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又有兩個繩結散開,他通紅的眼睛中湧出瘋狂,已經開始動彈了。
「綁起來!」
我慌了,哪怕是知道普通的繩子沒啥用,但還是病急亂投醫,將他綁在樹上,在這個過程中,又有五個繩結散開,他眼裡的怨毒越來越重了。
「不可能的,你到底只是個普通人,如果是李長生,也許我還會怕,但就憑你,還差得遠。」
他哈哈大笑,雙手一崩,這次足足有十個繩結散開。
隨著散開的繩結數量增加,他釋放出的力量也是越來越大,我們三個人硬是有點按不住他。
寧雪招出九首蛛後,還有些萎靡的大蜘蛛依然兇狠,噴出雪白的蛛絲,就要踩著上去咬他,卻被干宏攔住:「不行,這是梁隊啊!」
在跟梁少桓談過之後,她知道梁少桓是無辜的,真正的兇手是住在他身體里的魔鬼,所以干宏不允許寧雪傷害他。
寧雪看了看我,我點頭說道:「盡量不要傷害他吧。」
梁少桓,也是個可憐人。
他似乎感覺到九首蛛後的可怕,不再囂張,眼裡湧出可憐之色,臉型也朝著梁少桓的模樣轉換:「不要殺我,救救我,我是無辜的,我是梁少桓啊。」
干宏咬著嘴唇,很難下決心。
媽的,楚琛你怎麼還不出現?
我看向蒼茫的夜空,難道說這傢伙已經放棄尋找屍氣,離開了這座城市了嗎?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我低頭看向繩結,只剩下十七個還在,看樣子,他想要解開也只是瞬間的功夫,似乎覺得裝可憐很有意思,他的臉不斷轉換,一會兒是瘋狂,一會兒又是可憐,一會兒充滿邪惡,一會兒又義正言辭,讓我們無法分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梁少桓在說話。
「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最後大叫一聲,剩下的十七個繩結同時解開,紅繩燃燒起來,變成了一地灰燼,至於我們將他綁在樹上的那根普通繩子,則是被他雙臂一撐就斷成好幾截。
就在他踏前一步,想要動手的時候,干宏卻也是逼上前去,手在腰間一抹:「不許動!」
她居然帶了槍!
干宏拿槍指著他,毫不心軟的說道:「你若是再敢動一下,我就殺了你。」
說話之間,自有一股狠意,顯然這不是開玩笑,另一個我很吃這一套,臉上滿是怨毒和猶豫交加的糾結,這讓我陷入思考,難道說他的身體不能受到傷害嗎?
仔細想想,應該是這個道理,他這個不是附身,而是隨著梁少桓換腎進入了他的身體,換言之,已經是梁少桓的一部分,以這種方式,完成了重生!
他不是鬼,只是擁有著厲鬼附身一般的可怕,但實際上,還是人,是人就要怕死的,如果幹宏開槍了,那麼他也會「死」去,魂魄會出來,那時候就很好對付了。
他的腦子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最大的優勢從來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梁少桓,有他做擋箭牌,我們是狠不下心動手的,用那些驅邪的手段,根本無法將他從梁少桓體內趕出來,除非,將那顆腎一起挖出來!
但這明顯不現實。
他嘴角帶著冷冽的笑意:「你捨得殺我嗎?你殺我就等於殺了梁少桓。」
干宏很認真的說道:「我現在眼裡沒有梁少桓,只有一個殺了很多,還將殺更多人的罪犯!」
另一個我還是不信,哂笑道:「你唬不住我!」
他身子就要動彈,然而干宏的手指直接搭在扳機上,直挺挺的頂著他的額頭:「我從不唬人!」
他盯著干宏的眼睛,滿是惱怒,自己居然被一個普通的女人給威脅了,但是在槍口的威脅下,他還是選擇妥協,好不容易才以這種方式重生,體驗做人的好,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去呢?
