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花季還是雨季 第九十七章 懂法的好公民

忘記了曾經在哪裡看到的一部電視劇,裡面的主人公老太太在病危的時候對子孫們說到,生活,就是一件事接著一件事,等到有一天無事可做的時候,那麼生活,就將結束。老太太說完這句話,閉上眼睛去世了,至此再也無事可做,連等死這樣的事都不用再做,生活便終於結束。

而我一直認為,生活就是這樣,生生的活著,感覺有一天已經活不下去,但還是要咬著牙,讓自己再生猛些,生生的繼續活下去,即便生活再硬,也要硬碰硬,倘若自己被生活欺負成了雞蛋,那麼結果只能是連胚胎都死無葬身之地。

在分析完形勢之後大家的意見有些不統一,大概分成兩撥,我和大剛耗子等人都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倘若下一個小時讓這裡交通堵塞似乎有點以卵擊石的味道,應該從長計議。而吉光和阿強垃圾這種強硬派則繼續堅持著以暴制暴的原則,像吉光,一開始就沒有把原明放在眼裡,聽到原明他老子已經當市長之後,就更加沒有把原明放在眼裡。因為吉光他老子一直都在經商,但凡商人政治立場都比較明確,吉光他老子平時肯定沒少在家裡宣揚反動語言,吉光耳濡目染,從懂事到現在一直堅持認為納稅人是公務員的爹娘的思想,認為市長怎麼樣,還不是靠我老子這種商人給發工資。雖然吉光的思想是正確的,但是思想的發源地是錯誤的,雖然滿大街的政府機構的頭兩個字都是人民,但是在機構內外進進出出的,又有幾個人民。況且說到底市長的工資真正算下來也並不是吉光老子這類人發放的,因為市長的工資很低,只需要小商小販就可以養起,但是如何用低工資過上高質量的生活,就需要吉光老子這類人。

這時大刀的立場並不明確,但這時大刀說了算,按照大刀日常平穩的態度,我想這件事大刀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看了看錶,又往刑警隊裡面看了看,金良隨時都有被送往看守所的可能,真要蹲了進去,那就真的難見天日,最終大刀還是決定,叫人,堵門。

在這個大部分人貧窮並且貧窮到無事可做的社會,閑人尤其是不想做閑人於是做了古惑仔的人是遍地開花的,半個小時,凌晨兩點半左右,各種車輛以各種方式趕到了市局刑警隊門口,這些車輛品種眾多,有桑塔納,有本田,有奇瑞,有羚羊,有太子,有捷安特,有鳳凰,有飛鴿。不管車是什麼樣的車,車裡或者車上的人都是一樣的。

很快就烏壓壓一片,黑暗中水泄不通,腳步密密麻麻,因為在市局門口,所以習慣性聲音小,有些人開始的時候不敢來,但聽說是金良的事,並且有大刀在扛,隨後也都硬著頭皮趕到了,這就是大刀的人格魅力,只要他說扛,大家就都覺得沒問題,其實這種事大刀哪有實力去抗,真出了事那就一個跑,出了大事,還得全國各地跑。

糾結了大概一百個人,我點到八十幾的時候人群就已經騷動了起來,因為大刀的時間掌握的剛好,剛剛糾集了一幫人,市局裡就有一輛桑塔納警車往外走。走到刑警隊門口,發現警衛在裡面睡的挺香,於是想要下車叫警衛開大門,結果剛下車,就看到大門外面烏泱泱一片人正在點數,於是這個準備叫警衛開大門的警察又上了車。大概十分鐘,刑警隊里一片忙碌,留守的幹警全部從樓里跑了出來,有的上了警車,很多都打開了警報。即便是這樣,警衛室里的警衛仍舊在睡夢裡,我一直認為刑警隊門口是沒有警衛的,這時才知道,原來這個警衛一直在崗亭里睡覺,並且作息時間很規律,該睡的時候一定不醒著。

這時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這輛桑塔納警車上一定有金良,但心裡已然非常沒譜,本身這就是一件不靠譜的事,加上一群不靠譜的人,面對著刑警隊里一群以把不靠譜糾正到靠譜為職業的人,這樣算下來,哪有勝算?

