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本是同根生 第四十六章 為了喝酒而喝酒

伴隨著敬包皮,敬垃圾,伴隨著一杯酒又一杯酒的下肚,伴隨著一雙雙朦朧的醉眼,大刀的婚禮終於落下了帷幕,這一天大家依舊喝的很盡興,和前一天晚上一樣盡興。依舊喝到了貌似沒有隔閡的地步,依舊喝倒了貌似回到過去的地步,在這人員好不容易齊整的時刻,大家終於找到了年少時的歡樂,無欲無求的歡樂,只為感情的歡樂。即便是這樣,本質仍舊很容易通過現象被發現,這天的突出現象就是群眾的笑點普遍降低,隨便一個不經意的吵鬧就會引起鬨堂大笑,並且這一天大家談論的每個話題都有避重就輕的嫌疑,每個人像說好了一樣,都不談過去,也不談現在,更沒有涉及到未來,把喝酒這件事單純的喝成了一件喝酒的事,所談論的,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所談論的,都是新聞聯播的事,其實到後期階段,隨著我酒精攝入量的增多,我突然有很強烈的傾訴的慾望,我想要說很多事情,想說很多我所懷念的事情。我想和大家一起懷念當時剛進初中的日子,想和大家一起懷念當時和大刀打第一場架的日子,想懷念那些從互相帶人打群架到一起去打群架的日子,想懷念那年牛逼的大刀把我和小飛大剛逐一收復的日子,想懷念第一次砍人的日子,想懷念跟著包皮大哥踏社會的日子,想懷念小飛跟個傻比一樣在西貝家門口當哨兵追西貝的日子,想懷念為了西貝終究沒有和原明做成兄弟的日子,想懷念我和小飛離家出走睡進火車站的日子,想懷念第一次進派出所的日子,想懷念和原明大決戰的日子,想懷念大家短暫分離的日子,想懷念再次和金良相遇的日子,想懷念打掉羅漢幫幫老虎蛋摘掉綠帽子的日子,想懷念和太子幫結仇的日子,想懷念金良和垃圾單挑的日子,想懷念被太子幫圍剿的日子,想懷念抱著金良跳樓的日子,想懷念垃圾死去的日子,想懷念和原明終於升級到仇恨的日子,想懷念金良跑路的日子,想懷念大刀入獄的日子,想懷念彭鵬被小貝砍成重傷的日子,想懷念大虎活埋小貝的日子,想懷念金良最終回歸的日子,想懷念幹掉外省幫的日子,甚至還想著懷念突然看到原明從車裡走出來的日子。

這些我想懷念的日子,在我的腦海里四處翻騰,本身就已經有了醉意,這些一直讓我無法釋懷魂牽夢繞的過去更讓我有些神志不清,期間我幾次想要說話,卻都最終在沒有人阻攔的情況下生生又把話咽回了肚子里,我一直在告訴自己,還是不要說出來了,免得說出來讓大家都覺得不開心,我甚至在想,那一天和外省幫大決戰的時候,倘若金良沒有回來,或者說倘若金良回來卻沒有倚靠原明,再假設一下倘若老驢後來沒有被社會大潮沖洗的那麼清醒,倘若那一天,大家都從四面八方趕過來,還是這些人,還是大刀吉光老驢小飛和我的這些嫡系部隊,大家聚在一起,只為了跟外省幫真正的硬碰硬,真正的拼一次命,真正的思想單純,什麼也不想,就像小時候打架那樣打一場群架,那麼結果會是怎樣的,首先,我知道,結果肯定不是現在這樣的,不是現在這樣坐在一起絲毫不敢去碰觸過去的樣子,但我也知道,倘若金良和原明那一刻沒有出現,倘若後來不是原明靠著自己通天的關係擺平整件事,我想大家到最後應該也再沒有機會能坐到一起,按照吉光的脾氣,那一天吉光或許會殺人,更或許會被殺,按照大刀的脾氣,這一天大刀很有可能會二進宮,並且很有可能二進宮之後便再也出不來,而想想我自己,看看我自己的小體格,或許連命都沒有拼,就已經沒了命。想想這些,突然有些心酸,對金良也抱有了很大的寬容,對原明似乎也減少了些憎恨,現實就如老驢現在的生活形態所體現的,倘若我們想要更好的生活,那麼就只能順著生活,就只能依附生活,不能反抗生活,因為這樣做,會搭進很多很多事情,也會搭進很多很多人,這些事情會是美好的事情,這些人有無辜的人,真要這樣做,無疑是自私的。

