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143章 雪谷

高光遠的出現,給了我一個難得的契機,從他的表現來看,他應該不會騙我,可是想到這件事要犧牲阿依古麗的幸福,我頓時猶豫了起來。當初是我一手將阿依古麗從瀚海沙漠之中救出來,難道我又要將她親手送入火坑嗎?

世上果然存在因果循環,有因則必有果,阿依古麗的事情終於到了必須面對的一天。

我並沒有馬上回覆高光遠,其實也用不著回覆,一切都在於我的決定,只要我同意將阿依古麗送入燕國,他就會明白我的決斷。

我下令重新關閉了燕康之間的通道,不再接受從燕國逃亡過來的難民,既然李兆基不識抬舉,就讓他的國家陷入一片內亂之中。

關口的封閉,讓整個楚州重新歸於一片平靜。入夜,我和焦鎮期忙裡偷閒來到我的別院喝酒,因為阿依古麗的事情,我的心情頗有些沉重,多數時間都是焦鎮期向我介紹最近的情況,和他所了解到的燕韓兩國最新的戰局。

我心不在焉的不住點頭。

焦鎮期看出我心神不寧,微笑道:「公子約我出來喝酒,看來有事。」

我嘆了口氣道:「高光遠拋給我一個誘人的條件,想將燕都以北的土地送給我。」

焦鎮期笑道:「這是天大的好事,公子理應高興才對,為何顯得憂心忡忡呢?」

我低聲道:「他勸我將阿依古麗送入燕都,和七王子李國泰完婚。趁著婚禮之機,發動宮廷政變,棒李國泰為燕國的新君,然後向我稱臣。」

焦鎮期沒有說話。默默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水,許久方道:「公子不相信他?」

我搖了搖頭道:「高光遠沒有理由騙我。」

焦鎮期道:「那麼公子就是為了阿依古麗心煩……」

我苦笑道:「江山美人,本來就是男人最難以抉擇的兩件事,卻經常擺在我的面前。」

焦鎮期微笑道:「只有王者才有這樣的煩惱。」

我感嘆道:「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幾乎每個女人都想遠離政治,可政治卻往往和女人密切地聯繫地一起。」我握住酒杯,凝視焦鎮期道:「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焦鎮期和我碰了碰酒杯,飲完這杯酒方道:「其實公子自已早已有了主意,只是不願說出來罷了。我大膽的推測一下,高光遠的條件早已打動了你的內心,可是你卻不願放棄阿依古麗,當初對燕琳如此,後來對酈姬也是如此。公子心中已然將阿依古麗當成了自己的女人,自然不會將她雙手奉還給燕國。更何況現在地燕國奄奄一息,宛如等宰羔羊,根本沒有與我方抗衡的實力。」

我低聲道:「話雖如此,若是我拒絕高光遠而選擇戰爭,仍舊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相比較而言,我舍易求難,顯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焦鎮期道:「公子必然在想一個既能接受高光遠地條件,又能保證阿依古麗安危的辦法。」

我喟然嘆道:「我現在才發現這世上兩全其美的方法實在太少了。」

焦鎮期道:「如果高光遠確實可信。那麼我們可以派出高手混入送親隊伍,即便是燕國宮變發生,我們也能夠保證阿依古麗地安危。」

我不無顧慮道:「那樣豈不是令更多的兄弟陷入危險之中。」

焦鎮期道:「即便是如此,和發動一場戰爭相比。這樣的代價也要小得多,公子不妨考慮一下。」

我皺起眉頭道:「這件事我想親自問問阿依古麗的意思。」

焦鎮期點了點頭道:「我這就派人去綠海原接她過來。」

此時阿東向我們走來,低聲道:「主人,外面有一位法名圓慧的尼姑要見你!」

我微微一怔,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當日在琢城遇到秋月寒地時候,她曾經說過,若是有一日過世,讓我將她葬在梅花谷中,難道說她現在已經過世了?

阿東看到我久未出聲,低聲問道:「主人,要不要我喊她進來?」

我搖了搖頭道:「你們迴避一下,我須得親自出去迎她。」

走出門外,卻見圓慧一身白色僧袍,靜靜站在雪地之中,手中抱著用白布包裹的骨灰罈。看到她滿面凄楚的表情,我心中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想起秋月寒當初對我的深情厚誼,我的眼眶不禁濕潤起來。

