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167章 後宮

我嘆了口氣道:「陳先生既然這樣說,我也不好勉強你,不過左逐流死後,相國之位便會懸空,你又不願做,讓我一時間哪裡去找合適的人選?」

陳子蘇笑道:「其實公子的身邊可以勝任相國的人選很多,右相國您不是早就欽定了賀王龍天賜?現在所犯難的只是左相國的人選。」

我搖了搖頭道:「今日左逐流在朝堂之上,當著眾位大臣的面向賀王發難,賀王過去的劣跡已經在群臣中留下了相當惡劣的印象,當初我想用他也是為了對付左逐流,現在左逐流已經認罪伏誅,再讓他擔任右相國之職恐怕有些勉強,諸位臣子難保不會在我的身後說三道四。」

陳子蘇微笑道:「公子說得極是,賀王的確是難當大任。」他輕輕撫了撫鬍鬚道:「公子以為許武臣怎麼樣?」

我點了點頭道:「許武臣滿腹經綸,胸襟寬廣,的確是左相國合適的人選,不過……他是燕國的遺臣。我如果用他,勢必會讓大康的臣子們心寒。」

陳子蘇道:「所以公子第一個才想到了我?」

我笑了起來:「公平的說,許武臣的能力並不在你之下。」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許武臣之所以在燕國沒有太多的建樹,主要是因為跟錯了君主,公子給他充分的空間,他一定能夠施展出自己的能力。子蘇以為由許武臣擔任左相國之職最合適不過,至於他是燕國舊臣。公子根本無須顧慮,既然左相國交給許武臣擔任,右相國便在大康舊臣地內部之中選拔,這樣這幫臣子也就說不出什麼來了。」

我低聲道:「你以為右相國由誰擔任為好?」

陳子蘇道:「賀王既然被公子否決,若是再從皇族之中選拔。恐怕有所不妥,公子以為翼王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道:「翼王是我的岳父,怎可讓他擔任相國之職。」我之所以否決翼王擔任相國之職,還有一層考慮,從翼王剛才跟我的那番談話中可以看出,他內心中已經萌生退意,就算我提出此事,恐怕也要遭到他的拒絕。

我忽然想到了一人。今日在朝堂之上黃端埅公然替勤王龍胤禮說話。此人在大康朝內官聲向來良好,我若是讓他來擔任右相國之職,可以在群臣面前顯示我寬容之心,若是他拒絕我,剛好給了我一個機會將他貶職。

我將黃端埅的事情說給陳子蘇一聽,陳子蘇也是連聲稱妙。

陳子蘇又和我就局勢地發展討論了幾句,生恐耽擱我的休息,起身告辭。

忙碌了整整一天,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憊,來到勤政殿後方收藏我父親骨灰的地方。我凝視盛放骨灰的玉瓶,心中不覺感慨萬千,父皇如果在天有靈,想必會為我今日的所為感到欣慰。

我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低聲道:「父親!孩兒成功了!」想起自己昔日所付諸的努力和蒙受地種種屈辱,兩行熱淚沿著我的面頰緩緩滑落。

從現在起,我已經成為大康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我首先面對的就是要更改大康現行的制度。歆德皇多年以來昏庸統治已經讓整個大康的政治機構腐朽到了極點,想從根本上改變需要一定的時日。

直到三更時分我才上床安歇,可是剛剛睡著不久,便聽到外面響起吵嚷之聲,我睜開雙目。天色仍然一片漆黑,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勤政殿前喧嘩?

我讓人喊來焦信,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焦信道:「啟稟太子殿下,是周太醫在外面叫嚷!」

「周渡寒?」我心中一怔,以周渡寒向來內斂的性情,怎會大膽如斯?

焦信低聲道:「他要見歆德皇!」

我的臉色頓時轉冷:「讓他進來,我倒要聽聽他地理由!」

焦信慌忙出去將周渡寒喊了進來。

周渡寒背著藥箱,大步走了進來,他並未向我下跪,低聲道:「卑職參見太子殿下!」

周渡寒道:「卑職在宮內當職已經數十年,宮內的規矩我是懂得的,來到勤政殿前叫嚷實在是不得已為之,還望太子殿下見諒。」

「周太醫到底有什麼事情找我?」

周渡寒道:「卑職要為陛下送葯!」

我劍眉鎖在一起,臉上浮現出不悅之色,周渡寒竟然如此的不識時務,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敢提出去見歆德皇,難道這大康不怕死地臣子會有這麼多嗎?