最終我還是管住了嘴,什麼也沒說,因為我像老驢一樣,終於承認了現實,我承認,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得不到,我承認,有些生活毀掉了就再也好不了,我承認,有些縫隙產生了就再也合不住。終究是有距離的,有些人註定是不會是一條路上的人,即便他們曾經並肩踏平過荊棘,但最終還是會在三岔路口分手,就像我和西貝,即便是脫光了摟在一起,只要沒有突破最後一層的界限,那終究還是有著十八厘米的距離,當然,如果把我換成了小飛,這種距離會縮短一些。就是如此。

丟掉了這些空曠的感嘆之後,酒喝起來就利索了很多,並且把喝酒這件事只當成一件喝酒的事之後也大大的延緩了喝醉的程度,這天因為大刀下午還有安排所以提前離席,之後在喝到下午兩點鐘左右的時候出現了一波小高潮,因為一些有輩分和一些相對輩分小的人在這個時候都自知該要離席,於是離開前紛紛端酒在這一桌告別,並且一告別就是十幾分鐘,尤其是十三太保告別的時候,愣是告別了半個小時,而大保在端酒來的時候還非常清醒,等到告別結束之後就被人背了出去,這一天大家都喝到了最高境界,連老驢這樣不勝酒力的都喝到了一斤以上,而小飛這種來了就半斤起步的仍舊非常清醒的堅持作戰,告別程序結束之後,飯店就只剩下這一桌,這時已經下午三點多,老驢也終於喝多,在手黑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離開,離開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有打,不過這次大家是真沒怪老驢,因為大家知道老驢這一天所表現的真的是真的。老驢和手黑走後,大虎和立本也湊了過來,繼續奮戰一番,喝到快結束的時候,吉光突然想到什麼,醉眼朦朧的問道,小飛,老鐵大哥呢?小飛說,他他,帶著下面的兄,弟,弟,弟,弟先走了,沒有過,過來跟你打打招呼,你放心,我,我已經安排好了。本來吉光還沒有喝酒到結巴的份上,結果小飛一結巴,吉光也開始結巴,說到,安,安排到哪,哪了?小飛說,安排到,到青年路了。吉光說,我草,青年路現在還,還能住宿呢?小飛呵呵的傻笑,說到,那,那是當然,青年路現在業務越,越來越專業,都,都是小套間做愛床,只要掏錢,物美價廉。說到這小飛休息了一會,因為話說的太多了,有點累。於是喝了兩口水,繼續結巴著說到,本,本來我,我是想帶兄弟們去高級點的地方,但老鐵大大哥說了,啊就,啊就,啊就,啊就他媽的要青年路一日游,看一看當年戰鬥過的地方。

這時我又和立本喝了一大杯,徹底有點蒙了,站起來,跟吉光小飛一樣結巴,對吉光說到,你,你,操那麼多心,干,幹嗎,快給我,我找個地方,我也要睡睡覺,我不,不行了。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徹底失憶,因為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是真不行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耳邊一陣吵鬧,周圍有點晃動,就像地震的感覺,在夢裡我好像一直都在奔跑,還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想要醒來,卻怎麼也醒不來,但是感覺喘息聲越來越大,就在自己的周圍,一使勁,終於睜開了眼睛。

但我的眼睛並沒有徹底睜開,恍惚中看到小飛躺在我旁邊的一張床上,我又閉上了眼睛緩緩神,問道,小飛,這是哪家賓館,怎麼這麼吵。小飛說,等,等會再說,我,我正忙著。我仍舊閉著眼睛,說到,我草,都喝了多長時間了,怎麼說話還結巴,你他媽還行不行了。之後有個女人的聲音,說到,大,大哥,小飛哥行,真行,都半個小時了,還在,還在,我草,啊,啊,還在……

我揉著腦袋坐了起來,順手抄根煙點上,之後這個女人繼續說到,大大哥,能給我也點根煙么,我,我快不行了。於是我伸出胳膊,努力把我自己的煙遞過去,這個女人上下還在晃著自己的身體,兩個該顫的地方都在顫,只是在這種活動期間艱難的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接上煙,吸了一口,馬上又變得亢奮起來,繼續晃著腦袋做活塞運動,邊做邊喊道,哥哥,不要停,不要停。我說,小飛我好渴,你能不能停一下,把你左邊的那杯水給我。小飛還在閉著眼睛做享受狀,說到,你自己拿,我,我就沒動,上邊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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