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兒的生活像花兒一樣 第五十七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結(二)

後來在那段時期我一直和小飛一起就這樣跑來跑去,就這樣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跑來跑去。後來韓寒出了一本書叫《就這樣漂來漂去》,我買回來找到小飛,說,你看,別人為我們寫了自傳。

小飛當時正在開車,說,我們那時沒有車,我們那時要是有車的話,就不會像那時那樣漂來漂去了。

我說,幸虧我們那時沒有車,如果我們那時有車,按照你的脾氣,你一定會撞死原明,然後我們更要漂來漂去。

小飛搖搖頭說,就是我有車,我是不用撞死原明的,因為那時有車的話,西貝應該就不會離開我,她應該每天坐在副駕駛,就是你現在這個位置,每天和我一起漂來漂去。

我想了想,說,不一定。

小飛說,為什麼不一定,女人不都是那樣的嗎,網上不是說過么,以前許仙搞定白娘子的時候只需要在下雨的時候為她打一把傘,現在許仙要是想搞定白娘子的話下雨的時候是必須要開寶馬的,因為現在的姑娘遮雨是不用傘的。

我又想了想,說,即便是現在,我還是覺得不一定。

小飛說,為什麼不一定?

我說,因為是西貝。

小飛沒不再說話,認真的看著前面的路況開車,但是他腦子裡一定閃過了許多西貝的男朋友。西貝後來有許多男朋友,西貝搞過的男人比我認識的男人都多,裡面有開寶馬的,有賣寶馬的,有開著五系寶馬賣寶馬為了再買七系寶馬的,也有每天一睜眼周圍就是各種寶馬但一輩子的工資也不夠買寶馬四個軲轆的。各種各樣,款式繁多。

小飛把車開出去了十幾公里,期間彼此無話,過了很久,小飛說,其實那時,你捅原明那一刀,在那時來說,不算重。那一刀是為了紀念那時的純真,不算重。

我說,是啊。換了現在,不知道會怎麼樣。

小飛說,換了現在,我想我們是不會用刀來維持愛情的,因為現在已經不是用刀就能維持愛情的年代。

我說,是啊是啊。

小飛說完這句話之後的幾年後,社會徹底變成了只要有錢就可以買下所有年齡段姑娘愛情的時代,但是也就是在一年,小飛像一個孤膽英雄,再次往後背別了把刀,在他很早就領悟到將來不再是一個用刀就能奪回愛情的時代之後,小飛仍舊只用一把刀去搶奪自己的女人。並且不講理由,不說原因,只用實際行動。

那天偷襲完醫院的保安之後大家在工廠里蹲成一個圓圈,一人叼著一個煙等吉光,很快吉光就和小強趕了過來,也蹲進了圓圈裡,大家又蹲成一個大圓圈。會議正式開始。

吉光說,敖傑,我估計你和小飛不能再去學校了,聽我爸說原明他爸這次真的怒了,要拿校長開刀,據說還要整頓所有的學校。校長這兩天正抓你們呢,想在他被開刀之前先開了你們,聽說這事都驚動派出所了。

我說,沒事,我也不想再去學校了,我不光不去學校了,我他媽家也不準備回去了。

吉光說,我草,敖傑,小飛,你們這樣值么?

我說,吉光,現在已經不是這件事值不值的問題了,我現在值不值取決於小飛,小飛如果覺得值,那麼我就值了,小飛要是覺得不值,那我也得做下去讓這件事值了。

大刀問小飛,小飛,你覺得值么?

小飛說,我覺得打原明這件事值,打原明為了搶回西貝這件事不值。

大家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歡迎流氓小飛的終於回歸。

彭鵬一直沒說話,悶悶的抽了完了一顆煙,說,小飛,其實原明沒有主動把事情告訴他爸,你們在醫院鬧事之後是學校通知的原明他爸。

我說,那又怎麼樣,跟學校和醫院沒有關係。

彭鵬說,我只是想問問,這件事到底還有沒有完。原明已經找到了我。

小飛說,去他媽的,彭鵬,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他媽別管。說完小飛又激動的站了起來,他的這次回歸似乎過頭了,小飛站起來指著彭鵬說,我能打大刀和吉光就能打你。

吉光說,滾蛋,你他媽還有臉提那件事,為了個娘們向自己人動手,真他媽不仗義。

小飛說,草,按說你還是西貝的表哥呢,草你媽的,就他媽連你一塊打。

吉光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小飛說,你他媽再罵一遍?

