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是不在乎葉夢瑤,一個曾經的路人,現在的仇人,我為什麼會在乎她呢?
我也不在乎這個男童,他身上有我的魂,難道就能是我的兒子嗎?魂是搶奪我的,血脈更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拿走,我怎麼可能僅憑這樣就把他當成我的孩子呢?葉夢瑤的邏輯讓我覺得很可笑。
但我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樣折磨這個男童,怪不得會有這堪稱滔天的恨意,原來竟是如此!
這樣,我就不得不在乎了!
看著這怨毒的男童,我發現我有了一絲愧疚,我不殺伯仁,伯仁因為我而死,這是常說的一句古話,如今我體會的很深,鬼胎縱然可怕,但既然生下,那便是生靈的一種,若是給其安定溫暖的生活,那麼鬼胎的怨氣定然會被洗滌乾淨,可是葉夢瑤反其道而行之,將其的善良全部磨滅,使其兇惡的一面,沒有止盡的增長……這便讓我感覺到了痛苦和惶然,因為我想到了紅衣小女孩,月月當初,也是用這樣的方式培養著她,我從這男童的身上,竟然看到了紅衣小女孩的影子!
不應該,這世間不應該再出現這等悲劇了!
葉夢瑤明明見證了這一切,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要用創造紅衣小女孩的那種方式來折磨我,這個女人,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最毒婦人心!
「瘋女人!」我眼中湧出殺意。
「沒錯,我就是瘋女人,我就是,我這也是被你逼瘋的,現在你在乎了吧?你在乎了對吧!」葉夢瑤厲聲叫道,再怎麼嬌媚的面龐此刻給人的感覺也是厭惡。
我沒有說話,直接選擇出手。
侏儒掐動手決,鐵屍涌動起來,他們爬不上樹,但卻是抱住大樹,硬生生的連根拔起,對於力大無窮的他們來說,這不是問題。
有幾個人被拉了下去,然後踩踏成了肉醬。
「這種鬼東西還真是麻煩!」李長生嘴裡嘟囔著,石中劍接連揮動,砸著這些鐵屍咚咚作響。
相比石中劍,我跟楚琛就有些捉襟見肘了,因為我們的劍光落下,根本就傷不到這些鐵屍,只能是用元氣硬捍,但這分明不是我們的長處,每一次硬捍,都要承受巨大的反震之力,我倒是還好,七竅玲瓏心不住的噴出精氣,讓我的力量源源不斷,但是楚琛,可就麻煩了,幾次之後嘴角便湧出鮮血。
這種烏龜一樣的敵人,讓他覺得很頭疼。
楚琛眼中露出冰冷之色,一抹嘴角的鮮血。
「為我護法!」
說完,他取出一枚紫金色的符篆,然後拿出硃砂,毛筆,一隻手不住的掐動繁冗的印決。
雖然不知他要做什麼,但我們無條件的信任,立即分散開來,將楚琛護住。
「不想死的,就跟我們一起!」我看著各大門派的人,這個時候計較以前的仇怨都是最愚蠢的行為,如果不聯合起來,那麼定然是要全部死在這裡的下場。
他們也明白這個道理,全部圍了過來,能夠活到現在的人,都是各大門派的精英,豁出全力出手,倒是讓我們的壓力大減。
寶印真人山河印屢屢砸出,對付這種鐵屍,勢大力沉的山河印最為合適不過,一記山河印下去,都有數個鐵屍被砸翻在地。
但這一幕卻是被侏儒注意到,他冷笑一聲,再次揮手,有十隻透著烏青之色的鐵屍飛躍而出,一拳就砸了下來。
這鐵屍,生前都是各大門派的化境巔峰強者,當初追我的禪宗老和尚,還有天魔宗護道者,也在其中,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被人煉製成工具。
這十隻鐵屍過來,壓力瞬間增大了幾倍,我回頭看看楚琛,他渾然忘我,一隻手畫著符篆,另一隻手在不斷的掐動手決,一快一慢,卻是完美的結合,別的不說,就是他這個一心二用的本事,我就完全學不來。
終於,紫金色的符篆放出紫色的光芒,楚琛精神一振,張口噴出血霧,這符篆就像是活了一般,上門的文字猶如一條紫金盤龍,而噴在上面的血霧,星星點點,就像是背後的星空,甚至是直接化作一團紫光,直接便飛了出去,這紫光籠罩整個叢林,所有正在攻擊的鐵屍,都是身子一頓,有些猛然的看著那頭頂的紫光。
「不好,他是在和我搶奪鐵屍的控制權!」侏儒嚇得差點沒從鐵屍的肩膀上掉下來,哪裡想到會有這種變化,連忙盤膝坐下。
「你說什麼?」幾個老太婆一聽悚然大驚,若是鐵屍被人奪走了,這還了得?
