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是於婆婆引我出來,然後把六翼金蟬交給我,現在是黑衣人將我引到了這裡,給了我魂蠱,兩者都是至寶,但意義卻是完全不同,於婆婆給我六翼金蟬,是給我與端木青雲抗衡的資本,可是黑衣人給我魂蠱,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有些不明白,但是拿著這魂蠱,我又不可能放下,畢竟此物對我的作用很大。
我抱著盒子,回到了營地,直接就進入了李長生的房間,他聽我說了這事,愣了少許,推開門就要往外沖,我說你幹啥去?李長生說還有這等好事?我也拿劍砍樹去,說不定也給我送個啥寶貝!
我有些無語的拉住他,說道:「這件事有蹊蹺啊,從這個黑衣人的體型上來看,應該不是我認識的人,他把魂蠱給我,很有可能不安好心啊。」
李長生皺眉思忖少許,說道:「也有幾分道理,但這魂蠱已經到手了,難不成你要還回去嗎?」
還回去?
想起端木青雲那可恨的模樣,就有一股邪火在我心中翻騰,我斷然說道:「絕不!」
李長生點了點頭:「那不就得了,事情已經這樣了,時好時壞,到時候再說吧,反正到嘴的好處,咱不能吐出來。」
我深以為然,這還是涉及到了貪念,不得不承認,在面對魂蠱的時候,我有些貪了。
這件事我們就當作不知道,本來我是想直接服用魂蠱,解決掉惡魄的隱患的,可是柳葉兒卻告訴我,魂蠱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吃的,而且我的情況特殊,必須要輔以藥物,她念出了幾個藥材的名字,我沒有一個聽過的,柳葉兒說不著急,這些藥草不算是很珍貴,在我成婚當日,一定會有人當作賀禮送來的。
成婚……
又是一個沉重的字眼,我想一想,腦袋就有些沉。
我爬在柵欄邊上,看著遠處的青山,我望了很久,長嘆了一口氣,回頭才發現寧雪就在不遠處,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明明即將更加親近了,可是我看著她卻是有一種強烈的疏遠感,我甩了甩頭,尷尬笑道:「你怎麼來了也不出聲?」
寧雪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望著我說道:「哥哥你為什麼要嘆氣?是心情不好嗎?」
我臉色一僵,旋即回答:「沒有。」
寧雪低下頭,擺弄著衣角。
我沒辦法,只能是妥協,安慰說道:「好吧,我其實還是對端木青雲生氣,畢竟他拿走了本該屬於我的魂蠱。」
寧雪仰起頭,臉上帶著欣喜:「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
我看著她的俏臉,打算實話實說:「沒有,我喜歡你的,只是……」
我想跟她講,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寧山一伙人卻是歡呼著跑過來,他們直接拉著我和寧雪,說道:「快走,帶你們看個好東西!」
我們倆懵懵懂懂的就被拉了過去,看見一座嶄新的竹樓,在門口貼著大紅的喜字,竹樓裡面,散發著清新的竹子氣味,桌椅板凳什麼也都是新的,屋頂還懸掛著一串風鈴,看得出來,他們布置的很用心。
寧山說道:「徐大哥,這是我們送你的禮物,新房簡陋,但是一份心意。」
我張嘴就要說話,寧雪卻被幾個女的七嘴八舌的圍住:「二小姐,你喜歡這裡嗎?」
寧雪低著頭,說道:「我喜歡。」
他們都很開心,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勞動成果受歡迎更加開心的事情了。
我到了喉嚨的話依舊是沒有說出來,憋著難受,我找了個理由,直接就走開了,寧雪望著我的背影,眼中有著幾分懷疑……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抱著一壺酒,走出了營地,我打算到處看看,天苗寨現在是張燈結綵,因為端木青雲的婚事也要舉行了,不管是天苗寨的人,還是其他苗寨,都要給幾分薄面,張掛著各種喜慶的燈籠,整個山谷,都是一派節日的氣氛。
