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只感覺渾身無一處不痛。
當我醒來的時候,只有這一個感覺,我看著黑暗的四周,眼裡滿是茫然。
這是什麼地方?
我的手被繩子綁著,胸口以下的位置,都是泡在水裡,那些傷口,被水泡的發皺發白,已經潰爛了,痛感一刻不停的侵襲著我的神經。
我想要呼喚柳葉兒,但卻是沒有任何回應,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東西已經全部不見了,包括柳葉兒容身的玉笛。
我抬頭望著,是堅固的牢籠,隱隱還可以看見上面閃著寒光的刑具。
吱吱。
幾隻水老鼠爬過來,咬著我的小腿,然而身中劇毒的我豈是它們隨便能咬的?沒多久就肚皮一翻漂浮在水面上,一眼看去,至少也有幾十隻老鼠飄著,我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想起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聲音,心中一陣著急,寧雪呢?現在怎麼樣了?林帆和李長生他們,有沒有被救出來?我為什麼會被關在這水牢里?若不是現在正好中毒,豈不是早就被這些老鼠咬死了?
一連串的疑問,充斥著我的腦海,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我根本沒有人可以詢問,依舊在水裡泡著,我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這水牢,絕對是能把人活活泡死的!
就在此刻,有一道光照進水牢之中,走進來幾個苗人。
我聽見了交談聲。
「那小子已經死了吧?」
「肯定啊,這水牢裡頭都是水老鼠,看他傷的不輕,應該早就被咬死了。」
「死了倒也好,省的在費事。」
只要有人,就有希望,我瘋狂的在水裡撲騰著,大聲叫喊:「我還活著,我沒有死!」
上面的人嚇了一跳,我聽到了亂七八糟的聲音,有人從梯子趴下來,拿著馬燈照著我,光芒刺得我的眼睛很不適應,這男子神情冷漠,有些遺憾的說道:「居然沒死,真讓人失望。」
他拽著邊上的繩子,我被一點點的拖著過去,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腰間纏著根很粗的繩索,上面有人拉著,我直接被吊了起來,他們解開繩子,踹了我一腳,我一跟頭栽出門外,刺目的陽光讓我遮住了眼睛,等適應的時候,才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雙鞋子。
順著鞋子往上看,是抱著雙臂戲謔的孫鵬:「真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你。」
昨天的人聲終於對上了號,我確定就是孫鵬,心瞬間沉了下去:「是你?」
後面有人把我夾了起來,孫鵬用手拍打著我的臉,說道:「不錯,是我。」
他不明意味的大笑,心裏面很得意,拍了拍手,夾著我的二人便拖著我朝前走去,我感覺到不對勁,問道:「你什麼意思?我是來青苗寨報信的,我送寧雪回家,你們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現在要帶我去哪?」
孫鵬針對我,這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其他苗人不應該啊,我送寧雪回來,又彙報了重要信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難道他們真的恨中原人到了這種地步?
左邊夾著我的人冷笑道:「報信?哼,你這個姦細,拐走了二小姐,還害死我們的同胞,沒有殺了你,已經足夠仁慈了!」
拐走寧雪,勉強還能搭上點邊,可是害死他們的同胞,此話怎講?