「一定不會被奪走的,放心吧!」侏儒冷汗涔涔,本來十拿九穩,沒想到遇到個行內人。
他看著楚琛,卻是感覺到了熟悉,擺弄屍體的門派除了養屍派之外,還有個趕屍人,而趕屍人,又跟養屍派不同,他們並不參與正邪之爭,趕屍只是一種工作,要說是鬥法,一百個趕屍人也打不過一個養屍派修士,但是要說是控制屍體,這可是趕屍人的強項。
湘西楚家就是趕屍人的翹楚,楚琛以前不願意使用趕屍人的手段,乃是因為他有心結,不想跟楚家有太多聯繫,但此刻,卻好像是放下了包袱,展現出自己在趕屍方面精湛的天賦。
和我相比,楚琛才是真正的完美天才,如果他父親當年知道他有這等天賦,定然不會讓他有那等悲慘的遭遇。
二人鬥法,艱難無比,盤膝坐下的二人,眼耳鼻喉之中都流出血跡,倒不是對方有多厲害,鐵屍數目太多,控制他們需要使用精神力,如今兩人爭奪,精神加倍消耗,所以才有些承受不住。
這些鐵屍時而兇狠,時而茫然,基本上已經不知道怎麼動了。
這是個好機會!
「出手!」我跟李長生心意相通,二人同時殺出,之前我將斗字秘傳授給他,李長生一劍斬下,居然幸運的觸動了斗字秘,石中劍重重砸落,那試圖抵擋的銀釵老太婆慘叫一聲,就被砸的陷入泥土之中,再也沒有了聲息。
我則是直接去找葉夢瑤,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我是明白的,一劍便刺向她的眉心。
「爸爸,你為什麼要傷害媽媽?」男童擋在前面,他眼中露出悲戚之色,卻是露出細碎的尖牙,猛地朝我咬了過來。
我手腕一轉,長劍對著他的胸口,就要直接刺進去。
「住手!」葉夢瑤看到這一幕,卻是突然大叫!
她不是一直在折磨男童嗎?為何還要阻止我?我不知道葉夢瑤這個複雜的女人是怎麼想的,但她的叫聲,卻的確是讓我生出了不忍,我想起這男童的遭遇,一咬牙,長劍向後一抖,任憑自己與他撞上,尖牙咬到了我的肩膀,他大口大口吮吸我的血液。
「爸爸的血真好喝!」忽然之間,他眼中竟是湧出幸福的光芒。
我的心被猛地一刺。
這是一種奇怪的情緒,我推開男童,繼續去找葉夢瑤。
背後是歇斯底里的怒吼,但我卻不理會,這個女人,我需要拿她來威脅聖教,這是我能夠想到的唯一逃脫方法。
但就在這個時候,卻是傳來了腳步聲。
按道理說,輕微的腳步聲在這種環境里應該是微不可查的,但偏偏這細細的腳步,卻是蓋過了一切。
我不得已回頭看去,看見一人提劍走來。
是懷玉!
我露出喜色。
但很快,我的笑容就僵住了。
不對勁!
懷玉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並且他的氣息,已經讓我感覺到了懼怕。
這是,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