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186章 迷霧

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方圓五尺之內竟然看不到人影,我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難怪當初圓慧對我說過,即使尋常人來到清蜀山也很難找到縹緲閣所在的位置。

正值清晨,山谷之內幽靜一場,偶爾傳來兩聲凄厲的猿啼,久久在耳邊回蕩,更借著自己彷彿置身雲端,不知身處何處。

桓小卓悄然握住了我的手臂,她對我的愛意已經很難掩飾的住。

我喟然嘆道:「果然是雲深不知處,只有等到雲開霧散,我們方能找到通往縹緲閣的道路。」

玄櫻冷冷道:「這裡常年迷霧深鎖,想要等到雲開霧散,恐怕很難。」

我此時方才想起秋月寒給我的那枚綠玉指環,拿出後戴在手上,卻見指環上有一條細小的光芒隱然耀動,難道光線流動的方向便是縹緲閣的所在?

玄櫻和桓小卓同時留意到我指環上的變化,桓小卓驚奇道:「難道這光線流動的方向便是縹緲閣的位置?」

玄櫻點了點頭道:「這指環既然是縹緲閣中的信物,想來其中定有玄機,我們按照它指引的方向走下去,應該不會錯。」

雖然有了指環指引方向,可是滿眼皆是迷霧,加上山路濕滑,我們三人走了好半天,仍然看不到任何一座建築,算起來時間應該是正午,山野中地迷霧非但沒有任何的減退。反而變得更加深重了。

我們在一棵蒼松下停歇,取出行囊內的乾糧清水草草填飽了肚子。

我有些後悔道:「當初若是把儀緣那個小丫頭帶來就好了,她對這裡的道路定然熟悉非常,由她引路勝過我們在迷霧中摸索。」

玄櫻淡然道:「公子有沒有想過,今日的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根本無法改變呢?」

我笑道:「玄櫻師傅句句禪理,只可惜胤空資質前樓,體會不到其中的妙處,我倒以為,世上的事情都可以改變。萬般皆有可能!」大手緊緊握住桓小卓的柔荑,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

桓小卓螓首低垂下去。

玄櫻原本平靜的雙眸突然掠過一絲不易覺察地慌亂。

我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一點。南道玄櫻早如止水地內心會因我而動?

我凝視玄櫻,她雖然沒有出眾的美貌,可是那中飄然出塵的氣質格外讓我心動,這是一個本不應屬於塵世的少女。

玄櫻地目光重新變得虛無縹緲。偶爾泛起的漣漪稍縱即逝,我內心之中咫尺天涯地感覺油然而生。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和玄櫻之間或許永遠沒有任何的機會。

在讀他上征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在這迷霧深鎖的清蜀山內,早已沒有了時間的分界,我不由得感嘆道:「山中忽一日,地上幾十年,不知道我返回之後,是否景物依舊?」

玄櫻冷冷望了我一眼道:「你既然心中無法拋開權利與地位,又何苦來到這清蜀山中?」

桓小卓小聲為我辯解道:「公子是為了信守對秋前輩的承諾!」

玄櫻深邃的眼神彷彿直接看到了我的內心深處:「果真如此嗎?」

不知怎麼我竟然不敢直面她地眼神。目光轉向前方,輕聲道:「無論我的出發點何在,現在這清蜀山已經激起了我強烈的興趣。」

玄櫻忽然停下腳步,我的指環之上,那束光線卻變成首尾相連的一個圓圈。我詫異之際,怎會出現如此怪異地現象?但從這個圓圈之上絕對無法看出正確的路線來。

玄櫻潛運內力,揮袖拂向前方,濃霧被她的袖風驅散,隨即又迅速向中間的位置聚攏過來。

雖然是驚鴻一瞥,我們都已經看清前方不到三尺之處便是萬仞高崖,若是我們以為向前走去,定然免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場,我心中暗自僥倖。

玄櫻道:「看來我們距離縹緲閣已經不遠了!」長袖反手向左側拂去,一條石樑從霧中隱約露出輪廓。

我手上的指環光線筆直指向石樑的方向,桓小卓情不自禁握緊了我的大手,低聲道:「難道縹緲閣就在石樑之後?」

玄櫻道:「你們跟在我身後,等我用掌里驅散迷霧!」她率先向石樑走去。

這條石樑橫亘於兩座高崖之間,寬度不過三尺,走在上面,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玄櫻內力雖強,可是每次處掌,只能取三一丈之內的迷霧,而且迷霧剛剛散去,馬上周圍的霧團就會迅速聚集過來。霧氣比先前更加濃郁,我讓桓小卓跟在玄櫻的身後,我護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走了五十餘丈,竟仍然看不到石樑的盡頭,我的後心都因為緊張而被汗水濕透,山風一吹,背脊之上冷颼颼一片,若是能夠選擇,我絕不會踏上這石樑半步,可是現在想要回頭似乎已不能夠。

玄櫻一掌劈出,前方濃霧猛然消散,我們終於可以看到石樑盡頭的山岩。卻發現石樑盡頭處,一名身穿藍色儒衫的中年男子靜靜坐在那裡,他周圍的雲霧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吸力,引向他的身後。

我自然認得他,他便是曹睿,一個讓我始終無法捉摸的人物,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幫助過我,可現在它出現在這裡,究竟是為了幫助我,還是為了阻止我呢?

