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
距離上次見面,只不過十幾天,可是他的臉卻燒了一圈,鬍子拉碴的也沒有打理,李軍壓著帽子,低著頭就想跑出去,我一把將他拽住,按在櫃檯上,冷笑道:「跑?你往哪跑?」
說實話,其實我沒有那麼恨李軍的,如果此刻我在村子裡,那麼我肯定對他恨之入骨,可我現在出來了,沒有危險了,也就沒有那麼痛恨他了,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就沒有怨氣,在關鍵時刻他的出賣,差點讓我萬劫不復,這肯定要討個說法,我沒想過,他見到我居然直接就想跑,這就讓我惱了,今天還非要出口氣不可!
李軍不敢看我的眼睛,拿手遮著自己的臉,似乎沒臉見人,我又是生氣又覺得好笑,扒開他的手:「現在知道丟臉了?你把我推下去的時候怎麼不丟臉呢?」
說著,我一拳頭砸在李軍的小腹上,他痛的弓著身子,嘴裡發出含糊的痛呼聲,我皺著眉頭,抓著他的衣領:「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眼眶濕潤,居然就開始流眼淚了,但也不吐露一個字,我這次是真的發火了,好歹你也道歉一句吧,現在是怎麼?一聲不吭,非暴力不合作?我就要繼續打他,李軍嚇了一跳,驚惶的長大了嘴巴,我的視線正好對上了他的嘴,臉色瞬間就變了,一股寒意籠罩我的身體。
我放下去拳頭:「你的嘴裡怎麼了?」
李軍馬上合攏嘴,不讓我看,我舉起拳頭,他才重新張開,我這回看了個真切,他的舌頭,居然被割掉了!
他不是不說話,而是說不出來話!
再大的怒火,也隨著這一幕熄滅了,我咽了口唾沫:「你的舌頭是怎麼回事?」
李軍痛苦的搖頭,用手指在桌子上寫了三個字:割掉了。
我問他被誰割掉的,他卻不肯說,一個勁的搖頭,又寫了三個字,對不起,我看著他,又看著這些字,到底還是心軟了,李軍也是個苦命的人,缺了一根手指,又缺了舌頭,我鬆開他,繼續搬貨。
李軍沒想到我居然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了他,輕輕咬著嘴唇,看著我的眼裡滿是複雜。
我心裏面疑惑很多,李軍的舌頭被割掉了,是為什麼呢?難道是李長生為了替我出氣懲罰他?可是想想,李長生應該不是這種人,還有,李軍怎麼會來這超市送貨,看這情形,以後都應該是他送貨了,這是工作,還是別的什麼?
幫著搬完貨,李軍開著車走了,我到櫃檯一看,卻發現桌子上積的灰塵上面寫著兩個字:「小心。」
這是李軍寫的,他幹嘛要寫這樣的字,讓我小心,小心誰?
我皺著眉頭,這人腦子該不會不正常了吧。
就這樣,繼續營業,一轉眼過去了兩個星期,秦家的這道書,被我來回翻了數遍,就琢磨著能不能修鍊上面的道術,可是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偶爾想要嘗試,上次的失敗陰霾也籠罩著我,我怕自己不自量力,別回頭出事了。
又是一天夜裡,大概是凌晨四點多吧,距離天亮已經沒多久了,一般這時候也沒啥鬼上門,我打著哈欠,想著過會兒就睡覺了,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卻是走進來一個人,短頭髮,年紀挺大,他剛一進來,我就愣住了。
他注意到我的視線,同樣呆住,我們幾乎同時問道:「你怎麼在這?」
我有些激動,沒想到居然能夠再次見到老警察!
沒錯,此人就是最開始的那個老警察,因為替我點香,而被惡鬼害死,對於他,我一直心存愧疚,但死者已矣,我也沒什麼好的彌補方法,只能是將這個遺憾留在心裡,今日卻是戲劇性的再度見面了。
老警察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同樣沒有去投胎,而是也選擇留在人間。
聊了幾句之後,我問老警察,為什麼留在這裡,他說是為了查案,我又問,查誰的案子?結果老警察的回答卻讓我懵了,他說:「查你的案子。」
我的案子?