我看向孫鵬,有一種直覺,肯定和這小子脫不了關係,我咬著牙說道:「真後悔,當初沒有把你直接弄死!」
這話讓孫鵬想起那一段悲慘的過去,他的臉色很是難看,一拳就打到我的腹部,惡狠狠的說道:「你最好忘掉這件事,不然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我啐了口唾沫,不再說話了。
他們把我帶到一座竹樓上,苗疆氣候炎熱,在這深山之中竹樓是很清涼的,他們沒有很偉岸的建築,不管是住人的房屋還是做工所用,都比較貼近自然,簡單來說,就是簡陋。
在竹樓之上,孫鵬彎腰說道:「寧叔叔,我已經把那個姦細帶來了。」
我抬眼看去,這竹樓坐著十幾個人,座次倒是沿襲著中原的傳統,重要人物坐在大堂中間,兩邊則是坐著其他人,我注意到,左邊的人都穿著紫色的衣衫,與大堂中間的「寧叔叔」是一個顏色的衣服,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家族,而右邊的人則是什麼顏色都有,看起來應該是沒什麼講究。
這個所謂的寧叔叔,身材倒是不偉岸,甚至可以用黑瘦來形容,但是他的眼睛,卻是如同黑珍珠一般,滿是銳利的光芒。
「你就是姦細徐銘?」
我看著此人,倒是和寧雪有著幾分相似,心下猜測,他應該就是寧雪那個嚴厲的父親,嘴上卻是說道:「我是徐銘,但我不是姦細,寧雪中了毒,我千里迢迢送她回來,外面有人屠戮苗寨,我受人所託前來報信,為何你們竟是要把我關在水牢裡面?」
我這話一出,引起一片嘩然。
「聽聽這個中原人都說了什麼?二小姐的中毒,難道不是被他拐走之後害的嗎?不躲得遠遠地,還敢送上門來。」
「哼,說什麼屠戮苗寨,這是什麼廢話?我們怎麼不知道?」
一眾人說著,我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不對勁了,似乎,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報信的事情啊,可是我之前明明和哨卡的人講了啊,難不成他們沒去?
我把這個疑問說出來,他們都是冷冷看我,寧雪的父親拍了拍手,有兩個年輕的苗人抬著之前哨卡的「三哥」過來,他看起來傷得很重,小腹部纏著一圈繃帶,我指著他說道:「就是此人,昨天是我和他報信的。」
哪裡知道,此人竟是指著我,滿眼都是憤怒:「你居然還敢出現,各位叔伯,就是這個人,殺了和我一起的王家兄弟,還捅了我一刀,若不是我跑得快,現在已經死了!」
一股陰謀的氣息撲面而來,我愣了幾秒,才發現事情的根源原來在這,這個人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指著他,有個膽大的猜測:「誰捅了你?昨日他們明明都活得好好的,你這分明是信口雌黃,你才是真正的姦細!」
他滿目悲憤,哭出聲來:「這個中原人到現在還想潑髒水給我,各位叔伯明鑒,我這傷可不是假的啊,如果不是他所傷,難不成還會是我自己捅自己?中原人狡詐,我算是見到了!」
有個白鬍子老者拍案而起:「小子,本想念在你把二小姐帶回來給你一條生路,可是你竟然又干出這種人神共憤之事,來人啊,給此人喂下斷腸蠱,讓其飽嘗斷腸之苦而死!」
說話間,就有幾人過來,其中一人拿著個罈子,裡面有一條青色的小蛇,吐著鮮紅的舌信,所謂斷腸蠱,竟是要將這條蛇塞進我的嘴裡,任其一點點的吃掉我的腸子?
我之前可是聽寧雪說過這些東西的,毛骨悚然的叫道:「等等,我有辦法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
「還想廢話,動手!」
孫鵬絲毫不給機會。
我看著寧雪的父親,知道他才是做主的人,大聲叫道:「我若是姦細,為何還要帶寧雪回來?這不是羊入虎口嗎?你應該知道寧雪的情況了,現在她很危險,為了寧雪,我希望你可以聽我說。」
他神色一動,站起來說道:「住手!」
我喘息著,看著眾人:「我從清水寨一路走到青苗寨,一路上經過很多苗寨,但都被屠戮了乾淨,沒有留下任何一個活口,甚至還有一群神秘人在青苗寨之外攔截報信的人,若你們不信,只要派人一探便知。」
之前的白鬍子老者冷笑說道:「先殺了你,再去查看也不遲。」
我一時語塞,碰到這種不講道理的,只有罵娘的衝動。
寧雪父親背著手說道:「你的這些話,可信度不高。」
我正要辯解,就在此時,卻是突然間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