我越是看心裡頭越是壓抑,柳葉兒的身影走了出來,她看著我,眼裡有幾分擔憂:「為什麼你不願意和寧霜說呢?明明你喜歡的人是她。」
還是頭一回有人赤裸裸的把心裡話擺在我的面前,我起初有些不適應,過了少許,猛地喝了一大口酒,才說道:「說了又有什麼用?我不信她不知道,為了青苗寨,她自己甘心嫁給端木青雲,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柳葉兒搖頭,說道:「那你不也是這樣嗎?為了不讓寧雪傷心,為了不辜負青苗寨的一番好意,你就要委屈自己,娶寧雪了嗎?」
我坐倒在地上,愁苦說道:「不是,嫁給我是寧雪委屈,不是我委屈,我配不上她。」
柳葉兒卻是一針見血:「這根本不是誰配不上誰的問題,如果你不說,對你自己,對寧雪,都絕對是不公平的!」
公平……
我思忖了好久,眼中的神色終究是變得清澈許多,就好像迷霧被驅散了,我把酒罈子砸碎在地上,捏著拳頭朝著天苗寨的核心地帶走去,好吧,那我就去尋個公平!
作為待嫁之人,寧淺畫待在中心的閣樓里,晚上也沒有睡,她穿著綠色的衣裙,站在窗口,我一路走來,看到燈火無數,歡笑無盡,但我心中卻是冰冷一片,我一直到了樓下,她也看見了我,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意外。
「你下來!」
借著酒勁,我大喊。
她眉頭皺的更緊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煩躁的踹了樓梯一腳,直接就走了上去,寧淺畫看著咄咄逼人走過來的我,眼裡有一絲慌亂:「你想做什麼?」
我直接走過去,渾身的酒氣在夜風中瀰漫,看著她,一種無法抑制的惱怒讓我衝動起來,我直接將她橫抱,朝著樓下走去。
在短時間的迷茫之後,寧淺畫倉皇的掙紮起來:「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惡狠狠的說道:「我他媽的怎麼知道!」
「你放下我!」
「不!」
「我讓你放下!」
「不放!」
她一咬牙,念動了咒語,我胸口一痛,在我心臟裡面的葯蠱被催動了,我臉色發白,酒意混合著汗水全部涌了出來,彎著腰蹲在地上,我捂著胸口,痛得無以附加。
寧淺畫終於自由,她看了看左右,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我要嫁人了,請你放尊重一點,而且你還是我妹妹的未婚夫,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捂著胸口,咬著牙不說話。
她眼神複雜,聲音陡然柔和起來:「你,你為什麼還捂著胸口。」
我沙啞回答:「因為痛!」
寧淺畫不解:「我已經沒有催動葯蠱了。」
我回應了個蒼白的笑容:「心痛,於葯蠱無關。」
她身子一震,不敢再看我,我低著頭,打算轉身離開,然而在我體內的柳葉兒卻是看不下去了,她罕見的罵了句髒話,直接上了我的身,這是沒有經過允許的,但我也沒防備,所以來得很輕鬆,我的眼神直接變了,就在寧淺畫低頭的瞬間,猛然間站了起來,將她死死的摟在懷裡!
這個動作,我懵了,寧淺畫也懵了,我們的眼神交匯,然後又迅速離開,但那一瞬間,我似乎抓住了什麼,叫道:「你心裡有我對不對,對不對!」
她咬著嘴唇,同樣蒼白的笑著:「有什麼用?重要嗎?」
說完,她轉身就跑上了竹樓。
柳葉兒的身影出現,她低著頭:「對不起。」
我嘆息著說道:「不怪你,至少,我知道她嫁給端木青雲不是自己願意的。」
苗人的女孩,比漢人更加複雜,要麼敢愛敢恨,要麼無私無畏,我寧願她是前者,至少不用活得這麼累。
我頹然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