我有啥案子可查的?
老警察似乎顧忌著什麼,還是沒有明說,他要了一封信紙:「按照這裡的規矩,我可以寫信,你有時間記得回家一趟,這封信是給你的。」
說完,老警察就離開了。
來得突然,走的也突然,我根本就沒有來得及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沒頭沒腦的,怎麼又和我扯上關係了?
我推門看了看,外面寒氣很重,老警察早就已經離開了。
又過了幾個星期,我差不多淡忘了這件事,繼續在這過著無聊的生活,後面我又見到了李軍,不過他已經完全不理我了,也不和我解釋到底小心什麼,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耍我。秦家的道書,已經被我倒背如流了,上面的咒語,圖像,以及一些修鍊的功法,我全部記了下來,那種感覺,就是空有寶山而不會用,可把我鬱悶壞了。
一早,我接到了李長生的電話,他說中午過來,我非常激動,一個是好久沒有見他了,另一個則是終於能離開這個鳥超市了,這個月老子連個人都見不到也就算了,成天還看見鬼,我感覺我繼續待著,非要把自己整出抑鬱症不可。
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我趕緊到了門口,李長生一路小跑過來,滿眼都是興奮,我也開心起來,和他重重擁抱在一起,結果李長生卻是推開我:「快快快,那五百萬在哪呢?咱們快點去取!」
我的滿腔熱情瞬間被這句話澆滅,我退後幾步,和他保持距離:「原來是你是沖著錢來的,我說咋那麼開心呢。」
李長生尷尬笑笑:「當然不是,肯定也有你嘛,我想錢,也想你。」
還真別說,從他嘴裡聽到這種話還怪肉麻的,我看向車裡,陸續又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楊羽,另一個是穿著唐裝的老頭,個子不高,頭髮花白,兩撇小鬍子倒是保養的很好,他背著手,一副很有氣派的模樣,但我瞅著咋都覺得猥瑣。
李長生說:「這是我師父,吳長壽,你可以叫吳爺。」
我立即警惕起來,有楊羽的前車之鑒,「爺」這個稱呼我可不敢亂叫,結果李長生捶了我一下,低聲說道:「是真的!」
那邊吳長壽笑了笑,擠眉弄眼的瞅著我:「不妨事不妨事,你要是喜歡喊我吳哥都成。」
我一聽倒是確定了,之前請師父上身的時候我聽過聲音,語氣跟這一模一樣,趕緊喊了聲吳爺,在我眼裡頭他可是有本事的人,吳爺拍著我的肩膀,誇獎的話跟不要錢似得飄過來,我都有些受不了了,他才幹咳兩聲進入正題:「小朋友,那啥,你說的那五百萬的事兒,啥時候你看,那個,嘿嘿。」
他搓著手,猥瑣的讓我無語。
怪不得李長生這幅德行,原來當都是跟這個老傢伙學的啊,什麼前輩高人,什麼形象的,都徹底毀了,不過雙方的距離拉近了很多,我覺得他們就像是我身邊的人,除了身懷道術之外,也沒啥不一樣的地方,很好相處。
我們進了超市,李長生遞給我一根笛子,黑色的,摸著很冰涼,他說這是用墨玉做的笛子,是一件法器。我問他這玩意怎麼用,李長生讓我吹下,我當著眾人的面,湊在嘴巴吹了吹,突然間一股陰森的感覺出現了,在我的身後似乎有人在吹氣,嚇得我冷汗直冒,不過想想,有李長生和吳爺在,啥鬼敢這麼囂張,回頭一看,居然是柳葉兒!
她沖著我吐了吐舌頭,倒是開朗了許多。
吳爺說:「柳葉兒之前被月月佔據意識,弄得有些混亂,不過也是拜月月所賜,柳葉兒強大了不少,更為難得是,怨氣沒有影響到她的心靈,現在也有一般怨鬼的本事了,我把她放在玉笛里,是讓你隨身攜帶的,遇到危險,就能保護你了。」
我看了看柳葉兒,她似乎真的有挺大變化的,看來吳爺調教的不錯啊,我笑嘻嘻的說道:「能有啥危險,有吳爺您和長生在,我肯定高枕無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