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被狗咬

麥芽抱著牛牛,跟李氏一塊坐在炕上,就著外面微弱的月光,聽著從隔壁娘家那邊傳來的聲音,只覺著忽然之間,好像四周好靜好靜,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牛牛玩了一下午,早困了。麥芽才抱了一會,他便睡著了,「娘,我把牛牛放炕上了,他玩一天,太累了。」

李氏摸著黑,把被子鋪好,「睡吧,希望待會不會出啥事,牛牛睡覺聽不得大動靜,要是吵醒了,又得哭一會。」李氏心疼孫子,也擔心兒子在外面的情況,更害怕真的有賊人進村。

麥芽反倒沒那麼擔心,若是真有賊人進村,就不是幾隻狗叫這麼簡單的事了。榆樹村雖然不是啥大村,但村裡成年的男人加起來也有不少,要是真有壞人進來,還不得敲鑼打鼓,把人都叫起來,人多力量大,隊伍一旦壯大,誰來也不大。

過了一會,她倆都聽見從村裡傳來吵鬧聲,還伴著扯嗓子的哭喊聲。這下子李氏更擔心了,她甚至都在琢磨著,家裡哪裡能藏人,到了關鍵時刻,第一個事,就是先把麥芽跟牛牛藏起來,先確保他倆的安全再說。

麥芽知道她很緊張,輕聲安慰她,道:「娘,你別害怕,說不定是村裡有人吵架,鬧些個家庭矛盾啥的,咱們還是安安靜靜的在這兒等著,院里有小黃毛在呢,要是有啥動靜,它一定能聽的見。」

李氏好笑道:「小黃毛頂啥用啊!」她嘆了口氣,忽然又警覺起來,「你聽,是不是有人朝這邊跑過來了?」

麥芽聞言也慌忙豎起耳朵去聽,她對聲音很敏感,親人的腳步聲她都聽的出來,每個人走路的步子跟習慣都不同,所以她一聽就知道是哥哥往回跑的腳步聲,「是哥哥回來了。」

回來的正是冬生,他先回了趟田家,說了幾句,隨後又到李家。知道門被鎖了,他一邊開鎖,一邊朝堂屋喊,「妹,李嬸,村裡不是有賊人進村,是大頭給狗咬了。」

「啥?給狗咬了?」李氏一下從炕上跳下來,卻忘了此時屋裡沒燈,她跳下來本想開門,可一時之間,也沒摸到門在哪,走兩步就不小心撞到桌拐。

「娘,你別慌,等我先把燈點上。」麥芽一直就把火摺子擱在手邊,一摸就摸到了。

冬生動作也快,李氏還沒出屋子,他便打開堂屋門進來了,「大頭給咬的不輕,元青正在那幫忙,準備著馬上送到縣城去,他讓我回來跟你們說一聲,怕你們等的著急了,不過我得再去看看,外面黑,你們就別出來了,他今晚可能回不來,你們也別擔心。」他從外面跑回來的也急,連說話都顧不得喘氣,直到說完了,才大口大口的吸氣。

李氏腿一軟,人都快跌倒了,「我的天哪,咋會出這樣的事呢!」

麥芽就在她身後,見她要倒,趕忙扶住她,順便詢問哥哥,「這到底是咋回事,咱村的狗也不凶啊,從沒聽說過哪家小娃被狗咬了,咋這麼晚了,大頭會被狗咬了呢?」

冬生嘴巴張了張,不知怎樣開口,「是……是因為他跑去人家家裡偷錢,被那家的狗追著跑,結果狗竄上來,一口就咬住他的腿,那狗也大也凶,一直就關在院里,不曾放出來過,誰會想到,大頭偷偷把那家的後門開了,惹著狗追,他不跑可能還好些,他一跑,那狗追的反而更凶了,一撲就撲倒了,萬幸的是,沒咬著脖子,要是咬上脖子,這會人就沒了。」

李氏大口喘著氣,臉色發白,憋了半天,忽然嚎啕大叫起來,「要死的何秀啊,是她害了我的孫子,是她害的呀!」

麥芽怕她驚醒牛牛,急忙回身把房門關上,又急著安撫她的情緒。說了好半天,李氏才慢慢緩過勁來,可精神還是差的很,坐在地上都起不來。冬生把她抱回炕上,對麥芽道:「你就在家看著你婆婆還有牛牛,我再去瞅一眼,過會就回來了,大門我給你從外面鎖上,你們也別出來。」

麥芽站起來道:「不行,我得跟你去看看,要不然我一晚上都睡不著覺了,娘跟牛牛在家睡覺,咱們把門從外面鎖上也是一樣的。」

李氏無力的擺擺手,對她道:「你去看看吧,牛牛有我帶著,去去就回。」她其實不擔心何秀,她擔心的是自己的兒子,擔心李元木,怕他急壞了。孩了再調皮,那也是自己的骨肉,甭管李元木平日里怎麼打他,可看見孩子被咬傷了,他能不心疼嘛!

