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78章 部落

人群中又走出一名粗壯的漢子,他大聲道:「雅克,他們用普蔓威脅我們,不是好人,為什麼要救他。」

那名叫雅克的胡人男子冷冷盯了那漢子一眼道:「蒙里多,這裡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蒙里多忿忿不平地瞪了雅克一眼,目光關切地望向普蔓。

我冷笑道:「不想她死的話,你最好老老實實地退回去。」

雅克從腰間的皮囊中拿出一瓶傷葯,他向我道:「我需要你配合我。」

我點了點頭,雙手握住斷矛的殘端。

雅克低聲道:「拔出來!」

我迅速將斷矛拔了出來,雅克將瓶口對準唐昧的傷口倒下,淡藍色的粘稠液體準確流淌在鮮血直冒的傷口之上,將整個傷口覆蓋起來,汩汩的血流頓時停止。

唐昧的嘴唇動了動,從短暫的昏迷中蘇醒過來。

「唐昧!」普蔓哭著撲了過來,楚兒移開了長槍,她並沒有阻止普蔓的意思。

唐昧失去血色的臉孔,露出一絲笑容:「你沒事……太好了……」

普蔓哭得如同淚人一般,她此時的表現決不是偽裝出來的。我暗自感嘆,早知如此又何必設計害我們。

雅克又找出白紗為唐昧將傷口包紮好,沒想到這些胡人深意療傷之術。

經過這場波折,我們雙方都打消了繼續爭鬥下去的念頭,我讓突藉和王正用樹枝搭了一個擔架,想要將唐昧抬走,不意那普蔓攔住我們的去路道:「不許走!」

我淡然笑道:「普蔓姑娘還想做什麼,難道非要拼上一個你死我活,你才甘心?」

普蔓珠淚盈盈道:「唐昧傷勢太重,你們之中又沒人懂得醫治,如果你堅持上路,恐怕他會凶多吉少。」

雅克道:「我妹妹並沒有騙你們,不如你們跟隨我到穿雲谷暫且歇息兩日,等到他傷勢穩定再作打算?」

楚兒牽了牽我的衣襟,輕聲道:「我看這普蔓是對唐昧動了真情,剛才她傷到了唐昧已經深感愧疚,況且唐昧傷得不輕,如果我們堅持上路對他的確沒有好處。」

我何嘗不知道堅持上路的確有些冒險,可是這些胡人雖然救治了唐昧,難保他們不會再改變念頭對我們不利,再說如果跟隨他們回到駐地,極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普蔓大聲道:「我知道,你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我的,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帶走唐昧!」她來到我的面起,揚起曲線柔美的玉頸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留在你們手中作為人質!」

蒙里多怒吼道:「普蔓!這個漢人有什麼值得你這麼為他?」

普蔓美目之中淚光盈盈,她深情地凝視著唐昧道:「從他不顧性命地返回來救我,那一刻我便喜歡上了她。今生今世我心中便只有他的影子。」胡女果然和我們漢人女子不同,愛恨都是如此強烈,單單是她當著眾人的面說出對唐昧的愛意,已經是眾多女子所不及。

我心中暗嘆,剛才對普蔓的那些反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蒙里多再也無法抑制住心中的妒意,狂吼一聲抽出腰間匕首向唐昧沖了上去,看來他對普蔓永情頗深,看到心上人愛上了別人,他已經無法忍受。

普蔓張開雙臂攔在蒙里多的身前,怒斥道:「你幹什麼?」

蒙里多因為憤怒到了極點,魁梧的身軀不住發抖,他嘶聲吼道:「讓開,我要殺了這漢人!」

普蔓用力咬了咬下唇,猛然揮動右掌,結結實實在蒙里多的臉上打了一個耳光,大聲道:「若想殺他,你先殺我!」

蒙里多被打得蒙在那裡,雙目之中布滿血絲,神情可怖之極,他嘴唇顫抖道:「你居然為了一個漢人打我……」

雅克生恐蒙里多激動之下會傷到普蔓,揮了揮手,從隊伍中衝出四名壯漢將蒙里多制住押了下去。那蒙里多並沒有反抗,目光中充滿了悲涼之色,顯然被普蔓的這個耳光打得傷心到了極點。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我終於決定,先帶著唐昧前往穿雲谷暫時休息,等到傷情穩定再說。

普蔓果然信守承諾,始終留在我們的隊伍之中。她剛才維護唐昧的表現已經將我們感動,我們並沒有將她當成人質看待,而且給她親自照顧唐昧的機會。

通過王正的口中知道,叉塔族人平時並不在這一帶游牧,他們活動大多在陰山西北的地方,卻不知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唐昧的傷情漸漸趨於穩定,普蔓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她告訴我們,陰山一帶的游牧民族眾多,彼此之間一直都相安無事,春夏兩季的時候各部落往往在陰山西北游牧,可是沒想到北胡最近忽然開始加強陰山西北部的駐軍,短短半年之內,兵力已經增加了十萬之多,將他們驅趕到了這裡。

