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絲毫斡旋餘地不準兩個字,立即就讓我的眼神陰沉了起來,我直接抬眼看著她,秦紅雪也是不甘示弱的看著我。
吳爺偷偷湊到我的耳邊說道:「老女人不知道你現在的實力,她估計還以為你跟那天晚上一樣厲害。」
聞言,我心中明了,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吳爺已經給我指了一條明路,那就是談不攏,就要用嚇的!
這一招跟楊羽認識久了,我也是有自己理解的,說到楊羽,這小子也奇怪,不知道去了哪裡,懷玉他們也沒提。
我跟秦紅雪的眼神碰撞,二人誰都不肯避讓,我看了看在座古寨家主,忽然間發出一聲冷笑:「在沒有撕破臉之前,我還是尊稱你一聲大祭司。」
撕破臉?
我說出了這三個字,便是代表著有了撕破臉的想法,這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他們沒有想到一開始氣氛就變得這麼沉重。
我可是沒有忘記,當初秦紅雪想要殺死我和楚琛,若不是懷玉及時趕到,恐怕結果還真是不好說,這個老女人,絕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跟這樣的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吳爺點醒了我,我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秦紅雪臉皮抖了抖:「你以為我怕你?」
我不在看他,而是環視眾人一圈,放聲說道:「各位,你們可知道什麼是匹夫之怒?」
無人應答。
我看著他們,笑出聲來:「帝皇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皮膚之怒,血濺五步,魚死網破!」
一語出,不知道多少人下意識的從座位上站起。
我的手按在了劍柄:「我的實力怎麼樣,你們應該很清楚,我首先是百毒不侵的,你們苗疆的蠱毒對我沒用,今日苗疆各大古寨的蠱婆和家主都在此地,我若是豁出去了,有七成把握能夠殺掉你們所有人,八成把握殺一半,到時候各大古寨群龍無首,不知道可比黑苗之禍嗎?」
秦紅雪聞言,瞳孔猛地一縮:「你這是威脅我們?」
我直接就拔出劍來:「我他媽的就是威脅你們!」
人有逆鱗,觸之即死,我跟苗疆本來素無瓜葛,此行最開始是為了寧雪,現在此願已了,我只是想跟她再見一面,哪怕不說話,只是再見一眼,也算是給自己個交代,但寧淺畫,我是必須要帶走的,救她的法子,就在中原,留在苗疆,只能等死。
寧淺畫,就是我的逆鱗,為了她,哪怕是真的屠戮了這些人又如何?苗疆大亂,遺禍百年,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很多人的記憶還停留在七天之前的那個夜裡,想起我在黑霧中的殺機,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是一沉,正如我所說,蠱毒對我沒用,以我的速度,可以迅速的靠近他們,而苗疆的蠱婆,一旦被近身,脆弱的跟個普通的女人一樣,在我的劍下幾乎可以用沒有生機來形容。
所有許多人,都看向了秦紅雪,他們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不希望就這樣爆發衝突,至少不要在這裡。
可是,難道就要讓我低頭嗎?秦紅雪臉面掛不住,她的拳頭也是緊緊的握住,頭一回恨一個人恨到了如此程度。
「你要見我,做什麼?」
就在我們劍拔弩張的時候,突然間響起個清脆的聲音。
在人群的末尾,有個瘦削的身影走了出來,是寧雪,她的氣色很好,可能跟那天的血池有關係,臉蛋白裡透紅,顯得非常的健康,頭髮用紅繩一股股的綁著,行走的時候甩來甩去,透出幾分活潑之意,但她的模樣,卻的確是瘦了。
好不容易積累的氣勢,就在看到寧雪的瞬間,卻是立即瓦解,我發現我看著她,根本提不起什麼氣勢。
我以為自己救了她,便可以還清自己欠的債,但真正面對她的時候,卻是發現,那股愧疚感依然存在,我開始後悔自己提第三個條件了。
