風雲 第169章 臘八喝粥

天剛蒙蒙亮,如玉剛走出巷口,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滑過來,停在了她的身旁。

五狼利落地從車轅上跳下來,沖她微微一笑:「喬大人,早。」

「五爺……」如玉嘆息:「我說過很多次了……」

「上來……」低沉的男音忽地從錦簾內傳了出來,打斷了如玉的抗議。

他既在車上,糾纏下去,難看的只會是自己。如玉無奈,只得上了車,揀了離他最遠地位置坐下。

花滿城見她臉有倦容,很是不滿:「昨夜沒睡好嗎?臉色這麼難看!」

如玉掉過頭,盯著車窗帘子——害她睡不好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葯呢,喝了沒有?」花滿城再問。

如玉依舊不吭聲,心道:你管我喝沒喝葯?病是你給的,再來逼我喝葯示好,豈非太可笑了一點?

花滿城討了個沒趣,悻悻地閉了嘴,兩個人陷入沉默,直到馬車緩緩停下,五狼小聲提醒:「到了。」

如玉不看他,掀開帘子跳了下去,發現馬車竟然停在距太醫院半條街的轉角處。

「老實在太醫院呆著,不要亂跑,晚上再來接你。」花滿城交待一句,也不等她回答,放下帘子,自顧自地揚長而去。

如玉氣結,沖著馬車後揚起的雪粒,恨恨地道:「誰要你來接?我偏要亂跑,你管得著么?」

心神不寧地過了一上午,午時將至,院使左清臣忽然領著賢王過來:「喬大人,賢王來看你了。」

「左大人,王爺……」如玉一驚,急忙起身讓座。

賢王笑呵呵地道:「清臣啊,我這位小友表現如何呀?沒給我丟臉吧?」

左清臣人老成精,知道賢王對如玉另眼相看,自然只揀好聽的說:「喬大人勤學好問,潛心向學,兼之稟性柔和,恭謙有禮,進退有據,院中提及喬大人,個個都讚不絕口。」

賢王笑得眯起了雙眼:「喬賢侄雖是本王舉薦的,但他的確是個人材,對吧?」

如玉面薄,被兩人當面誇獎,頓時又羞又窘,紅透了耳根。

左清臣諾諾連聲,又跟賢王客套了幾句,便拱手道別:「你們談,我還有些事,先告退了。」

「實不相瞞,」賢王笑眯眯地道:「本王有些私事需與喬賢侄一起辦理,特地前來借人。不知院正大人,可否准許啊?」

左清臣陪著笑道:「賢王要人,莫說正是清閑時候,就算人手再緊張,也得聽從吩咐不是?」

「這麼說,左大人是同意放人咯?」賢王哈哈一笑。

「賢王請自便。」

「如此,本王便不客氣了……」賢王拉了如玉便出門。

如玉懵懵懂懂被他帶上了馬車,驚訝地問:「王爺,可是家中有人生病?」

「怎麼,沒病就不能找你?」賢王反問。

「當然不是……」除了醫術,她別無所長。而以賢王之能,有什麼需要她幫忙?

「那麼,你信不過本王?」賢王見她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覺得有趣,隨口調侃:「怕我把你騙出去賣了?」

「王爺說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如玉紅了臉,訥訥地道。

「那就別問,到地頭自然就明白了。」賢王神秘一笑,補了一句:「不會讓你後悔就是了。」

如玉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省得面對花滿城。

車上,賢王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問的多是些日常瑣事。

如玉緊崩的情緒放鬆下來,漸漸地不再拘謹,對答如流。

終於,賓士的馬車停下來,如玉下了馬車,抬起頭來一瞧,頓時驚得面無人色——這不是靖邊王府嗎?

賢王頗為得意,睨著她宣布謎底:「今天臘八,臨風請大家喝粥,順便小聚一回。怎樣,這個主意不錯吧?」

「王爺……」眼見楚臨風和孫逐流雙雙從門內迎了出來,冷汗瞬間爬滿了如玉的背脊,她開口,竟啞了嗓子。

賢王並未注意到她的異常,興緻高昂地笑道:「逐流,本王幸不辱命,總算把喬賢侄請到,那壇五十年女兒紅,何時送到我家去?」

「三叔真是好沒出息!」孫逐流與他素來親厚,口沒遮攔慣了,笑著回敬:「不過是壇酒,也值當追著來討!就不怕給人笑話!」

楚臨風心細,見如玉面色蒼白,關心地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如玉腦子嗡嗡做響,望著他,半天做不得聲。

真是冤家路窄,萬萬沒有想到,賢王所指,竟會是楚臨風的家!

賢王聽到兩人對話,回過頭,見如玉一臉獃滯的模樣,樂了:「這孩子,也忒老實!這樣就傻了?第一次進宮,不知嚇成啥樣!」

「別都杵著呀,進門再說吧。」孫逐流過來,攬著楚臨風的肩,眼睛卻望著如玉。

「啊呀……」楚臨風不好意思地道:「光顧著寒暄,連禮數都忘了。」

「走走走,」賢王過來挽著如玉的手:「進去喝他個痛快!」

「不是,」如玉回過神,艱難地擠出一句:「我有點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哪知孫逐流一聽急了,盯著她猛瞧,一迭聲地嚷嚷:「不舒服還亂跑什麼?臨風家沒有房間給你休息嗎?哪不舒服,吃藥了沒有,要不要宣太醫啊?」

賢王聽了只覺好氣又好笑:「逐流,你瞎緊張什麼?喬賢侄自個不就是太醫嗎?」

孫逐流振振有詞:「她這不是病了嗎?」

「別聽她瞎扯!」賢王不以為然,硬拉著她往裡走:「剛才還好好的呢,哪有什麼病?我看啊,她這是想溜……」

「我……」如玉本就不擅說謊,被他一語道破心事,急切間更是找不著借口,又是驚怕羞窘,又是膽怯心虛,冷汗涔涔而下。

楚臨風既憐惜又懊惱:「我看她不似做偽,怕是真的生了急病,不如請賢王將她送回去吧。」

看起來,她是不願意到他家做客,這才籍詞拖托。

如玉又是愧疚,又是感激,不敢看他的眼睛,默默地移開視線。

「臨風此言差矣!」賢王打量如玉一眼,正色道:「既然喬賢侄真的得了病,那便該依逐流所言,請她進屋休息,順便延請大夫醫治。豈可送回了事?」

楚臨風被訓得做不得聲,唯有苦笑:「晚輩考慮不周,王爺教訓得是。」

孫逐流倒覺有些過意不去,剛要開口,賢王遞了個眼色過來:交給我便是。

他於是閉口不言,靜觀其變。

「聽說侄媳家學淵源,醫術亦很了得。」賢王倚老賣老,索性直接開口:「若臨風不介意,不如請她出來給喬賢侄把把脈?」

「應該的……」楚臨風只得應承。

如玉如何敢讓靖王妃替自己看病?唬得連連搖手:「我是老毛病,沒什麼大礙,休息一會便可,不敢勞煩王妃。」

「就是嘛……」賢王笑道:「既然沒什麼大病,那就不要掃興。你若是實在害怕,最多以茶代酒便是,如何?」

話說到這份上,如玉已是騎虎難下,只得勉強同意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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