我微微一怔,這些部落雖然不屬於北胡管轄,可是究其祖上,還是和北胡有著聯繫,北胡一直以來都允許他們在陰山放牧,怎會突然改變了主意?再者說,對付區區幾個部落又何須動用北胡十萬之眾?我忽然想到陰山西北和正西方的天嶺相接,難道北胡是想集結兵力對付東胡,還是想對南方的大康圖謀不軌?如此重要的軍情大康方面竟然毫無察覺,我來到宣城之後也從未聽到褚大壯提及過這件事,看來褚大壯處理軍務的能力的確差強人意,否則也不會被這幾個小小的部落常年滋擾。

楚兒有些奇怪地問道:「普蔓,既然你們也屬於胡人,為何沒有歸入北胡?」

普蔓輕聲嘆道:「楚兒妹子有所不知,這陰山之中有叉塔族、吉克拉族、諾蘭族、穆歧族四部,我們這四個部落的祖先當年都是北胡勃而金族共同稱雄草原的霸主,可後來都被勃而金族擊敗,草原也被他們統一。我們僥倖活命的先人便逃到了陰山之中。這些年來,他們從未放棄過對我們的欺壓和征討,我們的族人也不斷地減少……」說道這裡,普蔓顯得神情黯然,顯然在為自己的族人而傷心。

我暗暗道:「你只知道感傷自己族人的命運,可是搶掠我們漢人的時候,有沒有任何的同情心?」

前方凸現出一個狹窄的山口,山口兩旁聳立著兩塊巨石,如同兩個巨大的武士保護著裡面的山谷,想來這便是他們口中的穿雲谷。王正悄然對我道:「這裡東邊三里左右的山路,便是通往北胡的必經之路,不知道這些叉塔族人什麼時候遷徙到這裡的。」

今日山谷,卻見兩旁的山崖之上修建著無數暗哨,多數是直接鑿空岩壁建成,外有林木覆蓋,隱蔽性極好,若是有外敵入侵只要經過這裡必然損失慘重。

我暗自心驚,從這裡的防禦建造來看,這個名叫雅克的胡人男子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粗獷,他對軍事應該有深入的研究。

谷內傳來陣陣的歡呼聲,一群叉塔族兒童歡天喜地地沖了過來,他們習慣用這種方式迎接凱旋的勇士。

兩名叉塔族勇士驅散了那幫孩童。

雅克將我們一行引導了穿雲谷東側的幾間木屋前,這裡是他們專門用來招待貴賓之處。我看得出他對我們並沒有惡意,進入谷口之後,便主動卸下了刀劍,陪同我們來到這裡,我也清楚他之所以能夠發生這種轉變,主要是為了他妹子的緣故。

我們安頓好唐昧,普蔓留在木屋內照顧他,突藉和王正等人仍舊不敢放鬆警惕,守護在木屋周圍。

雅克來到我身邊道:「我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

看到他誠摯的目光,我終於點了點頭,繼續僵持下去對我們也沒有任何的好處,我必須儘快找出化解眼前危機的辦法。

我和雅克來到木屋不遠的大樹旁,雅克確信四下無人,方才道:「我之所以做出讓步,並不是因為我怕你!」

我淡然笑道:「如果我們今日不是出手留情的話,恐怕你帶去的人大半都會死在戰鬥中。」

雅克久久凝視著我,忽然發出一聲大笑,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道:「你和那個唐昧一樣都是好漢子!」

我微笑道:「你將我喊到這裡來,恐怕不僅僅是向我說一句恭維話這麼簡單。」

雅克嘆了口氣,他凝望著木屋的方向道:「我只有普蔓這一個妹子,她從來沒有像對待唐昧這樣對待過別的男人,我想她已經愛上他了。」

我不無譏諷道:「只可惜你妹妹的心上人卻差一點死在你這個當哥哥的矛下,若是他死了,恐怕普蔓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你。」

雅克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之色,他低聲道:「我想和商量一下,能不能讓唐昧暫時留在這裡,等到他養好傷之後,我再送他離去。」

我皺了皺眉頭,以唐昧現在的傷勢,再跟隨我前往北胡已經不可能,最穩妥的方法就是讓他留在這裡養傷,可是這雅克是敵是友還很難說,我又怎能放心將唐昧交到他的手中。

雅克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他大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出讓我妹妹傷心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要徵求一下唐昧的意見。」

這時忽然聽到普蔓的哭聲,回頭看去,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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