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綻放還是凋零 第三十三章 黎明前的黑暗

大刀和大保分別從行政拘留所和看守所出來之後又發生了幾件事情,算是拉開了整件事的序幕,可見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就算是個宣傳片,當然這個序幕拉開的有點茫然,因為所有站在舞台上演戲的人員都不知道這場戲的幕後導演究竟是誰。也並不知道這場戲給演員到底能夠帶來什麼。似乎一切的開始只是為了讓生活繼續下去。因為生活能夠繼續的基礎就是不斷的發生各種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開會,全體大會,參加的人員有老驢、大刀、吉光、阿強、大剛、彭鵬、小飛、耗子還有我。旁聽的人員有大保帶領的十三太保和小紅帶領的飯莊里的幾名工作人員。會議由老驢召開,首先詳細的總結了一下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分析利弊,做出批評與自我批評,同時要求個別人員做出深刻反省,比如惹是生非的彭鵬和婚期臨近卻仍舊在外面拚命的大刀,一群人坐在聚隆飯莊最大的一個包間里。但是有坐著的,有站著的。這時我坐在了圓桌最靠門的位置,也就是說,如果座位不夠的話,第一個站起來的,應該是我。

老驢坐在圓桌的正位上,大刀和吉光坐在老驢的左右位置。這是老驢第一次在群體里組織會議,並且這是大家從小在一起之後第一次的正規會議,小紅還在旁邊記錄。老驢的措辭很激烈,對於這件事所帶來的惡劣影響以及因為這件事而無緣無故動用的上層關係非常惱火。用老驢的話說,一切能夠用錢解決的事都不叫事,一切因為娘們惹出的事也都不叫事,我們因為一件不叫事的事而惹出了這麼大的事,這叫什麼事?

會議開到中間階段的時候老驢的針對性就已經很強,矛頭直指吉光,並且語氣激動,老驢指著吉光的鼻子罵道,吉光,你說你,都他媽這麼大的人了,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現在在鐵西也有了自己的名聲和位置,手裡也有一幫人,卻還是因為一點點小事就大動干戈,並且還是親自動手的大動干戈,一點計畫也沒有,全憑著自己的衝動去鬧事,哪還有一點當大哥的樣子,哪還有一點責任心。

吉光坐在一邊抽煙,眼光迷離,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這個矛頭並不是指向他。

對於老驢的這個矛頭很多人都有異議,尤其是像我和小飛這樣自以為道理懂很多的人,小飛的意見和我之前的意見一樣,咳嗽了一下,悶悶的說到,老驢,話不能這樣說,那得看什麼事,如果那天你和彭鵬換一下,我們還是會這樣去做的。

老驢瞪了小飛一眼,罵道,小飛你滾蛋,話不能這麼說,那要怎麼說,所有的事情都會有一個解決的辦法,但是暴力永遠不是解決任何事的辦法,你們大鬧一場又怎麼樣,事情還是那個事情,該賣的還再賣,該嫖的還在嫖,有什麼變化。

彭鵬聽到這句話之後很自覺,低下了頭。

老驢這時真的有些怒了,積攢在他內心很多天的怨氣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他的表情甚至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老驢說,兄弟們,一個企業,一樁生意,想做強大,真的不是暴力就可以的,你們到底明不明白。即便想要發展幫派,想要發展黑社會,也是不需要暴力的。其實在內地,是沒有黑社會的,那些自稱黑社會的其實都只是一些小混混,就像大黃小黃那種小混混,在刀尖上拼口飯吃,真正的強者,無論多麼不能解決的問題,在他們的面前,都只是一碗茶的問題,你們明白么?

說實話老驢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多人都不明白,因為老驢說的層次很深,這個時候,大刀只是滿足於自己的飯店,吉光每天在鐵西享受著招搖過市的感覺,其他人比如我和小飛大剛,都有自己的工作,每天渾渾噩噩的喝酒上班過日子,誰都沒有把目光看到企業或者看到幫派發展的份上,即便我把我的領導李主任引薦給老驢認識,目光也只是短淺到在某個階段可以拉攏一些生意,賺點小錢,掙點外快,然後繼續喝點小酒,讓小生活可以更好一點。而老驢這種心機,是大家這個時候所不具備的。