曹睿的眼神比幽谷中的迷霧更加難以捉摸,他的目光望向遠方的迷霧,不知他是否能夠看到迷霧後掩藏地一切?

曹睿輕聲道:「龍胤空。你為何要來?」

我向前走了一步,更清楚地看到,曹睿將我們前進的道路完全阻住,除非越過他,否則我們根本沒有可能穿過這道石樑。

我恭敬道:「曹先生應該清楚我前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曹睿淡然一笑,他緩緩站起身來,從容的就像在平地上一樣,坐足向前踏出一步,然後凝滯在那裡。

我們的臉色同時一變,每一個人都清晰地感到腳下的震動。曹睿看似從容的一腳,卻內含足可開山裂石地力量。他這一部更像是對我們的一個警告。

曹睿道:「我越是不想讓你捲入其中,你卻偏偏要牽連進來,世上地很多事,果然不是人力所能夠挽回。」

玄櫻道:「四大長老既然已經在人間銷聲匿跡。又何苦重出江湖,難道又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才肯罷休嗎?」

曹睿淡然道:「玄櫻,你既然是瑤琳仙閣的弟子,你就應該知道,魔門和瑤琳仙閣根本就是源自一宗。」

我心中又是一驚,其中竟然有這麼多的因緣典故,如果不是曹睿親口說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玄櫻道:「雖然源自一宗,可是正邪有別!」

曹睿哈哈大笑道:「正邪有別?何謂正?何謂邪?只不過是凡夫俗子胡亂加上的概念而已!」他向我道:「龍胤空,你自認為自己是正是邪?」

我心中一震。我想來做事都是為了登上帝位而努力,只要能夠對自己有利,做事不擇手段,可是我自認為自己並非大奸大惡之人。

曹睿道:「所謂正邪,根本沒有任何地分別。只不過是你所佔的角度不同罷了!」他充滿憐惜地凝望玄櫻:「玄櫻,你所信奉的一切都是你師父教導給你,很多事情,你並不明白。」

他又向桓小卓道:「桓小卓,你師父將你從危難中救出,你便認為她是好人,可是你焉知她從來沒有做過錯事?」

桓小卓怒道:「不許你污辱我師父!」

曹睿笑道:「既然你如此尊敬你的師父,你便應該聽從你師父所說,以德報怨,為何要想盡一切辦法去報復項晶呢?」

桓小卓華容失色,顫聲道:「你……究竟是誰?」

曹睿道:「你不聽從師傅教誨,有談何尊師?難怪你師父至死都不願將你列入門牆!」

桓小卓被曹睿說的傷心不已,淚水無可抑制的流了下來。

曹睿大聲道:「害死你父親的真正兇手並非項晶,下令屠殺你滿門的也非是她,你不辨清紅皂白,不知尊敬師長,又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說話間手指微動,一縷強勁的指風竟然擊中了桓小卓的膝彎,桓小卓一聲嬌呼,嬌軀一晃,竟然倒頭從石樑上跌落下去。

我根本沒有想到曹睿會突然對桓小卓出手,和玄櫻同時去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眼睜睜看著桓小卓消失在濃霧之中,憤怒將我地血液頓時點燃,我狂吼一聲越過玄櫻,一刀向曹睿全力砍去,曹睿看都不看我來刀的方向,一把便將我的刀鋒抓住,一個巧妙的牽拉,我的身軀在空中頓時失去了平衡,高懸在石樑地邊緣,唯一的支撐便是曹睿手中的這把長刀,這奪命的長刀已經成為我活命的唯一機會。

曹睿徒手握住刀鋒,竟然沒有任何的損傷,他冷冷道:「龍胤空,你始終沒有去死的勇氣,知道我一鬆手,你的江山,你的社稷,你的性命,就會盡數消散在這迷霧之中。」

冷汗從我的額頭簌簌而落,內心中已經完全被悲傷與絕望所佔據,我辛苦拼搏到今日,竟然敵不過一個摸門高手,性命完全控制在他的指掌之間。

玄櫻俏臉變得煞白,嬌軀在風中不斷顫抖,顯然對我的處境關切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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