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想幹啥?

麥芽被二妞拖著,一塊去了最熱鬧的地方。榆樹村難得有喜事,村裡的老老少少都跑來湊熱鬧,把謝家門前,圍的滿滿當當。

二妞拉著麥芽,一路擠到前面,林翠跟林虎也在,唯獨不見鄭玉。麥芽正想問呢,就被對面的喧鬧聲吸引了過去。她順眼望去,原來謝家門口現在正亂成一團。

謝婆子哭的死去活來,拽著身穿新娘服,頭上蒙著蓋頭之人的衣服,看樣子,那人應該就是謝紅秀。

而謝家的小女兒謝紅玉也在,她哭的淚流滿面,死命想拉扯她娘,可惜她身子弱,拉不動。謝文遠就站在她們後面,旁邊還有好些個人,連宏桂芹也在其中,他們都只站著,卻沒人上去幫謝紅玉一把。

在謝家門口,還擺著一個四抬轎子,上面披著紅掛,最頂上還栓了個紅繡球,除些之外,就屬站在轎邊的新郎倌只打眼。

真不愧是做捕快的,身強體壯,面黑如炭,那一雙眼睛,大如銅鈴,要是瞪起賊人來,准能把人嚇個半死。整個就一紅臉關羽的版型,就連成親這種大喜日子,他也愣是一點笑容沒有。叫人實難想像,碰上謝紅秀那火爆性子,這兩人以後咋相咋相處呢?

謝婆子越哭聲哭越大,謝紅玉拉到最後都快沒力氣了。

叫人看的直納悶,麥芽小聲問二妞,「你們咋不去幫忙呢?這要是鬧下去,到晚他們也走不了啊!」

二妞像看傻瓜似的瞪她一眼,「說啥胡話呢,哭嫁哭嫁,不哭咋叫嫁人呢,女方家越是哭的狠,說明女娃越是寶貴,不然要叫男方家慢待了,而且這哭嫁的時辰也有講究,至少得哭上半個時辰才好,現在離半個時辰還差些時候,我看謝婆子還得再哭一陣。」

麥芽沒想到哭嫁還有這樣一說,天哪!要是哭上半個時辰,那還不得把嗓子哭啞了,這還叫什麼喜事呀!

林翠不以為然,「成親都得這樣哭,我聽人說,還有那娘家人,直把嗓子哭啞了的,跟她們一比,謝婆子哭的也不算個啥。」

林虎一直對謝婆子不滿,這會看她哭的死去活來,正高興呢,「最好給把她哭啞了,叫她再不能跟人吵架!」

「說什麼呢,你一個小屁孩,講話咋這樣毒呢。」林翠聽不過去,給了他一爆栗。

只是林虎講的情況,終究不會出現,即使他們沒聽煩,那位新郎官大人,可聽的不耐煩了,只聽他大喝一聲,聲音有如雷鳴轟耳,震的很,「閉嘴!」

他這聲音,平常都用來喝令歹人的,謝婆子平日哪聽過,被他一嚇,本來滾到嗓子邊的哭喊,硬是卡在喉嚨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憋的呼呼大喘氣。謝紅玉忙抱住她,給她抹後背,好讓她順過氣來。

圍觀的人里,有不少老人,他們都對習俗之事,十分看重。哪有新姑爺當著娘家人的面,還沒娶過門呢,就對丈母娘大聲喝罵的,成何體統嘛!

謝文遠看不過去,出來幫老娘說公道話,「哭嫁是我們這兒的習俗,妹夫縱使聽的煩,也該將就一下,好多人在看呢!」他說的很小聲,想讓這位新姑爺看在人多的份上,顧忌一下面子。

謝家的這位姑爺,姓李,名武,這個地地道道的武夫,當初成年之後,就去了軍營,隨大將軍打仗,後來也不曉得因為什麼,被趕回來庄縣,好在家裡有那麼點底子,便在縣衙給他謀了個差事。這李武從小就愛耍槍弄棒,也跟著師傅學過幾天拳腳,可攏共也沒學上幾天,就去從軍了,現在這一身的暴躁脾氣應該就是在軍營里練出來的。不過,他會的,也就那幾下,對付小偷小盜也夠了。

可這李武有一點,最不喜歡像謝文遠這種文人,不僅不喜歡,還討厭的很,整天酸不拉吉的,要不是看在他是大舅子的份上,早一腳把人踹老遠去了。這會,聽他又得寸進尺,讓他顧及面子,哼,他一個武夫,掙面子向來靠的是拳頭,哪來那麼多廢言廢語。當下,把雙手往腰上一插,橫道:「哭幾聲意思一下也就罷了,老哭作什麼,還當我死了嗎?新娘子既然出來了,就趕快上轎走吧,要是誤了時辰進門,可是大大不吉!」

一旁的花臉媒婆,怕把事情鬧大,趕忙上去兩邊哄。哄李武別生氣,哄謝婆子也別哭了,李家那邊規矩大的很,為了孩子以後著想,咱的這些禮數還是簡化些吧!