小飛正準備還嘴的時候大刀緩緩的站了起來,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攥了塊磚頭,大刀走到兩個人中間,一字一句的說,從現在開始,從今天開始,如果群裡面誰再內鬥,只要讓我看見,我就見一次,用磚頭拍一次。

然後大刀陰沉個臉站在一邊,用磚頭一指兩個人,說,現在你們繼續。

這時大剛耗子老驢老虎蛋都站了起來,站在大刀的後面,虎視眈眈的看著小飛和吉光兩個人。

為了表明團結一致的立場,我也迅速起身站在了大刀後面。假裝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倆個。

小飛和吉光雖然都是好鬥分子,但都不缺心眼,傻子都看得出來大刀是真怒了。平常在圈子裡大刀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誰罵一句都不還嘴,誰有事都熱情幫忙,但是真的一怒起來那絕對不是小飛吉光這幾個貌似只有天老大的人可以抗衡的,即便小飛和吉光都只認天老大地老二,那麼老三這個位置也得乖乖留給大刀。大刀就像草原上的獅子王,平常都趴在地上曬太陽,等到站起來的時候,那就是準備戰鬥的時候。

吉光一撇嘴,蹲到了地上,小飛還站在原地,大刀攥著磚頭一指小飛,問到,你怎麼個意思。

小飛立刻沒有了意思,也蹲回了地上,於是大家又蹲成了一個圓圈,繼續討論。

小飛似乎余怒未消,咧著嘴沖彭鵬罵道,彭鵬,你回去告訴原明,別他媽想跟我這求和,現在這件事跟西貝已經沒關係了,我必須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大家都沒有說話,似乎這件事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

彭鵬悶著頭又抽了顆煙,半天才低聲說道,原明也是這個意思。

大剛都沒有反應過來,問到,原明什麼意思?

彭鵬說,原明對我說,見小飛一次,就得打他一次。

然後氣氛更加沉悶了。

大刀拍拍彭鵬的肩膀,說到,小鵬,那就得辛苦你了,盡量不要讓他們兩個人見面。這樣就誰也打不了誰了。

彭鵬艱難的點了點頭,說,我盡量。

這一場會議也是我正式輟學後的最後一場會議,從那一天開始,大家都十分忙碌,焦頭爛額,在學校的忙於應付老師和校長包括家長的層層審問,不在學校的忙著跑路,又不敢跑真的往外跑路,於是路跑起來就很難,坑坑窪窪的,一不小心就是一個坑,於是好長時間沒有開會。

這天晚上我和小飛下榻在火車站的長椅上,期間吉光從保護費里拿出二百塊錢給了我和小飛,說,去買一件衣服吧,現在已經不是學生了,不能老穿著校服。那個時期我們都羨慕那些穿著西褲穿著黑皮鞋的大人們,覺得那才是真正的混子的打扮,不像那些一頭五顏六色的頭髮,走起路來渾身上下叮噹響的市井小流氓,於是會議結束之後我就和小飛脫了校服一人買了一雙鋥亮的皮鞋,又各自買了一條筆直的黑西褲,還分別配了一個白T恤,然後又一身嶄新的趴在火車站的長椅上睡覺。

換做現在,這種年齡這種打扮這種睡覺環境,那一定就是兩個人剛加入傳銷組織正準備發展下線的迷途青年做派,但是那時,這身打扮真的給了我和小飛離家出走和找人報仇的極大勇氣。

即便後來白體恤都快變被污漬染黑,西褲也被睡的皺巴巴,擦皮鞋只需要往小腿上蹭一蹭,但是那時我和小飛站在任何一個街頭,都莫名感覺到衝動和自豪,就像是兩個為了完成上級交付的神秘人物而隱姓市井的特工一樣。

在第二天的陽光照進候車室的時候,我和小飛同時睜開眼睛,開始了尋找西貝之路。

陽光照進候車室的那一幕,我一直記在心裡,開始的時候我和小飛每天迎著朝陽上路,後來變成我和大刀小飛一起每天迎著朝陽上路,那種感覺,是深厚的孤獨。

大刀幾天後加去了我和小飛,他主動退學,並且和學校徹底鬧掰,因為我和小飛的事情。這個事情後來真的發展成一件沒有辦法回頭的事情,發展到即便你想回頭整個社會也不會再讓你回頭的事情,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你初衷是這個樣子的話,那麼你的路就必然不是按著這個樣子走下去的路,一旦拐錯了彎,看錯了路標,倘若在高速上,還有從下一個出口折回的機會,但是在人生的這條路上,一旦錯了路,就不會再有掉頭的機會,人生是不會給任何人機會的,能做的,就是往下走。走到最後,走到沒有路,在接著去找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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