圓慧看到我,緩緩跪倒在我的面前:「縹緲閣弟子圓慧參見主人!」

我慌忙跪倒在雪地之上,此跪並非是為她,而是為了待我如同師父一般的秋月寒,我低聲道:「圓慧師姐,你且起來,我擔待不起如此大禮」

門外的護衛看到我跪下慌忙也跟著跪了下去,圓慧這才意識到我所為何事,目光中閃過一絲感激,因為她乃是方外之人,我不好出手相攙,和她先後站了起來。

圓慧捧起骨灰恭恭敬敬的交到我的手中,顫聲道:「師叔臨終以前讓我來找你,你答應過她地事情千萬不可以忘記了!」

我含淚點了點頭:「圓慧師姐放心,秋前輩待我恩重如山,她所吩咐的一切,胤空必然做到!」

翌日清晨,我和圓慧前往楚州城南的梅花谷,自從上次秋月寒向我提出這件事之後,我便讓人將梅花谷周圍的住戶遷走,現在這裡已經是它無一人。

我並未讓隨從進入谷內,和圓慧兩人手捧秋月寒地骨灰,緩緩走入梅花谷中。

我對秋月寒有種說不出的負疚感,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數次救我於危難之中,在我的潛意識之中。秋月寒的死和我有著莫大地關係,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被輕顏設計,落到如此凄慘的下場。

梅花谷中,積雪深深。清冷的空氣之中夾雜著寒梅的清新香氣,沁入肺腑,讓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谷口地小徑十分狹窄,最窄的時候。公公容納兩人並肩通行,前行一里多路,眼前豁然開朗。谷內生滿黃色臘梅,一株株競相吐艷,傲立雪中。

望著枝頭綻放的臘梅,我情不自禁的想起輕顏,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方。這個曾經對我柔情似水地女子,又怎會對自己的師叔如此殘忍,難道她真的遺傳了冷孤萱陰冷無情地稟性?我無法相信,輕顏和我相處的日日夜夜,表露出的情意絕非偽裝,可是眼前的一切,我又該如何去解釋……

圓慧拿出一張泛黃的地圖,按照地圖地所指我們繼續前行,在梅花谷的西南角停下,這裡有一泓水潭。上方的流瀑因為天寒地凍早已凝結,水潭也結起了厚厚的冰層。這裡的臘梅花弄得格外繁茂,水潭的周圈層層疊疊全是黃色的花朵。

距離水潭不遠處,有一座草亭早已坍塌。草亭後方還有兩卒相連的茅舍。

圓慧泣聲道:「師叔當年便住在此處……」

我點了點頭,心中暗道:「秋月寒之所以選擇梅花谷作為埋骨之地,是因為這裡對她有著特殊的意義。難道這裡便是當年她和花逐月的定情之地?」

我緩步向那茅舍走去,來到門前,伸手推開那結滿蛛網塵絲地大門,沒想到經年日之,那門扇早已腐朽,『吱呀』一聲倒在了地上。

走入房內,卻見其中的桌椅板凳,全部保持著原貌,因為有了剛才的經驗,我不敢再去碰室內任何的物品,生恐將之毀去。

圓慧道:「師叔讓我將這裡全部焚毀!」

我點了點頭,正要轉身離去,忽然貿然留意到西牆處掛著一幅畫像,我向來喜好丹青,對於任何墨跡自然要多留意一些,當下走了過去,小心地從牆上摘下畫卷,那畫卷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浮灰,看不清上面到底繪的些什麼。

我來到光亮之處,小心的拂去浮灰,卻見畫卷上繪的是一個男人的畫像,那男子的面貌對我來說竟有幾分熟悉,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湊到光亮處望去,目光登時凝滯在那畫卷之上,許久未能說出話來。

這男子的面貌竟然有八分和曹睿相似,我脫口道:「怎麼會是他……」

圓慧也湊了過來,她迷惑道:「你說什麼?難道你認識此人?」

我迅速穩定了一下情緒,淡然笑道:「我只是覺得此人有些面熟。」

圓慧搖了搖頭道:「此人我從未見過。」

我低聲道:「他是不是花逐月?」

圓慧充滿迷惘道:「花逐月是本門高手,加上他英年早逝,我並未見過他的真容,我聽說他易容之術妙絕天下,這幅像究竟是不是他本人也未必可知。」

我點了點頭,將那畫像小心的收好,如果這幅畫像真的是花逐月,那麼曹睿無疑和花逐月有脫不開的關係,我幾乎可以斷定曹睿就是花逐月,可是他當初為何要將春宮圖交到我的手中,又為何三番五次的點撥於我?曹睿的身上究竟擁有怎樣的秘密呢?

我忽然想起采雪,當初我和曹睿的邂逅究竟是不是一場巧遇?采雪和他之間究竟是不是以前便相識?一層層的迷霧籠罩了我的內心,我恨不能立刻撥弄這所有的謎團,看清整件事情的真相。

圓慧親手焚毀了這兩間茅舍,我雖然不了解秋月寒和花逐月之間的那段過去,可是我能夠斷定,這裡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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