李武都把話擺出去了,謝婆子還能說什麼,只得無奈的叮囑謝紅秀幾句,又在李武不耐煩的神情下,把謝紅秀推上了花轎。

李武見人接到了,立馬高喝一聲,「起轎!」

謝文遠還是頭一次被人把話堵的這樣死,要不是宏桂芹在後面攔著,他差點就想翻臉,哪有人娶親是這樣的,這跟土匪搶人有啥區別。

花媒婆指揮著人放鞭炮,隨著鞭炮聲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謝紅秀的花轎被四個轎夫抬著,往村口去了。謝婆子忽然就不哭了,抹了把眼淚,面無表情的站在那,看著花轎遠去。只有謝紅玉,依舊哭的梨花帶雨,眼巴巴的看著姐姐越走越遠,雖說不過是嫁人而已,但在鄉下人眼中看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就連姓氏也得加夫姓,豈是嫁個人這麼簡單的事。

麥芽小聲對身邊的二妞跟林翠道:「依著謝紅秀的脾氣,她跟李武怕是有的鬧了,她咋就相中這麼個人呢!」這兩個人,除非謝紅秀能把她不講理的脾氣收起來,否則將是家無寧日。

林翠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你們沒來的時候,我站在這聽他們講,原來這謝老二當初是準備把謝紅玉嫁給李武,謝紅秀嫁給縣衙的師爺彭仁,謝老二這是想在衙門裡紮下根了,不然咋舍一下把兩個女娃都送去鋪路,只是單從外表看,李武比彭仁年輕,而且也沒有家室,李武雖說年紀大一些,但家裡的確沒有妻室,這謝紅秀娶回去,就是做妻的,可彭仁不一樣,他有媳婦,所以再娶親,只能是妾,本來嫁給李武的應該是謝紅玉,可是謝紅秀死活不願意嫁給人做妾,沒辦法,謝老二才把兩人的親事給換了過來,由謝紅秀嫁李武,把謝紅玉送給人做妾。」

聽了林翠講的話,麥芽心裡一陣壓抑,再抬眼一瞧謝紅玉站的位置,正好對上謝紅玉的視線,她的確是在麥芽,可是,好像又不是在看她,只是透過她,在看別的東西。

謝家的花轎走了,圍觀的人一鬨而散。謝老二一向摳門,一般來說,同一個村的鄉親,誰家有事,就算沒有親戚關係,不都得去捧個場嘛,然後在吃一頓酒席,圖個熱鬧嘛!可這謝老二人緣也不好,加上又摳門,就是送了禮金去,他也不會管你飯,熱臉貼冷屁股的事,誰會去干,傻呢!

麥芽正準備跟著林翠跟二妞一塊走,就聽見背後有人叫她。林虎反應快,回頭沖著叫麥芽的人扮了個鬼臉,又被林翠打了一巴掌,示竟他不會多嘴。

這人不是謝文遠還能有誰,他遠遠的看見麥芽也在站在人群里,情不自禁的就喊她了,完全是出於本能。

麥芽連頭也沒有回,她剛才還看見宏桂芹就在他旁邊呢,這要是一回頭,指不定還得鬧出啥事來!所以,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二妞偷偷拐了她一下,賊笑道:「哎,你不想理他嗎?」

麥芽沖她直翻白眼珠子,「我理他幹嘛,又不是閑著沒事做,我腦子也沒病,這等麻煩,我才不去招呢!」這時,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謝文遠原本是沒打算叫她,可這叫都叫了,豈有再裝作不知的道理,於是,他甩開宏桂芹的手,便朝麥芽追了過來,宏桂芹氣急敗壞,跺了跺腳,也跟了過去。

麥芽聽見後面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靠近,心道壞了,麻煩事又來了。

在謝文遠就要追上時,二妞步子一跨,擋住了他,眼神不善的盯住他道:「姓謝的,你亂叫什麼,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該上哪上哪去,別沒事找事!」

謝文遠看也不看她,也不拿她說的話當一回事,右腳一抬,就準備從她旁邊繞過去。二妞哪裡會放他走,他繞哪邊,她就擋到哪邊,謝文遠眼看著麥芽走遠了,心裡氣的很,怒吼道:「黃二妞,你到底想幹啥?」

二妞不客氣的推了他一把,「我倒是想問問,你想幹啥!」她推的手勁大,讓謝文遠踉蹌著退了好幾步。

好在,宏桂芹及時趕過來,扶住了她。宏桂芹脾氣也不小,一見自己未來的夫婿受了欺負,那還了得,雙手一插腰,氣呼呼的瞪著二妞,「你這野丫頭從哪跑出來的,連男人你都敢推,也不嫌害臊,有本事你再推一個試試,你推啊?」她把腦脯子一挺,一副誓死不休的模樣。

林翠瞧見二妞又要跟人吵架,又折返回來,把她拖走,「行了吧你,跟他們這種人吵什麼,有什麼可吵的,趕快回家!」

宏桂芹一聽她這話不對,她這哪裡是勸架,「哎,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這種人,我咋啦,我告訴你,本姑娘好的很,倒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跟男人拉拉扯扯,這不是要壞門風嗎!」

林翠見她把話說的這樣難聽,當下轉過臉來,冷冷的道:「她再怎麼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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