只是這時說什麼都晚了,如今這個社會,是警察是混子都得拉出來溜溜,大刀扭頭喊道,有車的都上車,全部把遠燈給我開開。

話說完沒一會,刑警隊內外全部大亮,如同白晝。按照我在部隊的經驗,像這種事件,已經完全可以上報到市局大領導那裡然後調動一個營的武警趁著月黑風高過來打群架了。這種群架我當兵的時候參與過很多起,不過那時針對的大部分都是群體上訪事件,對方都是老百姓,都是最手無寸鐵的群體,部隊抄著警棍過去二話不說逮住就打,打散了拉到,拉到了還不耽誤去吃夜宵,當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因為當時網路並不發達,所以當時領導的手腕們都很硬,並且當時領導的手腕上無論帶著什麼表都是被允許的,所以當時群體上訪事件一般都很少,因為一上訪就挨揍,上個兩三次訪就被揍的連床都沒辦法上。這種處理手段現在已經被杜絕,因為我們是法制社會,每個老百姓都要有法可依,有理可據。況且現在上訪的越來越多,揍不過來,並且在揍老百姓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表揍掉了第二天沒準就是貓撲的頭條,所以手段上已經溫暖了很多。

當然在刑警隊這次我還沒有時間暢想未來,我只是在想萬一武警部隊喊著號子過來我們該怎麼辦,還好就這樣兩邊都開著汽車大燈對峙了十分鐘,還是沒有聽到集結號,倒是刑警隊里有很多車又都滅了燈,幾個頭頭模樣的人站在院子里,似乎在商量著什麼,我想他們從心裡還是恨不得按照處理老百姓的方法瞬間把這些人都處理乾淨,但是他們也知道,這群人,雖然也是老百姓,但並不標準,因為有很多上訪的老百姓挨了揍之後,都加入了這些人的團體,也成為一個不標準的老百姓。

我看到對面的幾個人商量了半天,終於有了結果,一個上了年紀的幹警帶著兩個年輕人往外走,大刀把手一抬,後面很默契,除了幾輛車照明之外,全部滅燈。

我發現上了歲數的幹警的肩章是兩條杠三顆星,這意味著他應該是一個刑警隊隊長或者大隊長,這個中年男人一臉的滄桑,一看就經歷了很多風雨,看到了很多彩虹,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一副大哥的樣子,一張嘴更是大哥腔調,說到,草你媽的,一幫年輕人,都他媽給我反了天了,誰是管事的,出來講話。

大刀迎著頭皮往前邁了一步,咬著牙說到,領導,我們沒有管事的,我同學金良在裡面快十二個小時了,我們都自發的過來等他的消息。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說到,我就猜是他的事,年級輕輕的混的人到不少,烏鴉呢?烏鴉那個龜孫呢?

包皮跟犯了錯誤一樣,說到,領導,烏鴉回去睡覺了,他不知道這事,這些人都是學生,不是烏鴉的人。

中年男人眼睛一斜,看了包皮一眼,頓時就怒了,罵道,小皮,你他媽還敢在這裡?你是不是混的時間長了,不準備再混了!

包皮立刻就立正了,說到,領導,我是在這裡攔架的,我就怕這件事扣到烏鴉頭上,那我大哥就太冤了。

這時我看到大剛從人群中往外擠,我想要攔他,無奈人太多,沒攔住,大剛走到大刀後面,不溫不火的對前面這個中年男人說到,領導,我們不認識誰是烏鴉,我們只是金良的同學,幫金良處理事情,聽說他賭博被抓了,我們都是來幫他交罰款的,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都沒有說法,大家都很好奇,都想知道金良到底是犯法了還是犯罪了,他要是犯罪,我們馬上就走。

賭資只有幾千塊錢的賭博還真沒有辦法定罪,大剛這一席話說的這個男人反而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什麼,人群里有些騷動,因為大家都已經從混混變成了學生,那麼這事就還有勝利的可能。我心裡不由的暗嘆一聲,上過高中的果然不一樣,還是那句話,知識,改變命運啊。

一些膽大的人開始在人群中低著頭喊金良到底犯了什麼罪,為什麼不放人。反正天黑人也多,喊完也不知道是誰喊的,等到完事了還可以牛比的站出來說是我喊的,於是喊的人越來越多,隊伍往前集體邁了一步,這一步邁的很成功,這個中年男人頓時就往後退了一步。

大刀一抬胳膊,人群再次安靜了下來,大刀一字一句的說到,領導,我們很多都是在校的大學生,都懂法,金良已經主動承認錯誤,積極配合工作,就他這點事,是不是就不用麻煩看守所的警察叔叔了。時間也都這麼晚了,到了二十四小時,也得放,何必還要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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