焦信因為邱逸塵的事情和周渡寒聯絡頗多,心中自然想維護他,慌忙道:「周太醫,我不是跟你說過,太子已經安排專人照看陛下,就不用勞累你了。」

周渡寒道:「太子殿下,卑職在宮中這麼多年,什麼事情都分得清,什麼事情都看得透,我既然敢來求殿下,早就對一切都做好了準備,陛下年事已高,身體衰弱,已經禁不得折騰了,太子若是想他在這世上多活一些時日,便將陛下交給我去照顧。」

我冷冷望向周渡寒:「看不出你對父皇倒是忠心耿耿!」

周渡寒無畏道:「身為大康臣子,這是我的本份所在。」

我在室內來回踱了幾步,低聲道:「焦信,讓人將周太醫送往父皇那裡!」

「多謝太子殿下!」

我轉過身去,凝視周渡寒道:「周太醫當真準備好了嗎?」

周渡寒默然點了點頭。轉身向殿外走去。

望著周渡寒的背影,我情不自禁發出一聲嘆息。

焦信道:「太子殿下為何不阻止他?周渡寒無論是人品還是醫術都是一流,因為歆德皇而去選擇死路,實在可惜!」

我看了看焦信:「每個人地信念不同,周渡寒雖然明知歆德皇昏庸無道。可是心中仍然有忠義這兩個字在作祟,他跳不出這個框框,我留他在身邊又有什麼用處?」

我想起安蓉母子的事情,轉身向焦信道:「查到安蓉母子的下落沒有?」

焦信點了點頭道:「現在她們暫時居住在儀正宮,方便照顧重病的靜德妃!」

「後宮方面沒有什麼動靜吧?」

焦信道:「殿下放心。後宮安靜的很,我讓武士將所有通往後宮的道路封鎖,任何人不得擅入。」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讓人幫我準備洗漱,天亮後我便去見安蓉!」

焦信又道:「雍王和唐昧今晚已經抵達康都,明日他們會過來拜見太子。」

我笑道:「他們這個圈子兜得不小,今日方才抵達,錯過了這場好戲!」心中卻明白,他們之所以來這麼晚,八成都是雍王的主意。雍王為人向來膽小謹慎,料到我這次來到康都必將掀起一場狂風驟雨,他生恐會被波及其中,定然是看到形勢明朗之後。方才來到康都,至於唐昧,雍王只要做出決定,他自然不便干涉。況且唐昧向來心機不深,雍王很容易就能騙過他。

天色剛剛亮我便離開勤政殿,徑直向後宮而去,負責看守後宮的全都是我的親信武士,看到我前來,紛紛下跪行禮。

我從頤春園進入後宮。早起的宮女太監正在園中修剪花枝清掃落葉,這些人雖然被困在後宮之中,可是感覺卻出奇地敏銳,看到我一行到來,慌忙齊刷刷的跪在道路兩旁,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叫道:「奴才叩見太殿下!」

我笑道:「你們起得很早啊!」

這些宮人齊聲道:「太子殿下更早!」我哈哈笑了一聲,大步向儀正宮走去。

安蓉並沒有在儀正宮安歇,此刻仍然在淑德宮內照顧重病的靜德妃。

儀正宮的小太監見到我親自來此,慌忙跑去淑德宮通報。

儀正宮和淑德宮本來就只有一路之隔,我還未來到淑德宮前,便看到安蓉已經迎出宮門之外,遠遠向我施禮道:「安蓉不知太子殿下來臨,有失遠迎,還望太子恕罪!」

我笑道:「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我很難相信這是我安蓉妹子說的話,才幾個月不見,居然和我生份了這麼許多。」

安蓉嫣然笑道:「太子殿下今日已經是監國的身份,安蓉自然不敢像以往那樣隨意稱呼你了。」

我笑道:「你是北胡的汗妃,不必拘泥於大康的禮節,還是叫我一聲皇兄吧!」

安蓉剛才也只不過是作作樣子,聽到我如此說,她自然不再堅持,甜甜的叫了一聲:「太子哥哥!」

我笑著和她一起來到淑德宮地花園內坐下。

我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極為熟悉,當初珍妃被冷落之時,便是住在這裡,我們一段宿緣也是在這裡發生。自從來到康都之後,我無時不刻的不在思念著珍妃,在成功奪取皇權之後,這種思念感變得越發強烈,可是我卻要考慮到方方面面地影響,現在還不能去見她。

「太子哥哥在想些什麼?」安蓉察覺到我的神情有異。

我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沒什麼,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我腦子裡有些混亂。」

安蓉笑道:「可是在我看來,整個大康只有太子哥哥的頭腦最為清醒哩。」

我聽出也話內地弦外之音,淡然一笑,岔開話題道:「母妃的病情怎麼樣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