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離愁

歆德皇此語一出,諸位皇子皇孫,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把頭垂了下去,歆德皇一張面孔頓時籠上了一層嚴霜:「我再問一遍,你們之中誰願前往?」

有幾名皇兄因為恐懼,竟然情不自禁的向後退去。

歆德皇怒道:「朕英雄一世,居然生出你們這幫貪生怕死之輩!」

「父皇!兒臣願前往大秦為質!」我確信沒有人主動請纓,才大步邁向了殿中。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注視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宮內十六年的生涯中還是第一次這樣惹人注目。

歆德皇一雙深邃的雙目在我的身上凝視許久,方才喟然嘆道:「朕畢竟還有一個不怕死的皇兒。」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愚蠢,大秦即便是和大康之間達成和平協議,也只是短時間的事情,只要戰事爆發,兩國的質子就會首當其衝的被剷除,換句話來說,質子在大秦的處境要遠遠比去胡國和親要危險的多。

歆德皇道:「朕封你為平王,七日之後,前往大秦!」

我主動請纓前往大秦為質的事情,瞬間就傳遍了整個皇宮,我的諸位皇兄平時就懶得搭理我,現在已經完全把我看成了一個必死之人,更加不會理會我,

同樣都是為質,安王胤翔比我的境遇要好上許多,至少他要帶著聘禮風風光光的去胡國當駙馬,如果幸運的話,還可以娶到一個金髮碧眼的美貌公主。

皇兄們爭先恐後的為安王送行,有人也想到了我,只是捎帶著通知我一聲,我對事情早已經看得一清二楚,與其前去平添惆悵,還不如在清月宮中享受我最後的平靜時光。

易安和延萍都顯得心事重重,按照大康的律例,他們是無法跟著我前往大秦的。延萍日夜不停的為我趕製著衣服,易安則為我準備著常看的經史書籍。

越是臨到出行的時候,我越是感到了冷清,除了和我同病相憐的安王,再也沒有人前來探望過我。

讓我意外的是,自從那日見到珍妃之後,她也沒有來找過我。

直到我出行前的一天夜晚,玉鎖才過來請我。

我跟在玉鎖的身後,來到了淑德宮,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每一樣都極盡精緻,可以看出主人的良苦用心。我並沒有看到珍妃,玉鎖輕聲道:「平王請稍待,珍妃馬上就會到來。」她轉身離去,從外面輕輕掩上了房門,這讓我幾乎可以確信,她對我和珍妃之間的關係已經一清二楚。

我緩緩坐在桌前,卻聽到一聲幽怨的歌喉:「八月蝴蝶來,雙飛西園草。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

身穿白色半透明薄紗的珍妃,邊歌邊舞出現在我的眼前,她的口唇放送出縹緲優美、如雲似水的歌聲,反覆如波推浪涌,彷彿勾留在纏綿的氣氛中,讓人感到欲舍難離。

白色的紗袖輕輕舒展,她晶瑩的玉臂隱約可見,紗裙內穿著一件紅色錦繡的抹胸,越發顯得嬌媚動人,舞到最後,珍妃情不自禁的流下兩行珠淚。

我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她的身後,將她溫軟的嬌軀用力的擁入懷中。

「胤空,此舞我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跳過……」珍妃顫聲道。她口中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我的父皇。

輕紗從珍妃的肩頭滑落,我清晰的感受到她胴體傳來的細膩柔滑。

我的手指伸到珍妃的抹胸之後,拉開了她牽繫抹胸的絲帶,珍妃充滿彈性的完美胸部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我的眼前,我的臉龐輕輕貼在她的雙乳之間,傾聽著她動人的心跳。

珍妃的玉臂和長腿緊緊纏繞住了我,淚水沾濕了我的鬢髮:「為什麼要離開?」

我揚起頭,看著她滿是淚水的俏臉:「我不會永遠做一個無人側目的三十一皇子,一個皇宮內的囚犯!」

珍妃的櫻唇迅速點燃了我的熱情,我近乎粗暴的將她壓倒在地上,用力的佔據了她的身體,這一夜我們抵死纏綿,直到黎明時分,才一起沐浴更衣。

珍妃為我細心的梳理好髮髻,深情的在我的前額上吻了一吻:「胤空!我會等你回來!」

我猛然轉過身去,珍妃的美眸中充滿了濃濃的深情:「我從來沒有這樣真實的感受過生命,從你的身上,我第一次懂得情為何物!」

珍妃環圍住我的身軀:「胤空,不管你走到哪裡,一定要記得淑德宮中,有一位名叫玉瑩的女人在等你!」

「我不會忘!」我信誓旦旦的回答說。

珍妃將她的那抹雲錦文胸塞入了我的手中:「這是我身上唯一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帶上它,就像我隨時都跟在你的身邊……」她聲音嗚咽,再也無法說出話來。