在老驢眼裡彭鵬惹的事是非常沒有必要的,是一件不是事的事,而在大刀吉光這些人眼裡,其實也沒有把這件事當做事,很簡單,你欺負我的兄弟了,所以我就得欺負你,就算我欺負不過你,也得再找人欺負你,必須欺負死你。就這麼簡單,之所以目前看來這件事似乎越發的複雜,是因為大家通過這件事所發現的差距,和老驢的差距,和現實的差距,和更高一層的差距,如果老驢這時也和這群人一樣只憑一腔熱血的喊著我草你媽我要弄死你。那麼這件事就真成了一件最簡單的事,無論能不能打贏,都要打到底,就像小時候那樣。

老驢的政治課講了有半個小時候,期間大家還散會上了廁所,我和吉光分別站在小便池外邊,我以為吉光會說些什麼,結果他什麼也沒說,一直陰沉個臉,什麼也不說,似乎在想什麼。

會議後期階段老驢終於話鋒一轉,我甚至懷疑他之前的大道理就是為了引出現在的小道理,也就是說,他之前說的是理論,而即將說的,才是現實。

老驢說,鋼叔昨天已經跟我通了電話,外省幫一直想要談判,也想拿出些錢擺平這件事,畢竟我們的損失更嚴重些,目前鋼叔給大黃的立場很模糊,但是今天我再打他的手機他已經關機了。所以鋼叔在我們這裡的立場很明確。

吉光終於說話了,他叼著煙,看都沒看老驢一眼,冷冷的問道,你想說什麼?

老驢看著吉光,目光帶有一些敵意,也是冷冷的說到,這件事,還是要大刀出面去處理,必須為手黑討個說法。

吉光抬起頭,問到,為什麼這件事非得大刀處理。

大刀說,因為鋼叔說了,要我處理。

吉光笑,站起來,把煙頭膩在煙火缸里,淡淡的說,我突然不明白,為什麼鋼叔說了大刀處理,就必須得大刀去處理。

還沒等大家的反應,吉光就離開了座位,出門前依舊淡淡的說,散會吧。

於是會議就這麼散了。老驢一個人站在包間里。

會議開完後大家似乎一下子都忙了起來,也不知道忙什麼,先是聚隆飯莊的停業整頓,在沒有任何執法部門前來整頓的情況下聚隆飯莊自行停業整頓,當然,這種整頓也是被動自行的停業整頓,因為飯店裡很多女服務員都在大刀進拘留所的這幾天內走掉了,生怕大刀出不來,結果大刀一從拘留所里放出來連男服務員和保安包括廚師也走了一大片。只留下小紅和幾個年輕人還堅持在飯店。走掉的這些男人很多都參加了Box酒吧的毆鬥,然後很多人也都覺得我草這個工作還真不是鬧著玩的。以為在到了聚隆飯莊就可以像電影里演的那樣每天的工作就是和大哥出去吆五喝六的人才明白原來吆五喝六也是需要代價的,不是像電影里那樣大哥永遠健康長壽的走在前面,小弟永遠飛揚跋扈的跟在後面,大哥也有被別人打的起不來的時候,等到大哥起不來的時候,小弟們肯定已經死了一大片。於是統統離去。在缺少人手的這一段時間,小紅又趁機從社會上帶來很多輟學的青少年,或者長期遊走在學校周圍靠搶劫為生的不良少年,本身就是無業游民,又沒有地方投奔,經小紅一介紹全聚到了飯莊里,本來大刀還想著儘快開業,一看這種形式,乾脆停業整頓。

之後是手黑轉院,其實手黑已經康復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但在老驢的安排下手黑在一個晚上被轉到了市郊的一個私人醫院,這件事是老驢私下安排的,所以老驢跟手黑說了些什麼大家並不知道,但是老驢的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絲緊張的氣息。

然後是我和吉光的秘密出行,也是在一個晚上,九點出發,去了D縣,離A市區一百公里,我猜想吉光本來是準備自己去的,無奈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開車很不方便,阿強的手臂上也有傷,於是讓我陰差陽錯的當了司機。

在吉光去D縣之前,大刀幾次想單獨找吉光,想和他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都被吉光有意無意的躲開了,吉光沒有和大刀商量的意思,但是也沒有和其他人商量,每天獨來獨往,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吉光找到我的時候說,我們去D縣吃個飯。

在車上的時候我埋怨吉光說,你可真行,媽的晚上九點才過去吃飯,你是要去給人家結賬吧。

吉光說,別說話,開你的就行了。

後來我還真不再說話了,因為我和吉光到了D縣之後又開了半個小時到了一個偏僻的山村,進了一個農家院,院子里燈光昏暗,我看到五個背上掛著各種紋身的爺們正聚在一個桌子旁喝酒。看到吉光過來過來之後紛紛站起來問好。

這五個人,就是下縣五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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