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本是同根生 第二章 大潰敗

就在人群剛剛安靜下來的時候,突然有鈴聲響起,吉光面無表情的接聽電話,恩了兩句,再次面無表情的把電話掛掉,這個時候來的電話,大多都是在指示工作,往往這時的電話在整個事態中起到決定性作用,比如無間道二里琛哥在泰國不就被自己女人一個電話救了命,當然,只能說到這裡,不能再細往下說,因為琛的女人在打完電話之後沒多久也就死了。實在讓人惶恐。

人群顯的更加安靜了,都在看著吉光,等著吉光開口,吉光倒也不著急,只顧著抽煙,抽到一半,仍舊是自言自語的狀態,說道,金良的電話。話一出口就贏得了周圍的注目禮,之後繼續自言自語的說道,金良說讓我們頂十分鐘,最多十分鐘。說完吉光繼續抽煙,繼續抽他剩下的半根煙。

大剛想了想,問道,吉光,這句話是個什麼意思,是我們只需要堅持十分鐘還是我們必須要堅持十分鐘,這是寬慰還是警告?吉光咬了咬嘴唇,說道,我也不知道。說實話,金良現在的實力到底在哪裡,我心裡也沒底,只能希望金良現在的實力和我現在的心裡一樣,讓人一眼看不到底,這樣大家的心裡才能真有底。

吉光這個時候還能從嘴裡繞出這樣的文字遊戲,真是讓我一心敬仰,剛準備訴說澎湃,遠方突然就是一聲炮響。當時大家確實都以為這是一聲炮響,仍舊全部穩穩的站在原地,毫不慌亂。金良也依舊在努力的抽他剩下的半支煙,思考金良這句話的意義。幾分鐘後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因為這一聲炮響之後,很久沒有第二聲鞭炮再響起,等到第二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站在吉光後面的一個兄弟哎的叫了一聲,呀字都沒有叫出來就躺了下去,當時他躺下去的時候我沒有看到,但是我感覺到了,因為他被一顆子彈穿過了右側的脖頸,血濺了我一後腦勺。我邊摸後腦勺邊扭頭的時候眼睛路過了吉光的臉,我看到他非常不自然的表情,有驚恐,有憤怒,兩者聚在臉上,面部一陣抽搐,因為吉光知道,這一顆子彈,應該是沖著他來的,結果跑偏殃及到別人。當時我也在想,我草,幸虧槍手不是我,因為我在部隊時連續兩年都被評為神槍手,最後還差點被送到專業院校學習,那一段時間也是我非常想念他們的一段時間,所以在我每次打靶的時候,都會想起他們的音容笑貌,於是總是把靶心當做他們某個人的腦袋,有時想著是大剛的腦袋,有時想著小飛,當然,有時也經常想著吉光。

形勢已經在毫無防備中展開,這時大家才終於看清前方已經有一輛無牌照的黑色桑塔納開到了眼前,這輛黑色桑塔納副駕駛位置上的玻璃是敞開的,在這個位置上,有一個帶著墨鏡的腦袋,在這個腦袋前面,還有一把黑洞洞的手槍。這時正是光天化日,正是天不下雨天不颳風天上露太陽的氣節,微風拂面,萬里無雲,真是正宗的朗朗乾坤,在這種正宗朗朗乾坤的時候,我們本應該找幾個女人湊成幾對狗男女再找一條河溝乘著一條船一起唱著讓我們盪起雙槳,然後再把船划到一處偏僻處繼續讓我們淫蕩出白漿。那樣生活該多麼的美好。結果在這樣正宗的朗朗乾坤的街頭上,竟然砰砰兩槍,而且看樣子還要砰砰砰砰的好幾槍,如此明目張胆的槍擊事件這已經極大程度上超出了大家心裡所能承受的,於是兩聲槍響之後,整個隊伍就亂了。

人群開始四下散去,都想找一個隱蔽處先站住腳,看準敵人究竟在哪裡,可惜到最後真正開始械鬥的時候也沒有看清敵人到底是在哪裡,敵人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匯聚同一時間段一起過來的。從這點就可以看出改革和創新的重要性,上到國家大領導,下到街頭老流氓,都應該加入到改革的大潮中,不斷的開拓創新。才能讓隊伍做大做強。

可惜大家的思想終歸是陳舊的,從一開始就認為這是一場和外省幫的定點群架,和以前任何一場群架都是一樣的,無論是形式,還是方法。覺得外省幫應該叫個百八十口人開上十幾輛大麵包車,就像小時候經歷的群架那樣,汽車全部打上雙閃,浩浩蕩蕩的開到輝煌門口,然後外省幫的大哥輝煌下車,走到吉光面前,兩個人在不友好的氣氛中會面,進行一番更加不友好的洽談,最後洽談失敗,於是開戰。砍刀,管刺,鋼筋棍,鐵棒,一起招呼,最後找個裁判,評出勝負,就此結束。誰知道,外省幫竟然這麼不懂事,操,竟然這麼不按常理出牌。做事也不看看教科書,弄的大家措手不及,這就像一個大學生在碰到問題的時候通用的理由一樣,這些事情,老師沒教過。