我在她的唇上用力吻了一記,轉身向門外走去,再過一個時辰就會有人前來接我出行,我無法繼續留下去。

易安和玉鎖在宮門外守了整整一夜,我和珍妃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

易安跟隨我回到清月宮的路上,低聲道:「小主人放心,大總管已經讓我和延萍繼續負責冷宮事務,珍妃那邊我會照顧。」

我的唇角露出一絲微笑,有了易安和延萍在身邊,珍妃的日子應該會好上許多。我抬頭看了看青灰色的天空,一行雀鳥剛巧經過,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看到皇宮的黎明……

負責送我前往大秦的是我的八皇叔,雍王龍天啟,其實他開始的名字叫龍天齊,自從父皇登基以後,他就識趣的改掉了原有的名字。這也正是他能在父皇在位多年,始終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我的遠行多少顯得有些凄涼,父皇不來送行尚可理解,可是我的諸位皇兄皇侄也沒有一人前來話別,在別人的眼中也許會覺著我在兄弟們中的口碑太差,其他人皆不屑與我為伍。

雍王向我笑道:「皇侄,我們正午時分才從萬隆港出發,算起來,還有一個上午的時間可以利用,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私人事情要做?」

我搖了搖頭,在這個國家中,我記不起還有什麼事情可做,有什麼人值得拜訪。

八匹雪白的駿馬拉著裝飾精美的馬車步履整齊的離開了皇宮,途經淑德宮的時候,我彷彿又聽到珍妃那縹緲而感傷的歌喉,儘管我身處在車廂之中,仍舊能夠看到她站在雪地之中淚光盈盈,柔腸寸斷的送別景象……

雍王遞給我一個鑲金的藍色手爐,入手溫軟,讓人暫時可以忘卻車外的寒冷。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我已經整整十年未曾出過康都,這次若不是皇兄派我出使,我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家中嬌妻的。」

我露出一絲微笑,雍王之好色聞名整個康都,可惜他家有悍妻,雍王妃齊子柔是朝野內外皆知的母老虎,這次對雍王來說,簡直是放飛的大好良機。

我挑開了車簾,從路邊行人紛紛躲避的情形來看,我的出行儀仗還是相當的隆重,父皇為秦國準備的不僅僅是我這樣一個質子,還有送給王卿貴族的各色禮物。

車隊進入東條大街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采雪,她現在仍然住在延萍的舊宅中,離去以前我是不是應該向她話別。

我向雍王道:「皇叔!我有位故友就住在前面,我想稍事停留,和她話別。」

雍王點了點頭道:「時間尚早,你去吧!」

我在六名侍衛的陪同下來到了延萍的舊宅,我讓他們幾個在門口守候,輕輕叩了叩門環,過了許久,采雪才拉開了房門,她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到來,美目之中滿是驚喜。

「平王殿下!」采雪正想向我施禮,卻被我拉住玉臂:「免了!」我轉身掩上房門,先行向庭院中走去。

采雪為我泡好一杯熱氣騰騰的參茶,我抿了一口,濃濃的暖意順著我的喉頭一直流入胸腹,我放下茶盞,從腰間摸出一錠足赤的黃金:「采雪!我今日即將入秦為質,以後恐怕無暇照顧於你,這些金子足夠你兩年過活。」

采雪垂下頭去,兩行晶瑩的淚水無聲流下。

我繼續道:「雖說穆王之事已經了結,皇上不會再繼續追究,可是你是官妓之身,早晚都會有人調查你的下落,康都絕非久留之地,我臨行前已經交待過延萍他們,只要時機允許,就會把你送出康都!」

采雪始終沒有說話,我將那杯參茶飲盡,起身道:「時間已經不早,我也該上路了。」

「殿下稍待!采雪有一物相送!」采雪轉身向內室走去。

我看著她窈窕背影心中一陣迷惘,卻不知采雪要送什麼給我。

足足等了袋煙工夫,方看到一個青衣小帽的書童自內室中走出,我暗自奇怪,沒想到這舊宅中還有他人在場。仔細一看,那書童眉目如畫,丰神玉朗,和采雪竟有七分相似,只是膚色稍黑。

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樣子,那書童嫣然一笑,當真是笑靨如花,不是采雪還有哪個?我頓時明白了采雪要送給我的是什麼。

采雪輕聲道:「殿下此番入秦,身犯險境,危機重重,采雪雖然蒲柳弱質,但自信尚有能力侍奉殿下衣食……」

我搖了搖頭道:「采雪,正如你所說,秦國乃虎狼之地,我去國離鄉,自身尚且難保,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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