麥芽披了個件外衣,便跟哥哥出門了,李氏在後面追問他們帶不帶燈籠,麥芽看著院外微亮的月光,想想還是算了。古時的燈籠照明範圍有限,人走在夜路,搞不好還被燈籠繞了視線,還不如摸黑走,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也就能看清了。

出了李家的院門,走到田家門口時,陳二順不放心,也站在門口,本來想跟他們一起去的,可是被麥芽拒絕了,都走了,家裡也不安全。

今晚夜空有雲壓著,也才初幾,月亮還沒到亮的時候。四周也靜悄悄的,要是仔細去聽,還能聽見從後山上傳來的動物的叫聲。幸好榆樹村的範圍內沒有聽說過有老虎,豹子,要不然他們晚上真不敢出門了。

冬生擔心妹妹會害怕,所以一路上不停的跟她說話。快到村子時,人聲,狗叫聲,越來越清晰。隱約還有火光,冬生告訴她,那是村民點的火把,找馬車的,本來是要到李家拉馬車,可是來不及,就從林德壽家借了輛馬車。

他家也是今年現買的馬車,是用分紅得來的銀子買的,他有時要跑遠地去打魚,馬車比驢車可快多了。林德壽二話不說,回家牽了馬出來,套上韁繩,便準備送大頭去縣城。

麥芽跟冬生趕到的時候,李元青正從李元木家抱了幾床被子出來,鋪在馬車裡。何秀此時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目光渙散,跟傻了差不多。李元木倒是可以動,但兩隻抖的厲害,聽著大頭一聲高過一聲痛叫聲,他急的渾身被汗水浸透了。

冬生遠遠的喊了李元青一聲,李元青抬頭,見著麥芽也跟著來了,臉上微露緊張之色,迎上來,道:「你咋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待著的嗎?你這會出來了,牛牛要是醒了咋辦?」

麥芽安撫的握住他的手,輕聲道:「他睡著了,我出來一會也沒事,我要是不來看看,娘也不能安心。」她看著何秀慘白的臉色,大頭不在外面,聽著叫喚的聲音,應該在家裡,「大頭傷的咋樣?嚴不嚴重?」雖然聽哥哥說,沒傷著要害,可是她卻深知,若是失血過多,或是腿上的經脈被咬斷了,孩子的腿很有可能會瘸。不然還能怎麼辦呢?這裡的郎中,也不會接經脈。可即使經脈接好了,還有狂犬病呢!後果想都不敢想。

李元青面色沉重,搖搖頭,「還不清楚呢,林叔替他簡單包紮了下,血流的倒不多了,可是那傷口卻深的很,不說了,我得走趕緊送他去縣城,今晚就不回來了,你們睡吧,明兒看情形再說。」

他轉身進屋去抱大頭,當大頭被抱出來時,麥芽才意識到事情遠比她想像的要嚴重。大頭臉白的沒有血色,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被疼痛折磨的。一條腿上綁著布條,已經血肉模糊,褲子鞋子都被血染紅了。

林大姑見著麥芽來了,擔心她會害怕,便走過來陪她站著,都是當娘的,見著孩子弄成這樣,誰心裡也不好受,她嘆息著道:「唉,真是作孽啊,你說這大晚上的,他跑郝家去幹啥,那一家人性子都古怪,家裡養著惡狗,大人都不敢往他家去,更別說個孩子了。」

麥芽驚訝道:「是郝家狗咬的?」郝家,也就是傻妞家。他們家平日里也不跟村裡人接觸,也不知真的是因為傻妞的病,還是他們一家人本來性子就怪。反正郝家院子大,種菜啥的,都不用出門。他家也有地,每年也就種地的那段時間,郝家的門才會打開。

林大姑抬手指向另一邊昏暗的拐角處,對她道:「狗都在那呢,叫元木給打死了,他跑出來見著大頭被狗按趴在地上,抄起鐵鐵鍬就是一下,那狗連哼都沒哼,就倒那了。」

麥芽剛才走過來時,眼睛只顧盯著李元木家門口看,卻不曾想到,十幾米之外的地上,還躺著條死狗。那狗的個頭比大黑還大,即使離的遠,麥芽也能看見那狗有一嘴尖牙,可以想像得到,這些牙咬在一個孩子的腿上,一定是深可入骨。

可是狗在這,那郝家人呢?麥芽抬眼又在圍觀的人群里找,這時,李元青已經把馬車栓好,看著李元木還在那傻站著,急著催他快些上來,他可不能不去,他是孩子的爹,萬一有啥事,大主意還得他拿不可,就算他是叔叔,也做不了這個主。

林德壽把李元木扯上馬車,又狠狠在他後背拍了幾下,提醒他道:「你是一家之主,你要亂了,他們可咋辦,別忘了,你還有個小兒子跟媳婦呢!」

李元木好半天才重重嘆口氣,舒出內心的壓抑,沉聲道:「謝謝林叔,我曉得了,這就進縣城去。」他跨上馬車,至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何秀一眼。

他的表現讓何秀心底一涼,又想到兒子的腿傷成那樣,等他們的馬車一走,她立刻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兒呀……你咋倒了這麼大的血霉……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娘咋活啊!」她越哭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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