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們是青苗寨的。」
雖然這傢伙的表情有些奇怪,不過我也沒多想,直接回答。
「哦,那你們跟我過來。」
中年男子輕笑一聲,瞥了我們一眼,朝著前方走去。
我和李長生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古怪,但還是跟了上去,就走了十幾步,他把我們帶到角落,說道:「在這等著。」
然後他就離開了這裡,重新回去繼續給人登記。
「他什麼意思?」
最開始我們還以為過一會兒會有人過來找我們,可是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都還是無人問津,時不時的還有人路過,幸災樂禍的瞅著我們,這讓我們都傻眼了。
李長生忍不住了,看著一個個人排著隊的都進了天苗寨,可我們還只是乾等著,他走了過去,問道:「喂,你有沒有搞錯,我們是青苗寨的人,你不給優待也就算了,還讓我們在邊上等著?」
中年男子不耐煩的說道:「不想等就滾。」
一句話,瞬間把李長生頂了回去,他敏銳的發現情況不對勁,作為一個古寨,地位是很高的,他一個負責登記的普通人,憑什麼對青苗寨如此隨意?這絕對不符合邏輯。
有幾個人警覺的瞪著李長生,似乎他只要再多說一句話,就要動手了。
李長生咽下了這口氣,選擇暫時退了回來。
有幾個不屑的聲音飄了過來。
「看吧,就是青苗寨的人,廢物。」
「一熊熊一窩,也不知道這破寨子是怎麼變成古寨的?」
「唉,丟臉啊!」
這些話,不止我們聽到了,那些排隊的普通人也聽到了,都拿怪異的眼神盯著我們。
楚琛觀察了一陣,說道:「恐怕青苗寨是出了變故了,不然不會這樣的。」
我點了點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說道:「那我們現在要怎麼樣?」
楚琛說道:「等吧,不管怎麼樣,先進去再說,見到了青苗寨的人,就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百無聊賴的在樹蔭下等待,蚊蟲拚命的騷擾我們,從早晨一直等到黃昏,排的長龍一般的隊伍緩緩消失,基本上都進了天苗寨,我們卻還是沒有任何訊息,中年男子整理了下東西,就要準備回去,李長生立即跳了起來,叫道:「我們呢?」
中年男子看都懶得看,低聲吩咐:「讓青苗寨的過來領人。」
說完,他們就進去了,十幾分鐘後,我看到了三個眼熟的少年,都是寧家的子弟,其中一人叫寧山,很勇猛,之前守衛寨子的時候殺了三個敵人,他一看到我,立即露出驚喜之色。
「徐大哥,是你啊,你來找我們了!」
見到了熟人,我心裡也比較開心,說道:「沒錯,我來了。」
三個少年幫我們提著包裹,一路很開心的詢問我們這段時間的故事,我很快就套出話來,原來那天開始,蠱婆根本沒有說是把我拋棄了,只是說我有事要做,提前離開,對於我的突然消失,這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少年還是有些捨不得的。
我沒有揭穿蠱婆的意思,畢竟這件事不光彩,我關注著三人的臉色,雖然他們很開心,但眉宇之間還是有一縷愁苦之色存在,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問道:「寨子現在怎麼樣了?」
寧山吞吞吐吐:「還可以吧,沒什麼變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說實話吧,你要是把我當外人,你可以不用說。」
寧山露出猶豫之色。
李長生著急,直接把我們剛才的遭遇說了出來,聽完之後,寧山滿眼悲憤:「這些混蛋,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趁機追問:「快告訴我,你想急死我么?」
寧山這才嘆了一口氣,徐徐講述著青苗寨來到天苗寨之後的遭遇。
原來,在這之前,就已經有五個古寨來到天苗寨了,這五個古寨,包括排名第二第三的大古寨,早在黑苗寨起事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訊息,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天苗寨,剩下的三個寨子排名也要比青苗寨高。
在青苗寨投靠天苗寨的期間,苗疆正是最混亂的時候,就是古寨,也有不少叛變的,所以對於青苗寨,天苗寨這邊抱有一定的疑慮,他們要青苗寨交出蠱王遺骸來保證自己的清白,這倒也不過分,因為其他古寨也交出來了,大家都知道蠱王遺骸對於黑苗寨來說很重要,這是命脈,交給實力最為雄厚的天苗寨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青苗寨哪裡有蠱王遺骸呢?
對於普通人的青苗寨族人來說,蠱王遺骸早就失竊了,怎麼可能交的出來?所以,當即就引起了天苗寨的懷疑,再加上青苗寨當時已經七零八落,屬於傷亡慘重的典型,而唯一的一個蠱婆,也是靠秘術強行突破的,根本不被人看得起,天苗寨勉強讓他們進來了,但卻是放在一個尷尬的位置,就連行動的範圍也有限制。
想要儘快安穩的青苗寨眾人答應了這一系列不合理的要求,引起了所有人的恥笑,他們覺得沒有骨氣的青苗寨不配為古寨,時不時的還有年輕人來青苗寨挑釁,因為不想惹麻煩,所以青苗寨的人都在剋制,所以又被掛上了個「慫」的名頭,時間久了,愈發的被人鄙視。
所以寧山他們過的其實是很鬱悶的,但這也沒有辦法,世界就是這樣,實力代表著一切,誰讓你青苗寨太過於弱小呢?我聽完了這些,大概了解發生了什麼了,輕嘆一聲,倒是對於婆婆生出了些許敬意,之前她將我拋下,我並不恨她,因為我知道她是為了青苗寨考慮。要知道她是知道蠱王遺骸下落的人啊,青苗寨的蠱王遺骸就在寧雪的嘴裡,保護著她的生命,在如此處境之下,與婆婆仍然沒有說出真相,這足以證明了她信守承諾。
我鬼使神差的問了句:「大小姐回來了嗎?」
寧山說道:「早就回來了,大小姐去了幾次天苗寨,想要解決困境,但都沒什麼效果,這群混蛋,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青苗寨的處境比我想的還要差,我們一直走到了個偏僻而狹小的山谷,才看到了青苗寨的人,幾間茅草房,還有粗糙的柵欄,就形成了一個營地,人丁蕭條的青苗寨眾人顯得無精打采,女人們默默操持著少得可憐的家務,男人們坐在地面上,望著遠處發獃。
我來了的消息,著實讓這營地熱鬧了一陣,但並沒有持續多久,又恢複到了死氣沉沉的樣子,我意識到,青苗寨的心氣兒已經散了。
沒有了心氣兒,自然也就沒有了膽量,別人嘲笑他們是懦夫,恐怕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短短的幾日不見,居然就變成了這樣,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找了一圈,也沒看到那個讓我日思夜想的人,倒是見到了蠱婆,她望著我,眼睛裡有些欣慰:「知道你還活著,我很開心。」
我坐了下來,說道:「知道前輩信守承諾,我也很開心。」
於婆婆自嘲一笑,說道:「已經做出了那種違背本心的事情,若是再把寧雪的保命之物取走,我還能算是人么?反正寨子至今還是存在著的,人還活著,比什麼都好。」
「人活著,但心卻差不多死了。」
我看著於婆婆,意有所指的說道,這個曾經殺伐果斷的蠱婆,現在更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來到天苗寨之後的壓力,是無形而沉重的,讓不善於權力角逐的於婆婆,也有些難以應對,青苗寨心氣兒散了的關鍵,還是在她啊!
她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看著我,突然間說道:「你來得正好,可以參加霜兒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