我和小飛大剛耗子阿強幾個人迅速靠攏,然後護著吉光往角落退,緊接著第三聲槍響,並且位置不同於第一聲,這意味著,有槍的不光一個,而且敵人的方向也不光一個。事實也確實如此,在面前的車輛出現之後,輝煌的東南北三個方向都出現不同的車輛,這些車輛都很不顯眼,全部是轎車型,統一不掛拍照,從三個方向分幾波慢慢靠近,等到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球廳已經呈現出一種瓮中捉鱉的形勢,吉光不住的往後退,卻越來越沒有退路。

這時街上不光是打架的亂了套,瞬間已經分不清敵我,在場的其他無辜群眾也無不殃及,場面就像一場農民暴動,輝煌球廳門口,加上輝煌球廳門口的街道,全是逃竄的人群,還發生了三輛汽車的追尾,司機下來之後第一次這麼團結一致,根本就沒有勘察事故原因,就一起攜手並肩抱頭鼠竄。緊接著外省幫的車輛已經停穩,車門打開,慌亂中我並沒有看到大黃的影子,因為這時眼睛裡已經滿是影子,各種影子。步步後退的時候我沒有看錶,不知道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但是我覺得,十分鐘這個時間似乎太長了,我覺得照這個局勢來說,五分鐘就已經很夠嗆了,而且是五分鐘我們就應該就夠被嗆了。

局勢在瞬間就已經定位,勝負根本就沒有懸念,完全是巴薩宇宙隊和國青地痞隊的一場全力以赴的足球比賽。吉光在後退的時候一臉的木訥,他也亂了,這個一直只知道往前沖的爺們這時也亂了,從他後退時候凌亂慌張的腳步就清楚看出。吉光萬萬沒有想到,精心策划了這麼久的一場防守戰,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被秒殺,吉光無助的看著自己花了很長時間張羅出的一票戰鬥力滿街鼠竄的樣子,沒有一點辦法。大家就這樣不住的後退,用近似於逃跑的姿態,不住的後退。

外省幫的成員從外圍慢慢覆蓋,很快就已經逼近,他們全是五大三粗的東北人,我甚至抽空還進行了觀察,看有沒有當年青年路上的東北大哥,可惜這種願望實在難以實現,包圍圈越來越小,我終於已經能夠看到外省幫這些人的樣子,他們都穿著統一的黑色衣服,留著東北人特有的貼皮髮型,帶著墨鏡,著裝統一的像一群胞胎。這些人瞬間就能掌握局勢也並非他們的戰鬥力真的極強,我想,是因為他們的組織性和計畫性在之前有過很強的規劃,我想我們這麼多年的首次潰敗也並不是因為我們的戰鬥力下降,而是因為被動的防守。完全沒有攻擊性的被動防守。

這也是這次大潰敗的重要原因,首先對局勢掌握的就不全面,完全低估了大黃的實力,包括大黃的這次作戰態度。甚至在我聽到老驢說大黃手裡有槍的時候內心都沒有真正的觸動過,還固執堅持那些古惑仔電影里所描述的槍是低等人的武器的說法,認為高等人都他媽擅於用刀。結果真的聽見槍響才知道原來這句話就是低等人說的,這時才想起這些話的出處都在國產電影,因為我們是五千年文明的大國,八國聯軍開大炮的時候,我們還在打鐵,怎麼能理解槍的這種強度和威力。其次這次械鬥完全沒有針對性,沒有一個具體的目標,反而把自己當目標,過於被動。可惜明白這些已經太晚,外省幫全面主動,而且目標性非常強,我發現在吉光的人馬四下逃散的時候,並沒有遭受到太大的衝擊,從車上下來的這些人大部分仍舊是手持利器,但彼此之間非常默契,只是在逐漸縮小包圍圈,等到包圍圈縮到最小的時候,大家才發現,原來這個包圍圈,就是在縮吉光。

圈子把吉光周圍的人全部包圍,正好是大黃想要的主力,這樣內外隔離,想要突圍,想要裡應外合,已經不可能。

這些平時總愛鬥狠的東北人這次出奇的冷靜,被逼到死角的時候,他們仍舊沒有動手,圈子的一邊露出一條縫,很快從外面進來一個黑衣男人,我還沒有看清楚這個人的臉,他就已經舉起了手裡的槍,又是砰的一聲,吉光身體一軟,差點跪在地上,我在一邊用力撐住,看到吉光的大腿已經開始汩汩的往外冒血。

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手槍,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死亡。我憤怒的抬起頭,看著這個握著手槍的男人,我發現他沒有帶墨鏡,我發現他也在憤怒的看著吉光,我看到他的眼睛,包含著淚水。這個人,就是外省幫的大哥,大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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