沒想到寧雪卻是很敏銳,她冷冷說道:「怎麼了,後悔要見我了嗎?」
我搖了搖頭,苦笑說道:「要不要這樣說話。」
其實我真的不想把事情搞得這麼糟,對於感情,我發現我幼稚的可怕,處理起來,甚至比一次生死搏殺更要困難。
她的眼神甚至沒有什麼波動,我發現她的屍毒是解了,但對她心性的影響,卻是殘留了下來,這種冷淡,居然還是保留了下來,跟以前的寧淺畫又不同,前者是外冷內熱,而寧雪,卻是內外都冰冷,她的嘴角挑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那要怎麼說話呢?」
眾目睽睽之下這樣交流,讓我很不自在,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是時候讓事情回到正軌了,問道:「你已經沒事了吧。」
在我的設想之中,她會說自己沒事了,然後我點頭,結束話題,繼續去跟秦紅雪談寧淺畫的問題,這是正常邏輯下的思考,沒想到的是,寧雪卻像是洞悉了我的念頭似得,她說道:「有事。」
我愣了下,疑惑的看向她。
寧雪說道:「屍毒還有殘留,屍性影響了我的性格,雖然沒有屍變的可能性,但在短時間內,還是會不太穩定。」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是點了點頭。
她突然冷笑了一聲,看了我一眼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太想和我說話了,你心裡只有我姐姐,是么?」
這又是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我沉默了會兒:「可以單獨談談嗎?」
秦紅雪立即說道:「雪兒,你說過……」
寧雪回頭打斷了她:「我說過自己以後不會再和中原人有瓜葛,也不會被中原人拐走,更不會對中原人動心,要一心一意修鍊蠱術,但那是以後,現在是現在,我們還有瓜葛,我與他談話,或許是要斷了過去。」
秦紅雪沉默不答,我和寧雪離開竹樓。
一直到了那片熟悉的竹林,寧雪才停下了步伐:「以前你是跟我姐姐來過這裡吧。」
我問道:「你怎麼知道?」
寧雪說道:「因為你一直走,到了這裡下意識的停下,讓我知道這裡應該是有故事的。」
我點了點頭,忽然間也是陷入了沉默,許久才說道:「對不起。」
寧雪搖了搖頭,她根本不想聽這個,女人的思維,倒不是說跳躍性,只是思考問題的角度與男人完全不同,她也沉默,然後問了我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愛過我?」
我看著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避,但想想不知道具體情況的寧淺畫,我卻是攥住了拳頭,當斷則斷,這個時候糾纏,只會傷的更深,所以我搖頭:「我一直當你是妹妹。」
寧雪回答:「但你和你的妹妹舉行了婚禮。」
這次我是真的無言以對了,寧雪忽然間抓起了我的手臂,一口狠狠的咬在上邊,疼痛感襲來,我看向她,卻發現她完全是拚命咬著的架勢,讓我想起她之前說的話,屍毒未清,還不穩定,偶爾會有殭屍的特性,所以我咬牙忍著。
寧雪咬了很久,必然是出血了,她鬆開牙口,我以為結束了,沒想到卻是換了個地方,又開始咬。
一個牙印接著一個,我的左臂從肩膀開始,一直被她咬到了手背,一圈圈血紅的壓印,密密麻麻的爬滿了我的手臂,在手背上,她格外的用力,我幾乎都要忍不住了,卻是突然間感覺到濕濕的,一低頭,卻是發現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寧雪終於鬆開了,她看著我的手臂:「你會記住我的對吧?」
這麼多的傷痕,我當然是忘不掉的,苦笑著點頭。
她調皮的對我笑了笑,一如當初的活潑寧雪:「我會勸婆婆讓姐姐跟你走的,但這個過程我想會有些波折,你做好準備吧。」
寧雪轉身離開,這一走,走出了我的眼裡,卻是走進了我的心裡,在裡面狠狠的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