他不甘心,所以緩緩舉起雙手。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範了,臉型再度變化,又成了梁少桓,他似乎有些迷茫,看著舉槍的干宏,喃喃道:「你,你在做什麼?」
干宏警惕的瞪著他:「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梁少桓滿臉錯愕,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用餘光掃了掃,發現這裡的情況詭異:「怎麼?難道他出來了嗎?他做了什麼?」
寧雪歪著腦袋說道:「是不是他已經回去了,換梁少桓出來了?」
我也不敢確定,但從這幅表情來看,應該是梁少桓無疑。
干宏聽到了我們的話,眼中划過一絲遲疑:「你是梁隊?」
梁少桓沒有回答,他怔怔的呆了一陣,突然間抓住干宏的槍口,對著自己的腦門:「對,你開槍吧,打死我,只要打死我,什麼就能解決了!」
干宏剛開始差點真的按下扳機,聽到梁少桓的話之後才反應過來,好不容易奪回搶,我看見梁少桓如同孩子一般捂著臉,哭泣道:「你不知道,我毀了。我這輩子都毀了,殺人犯?呵呵,我梁少桓也變成了殺人犯,干宏,給我個痛快吧,算是對那些死者的交代,求你,開槍,求求你……」
「梁隊……」
干宏舉槍的手節節鬆懈,眼裡也泛著淚光,這讓她如何能夠下手?
然而就在這時,哭泣的梁少桓突然間暴起,一把抓住槍口,干宏猝不及防,被其一腳踹開,爭搶之間,他的怪力硬是將槍頭掰彎,奪過之後,更是將彈匣拉出,遠遠的丟開,廢鐵一般的手槍在他掌心轉動,他得意的大笑:「女人,哈哈哈,到底是女人,關鍵時刻心軟,多麼愚蠢!」
他竟然都是偽裝!
干宏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果然,下一秒他的臉又變了,如獵豹一般撲出,直接掐住了干宏的喉嚨,九首蛛後欲要下口之際,他惡狠狠說道:「讓這個大蜘蛛滾開,不然我殺了她!」
干宏悔恨不已,艱難開口:「殺,殺了他!」
媽的,又輪到我陷入到同樣的糾結了,我體會到干宏剛才的感受,這讓我如何決定?
她可是老警察的女兒啊,我害死了她的父親,難道還要害死她嗎?
不得不說,最了解我的還是自己,他知道我不會做決定,眼中凶光一閃,就要出手,就在此時,又有了新的變故。
林中黑影一閃,楚琛背著劍走過來,淡淡說道:「屍氣。」
看見楚琛,我心中狂喜,更多的埋怨,怎麼現在才來?
他可是知道楚琛有多厲害,掐住干宏的脖子說道:「你別過來,敢動一下我就殺了她!」
然而楚琛臉上根本沒有表情,讓人猜不出他是怎麼想的,另一個我挾持干宏不斷後退,楚琛的手按在劍柄上,他立即叫起來,你敢動一下試試!
楚琛動了,不但動,而且動的非常堅決,他抬手一指,木劍竟是自己飛了出去!
這一手誰能想到?
凌空御劍,這是影視劇里才能看到的畫面啊,可是木劍就這麼飛了出去,速度極快,另一個我也懵了,他也沒料到這一手,被劍刃刺向眉心,下意識的躲閃,楚琛眼中寒芒閃爍,一腳踹到他暴露出的胸口,木劍乖巧的飛回手掌,他指著另一個我的喉嚨:「你為什麼會有屍氣!」
另一個我並沒有回答,他滿心不解:「你為什麼敢動手?」
寡言少許的楚琛破例開口:「因為這個女人的死活,與我有什麼關係?」
一句話,竟是讓他無言以對,眼中露出頹然之色,但卻並沒有絕望,而是轉換為怨毒:「你們不能殺我,殺了我就等於殺了梁少桓,我是不會死的,哈哈哈……」
他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外貌也是再次變成了梁少桓。
楚琛喃喃說道:「屍氣消失了。」
這次是真正的梁少桓醒來,他似乎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眼神是崩潰和無奈的,我們都低著頭,事情棘手的根本沒有辦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