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兒的生活像花兒一樣 第三十六章 戰鬥愛恩G

那天的濛濛細雨一直沒有結束,下了很長時間。我記得達達樂隊的專輯裡有一首叫《南方》的歌詞里寫道:我住在北方,難得這些天許多雨水,夜晚聽見窗外的雨聲,讓我想起了南方。大概就是這個感覺。可見我們之所以在悲傷的時候會聽許多悲傷的歌曲,是因為那些歌曲會讓你在悲傷的時候感覺很悲傷,雖然這聽起來像一句廢話,只是這句廢話在現在幾乎難以實現,已經很難在如今的市場里找到那些能讓你在悲傷的時候更加悲傷的歌曲,本來很悲傷,一聽歌,一聽歌詞,以為在轉播相聲。於是連悲傷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比如有一次,在我覺得很悲傷的時候,在我四十五度仰望完天空之後,我在水泥森林的水泥路上流下了一滴眼淚,然後我又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看了一會我的眼淚,直到我在這滴眼淚里看見了我心中全部海洋之後,我才穿過了紫堇,穿過木棉,穿過了時而是公共廁所時而是雜貨店的寂寞建築,回到了家裡。我打開電腦,隨便點了一首悲傷的歌曲,想要在歌曲里讓那些念念不忘的事情再念念不忘的過程里能被我的碎嘴子硬給念忘掉。

然後我聽見我的音箱里在唱著:啊咿呀咿呀咿呀咿我的小妹,啊咿呀咿呀咿呀咿我的寶貝,啊咿呀咿呀咿呀咿可知我心扉……

那是我聽過的比較無敵真寂寞的歌曲,我以為我比郭敬明嘴還碎,沒想到唱歌的這個傢伙比我和郭敬明的嘴還碎。不知道他正在被閹割還是怎麼回事,唱起來是如此的無恥。那一瞬間,我恨不得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

由此可見,好的作曲家大多都很像詩人,比那些一個字佔一行一行字佔一頁一頁字就出書的詩人更像詩人。

不過當時我和小飛回家的時候並沒有唱著達達樂隊的歌,好像那時達達還沒有出道。小飛當時在雨中比較符合情景的唱著古惑仔的友情歲月,即便粵語版唱的像河南版,但還是讓我熱血沸騰了一下,覺得自己已經是山雞,馬上就要一身黑西服去替吉光報仇。

小飛昂著頭大聲唱著:樓猛丟錯對,樓懷您過去,藏工讀完難呀字總要落催。

小飛唱的第一句還真沒有錯,這次行動大家還真是忘記了錯對。雖然關於這次行動究竟是對還是錯在會議上也被當做議題討論,大家普遍覺得我們雖然是一個無聊的團伙但我們起碼還是一個比較正義的團伙。就像吉光雖然在學校里收保護費但起碼吉光收了保護費之後確實在各種問題上起到保護的作用,這要比那些收了人家錢還不給人家辦事的各種人和各種機構要辦事的多。況且吉光沒有召開董事會就私自上調物業管理費,本來就有錯在先。這個叫原明的少年還是一個可以寫進作文里並且還有可能因為引用正面案例而使得這篇作文得到一百分的革命少年。我們倘若直接滅了他,是不是有點不大仁義。說到最後甚至還出現了其實原明出手也不重才打掉了吉光半個腦袋不是還給他留了半個腦袋么之類的反動言語。

包皮在一旁沒有發言,直到討論結束之後才幽幽的說,倘若你們喜歡學校里一個姑娘,在你上去搭訕索要電話號碼的時候,突然蹦出來一個又不是這個女孩男朋友又不是這個女孩家長的人,說你欺負他們班女生然後把你胖揍一頓,你會怎麼想。

包皮講的很有理論性,可見沒少實踐。於是大家頓時達成一致覺得與其裝一個虛偽的好人還不如當一個純粹的壞人來的真實些。

尋人報復計畫伴隨著第二天依舊蒙蒙的細雨在秋高氣爽的氣氛中悄然無息的開始,這一天我又背上了書包,書包里放著之前在路邊攤買的匕首,那一刻自己也不知是第幾根筋脈錯亂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而那時距離上次和包皮打架砍人時已經一年多,當時的膽怯和恐慌早已經雲飛霧散,畢竟是要去打Boss,裝備比經驗值更重要。

第三節課下課我和小飛就已經下學,上了初三之後,我和小飛大刀基本上就已經淪為了球場上自由人的角色。並且是球隊里多一人的角色。有了你大家就都犯規,你走了大家就進決賽,後來我總覺得上初中的時光是如此的迅速大概就是這個原因,為了不污染那些所謂的好學生周圍的空氣,也為了給那些所謂的好學生在教室里省些空氣,要知道那些所謂的好學生都是很脆弱的,是你多吸一點空氣他們就有可能窒息的。而那時的所謂的差生地位卑微到好學生打個噴嚏老師都會懷疑是你故意傳染的地步,所以我和小飛等人就總是在恰當的課程恰當的時間裡自覺消失。為了照顧我們果老師的情緒,為了不讓她早日中風。

當然我們的果老師那時的措辭也絕不次於我現在的文筆,那時在老師屆很流行一句話,那就是吃屎都吃不到熱的。這句話是不是出自果老師的原創我並不知道,但這熱屎在果老師嘴裡應該是出現次數最多的。幾乎成為口頭禪,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對屎這麼感興趣。

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真差和真好,就像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真好人和真壞人一樣,又怎麼能在一個少年還沒有發育成熟的時候就一刀劈分為差生和好生。況且只要一個人還沒有自我放棄,沒有危害社會,那麼就連他的父母也是沒有權利宣布這個人的好壞的。科學家不一定都是好的,死刑犯也不一定全是壞的。如此而已。

學校廁所後面的小空地早已經被大刀設計成為最好的越獄路線,找了幾塊磚頭墊下面很容易就飛檐走壁到了隔壁,出了學校連空氣都不一樣,濛濛細雨加悠悠秋風整個人都精神起來,這就是有些人有偷盜癖的原因,似乎別人的東西都是好的。

我想到這時大刀還在班裡聽果老師說吃屎都吃不到熱的,內心有一種發泄式逃離的快感。

因為聽阿強說原明在揍完吉光之後就沒來學校了,估計要退學,倘若退學成功,那他就創造了那所中專從入學到退學速度最快的記錄。

包皮分析這個傢伙估計運用的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或者打不過也打,打完了就跑的戰術,於是我們就運用嚴防死守每日蹲點的戰術,相當於義大利對德國的足球比賽,德國不是擅長進攻么,不是一進攻就能大敗對手么,但是這次你碰到義大利,我有布馮,往門口一站直接攔住你,看你怎麼發動。

於是大家排好了值班表,首先由我和小飛配合包皮打頭陣,倘若凱旋歸來最好,但也要做好陣地戰和在陣地上站著的準備,倘若狡兔三窟沒有收穫,那麼明天就輪到大剛和大刀這一組去站崗,直到堵住他為止。

包皮朋友正在不遠處靠著摩托車抽煙,看到我和小飛之後沖我們瀟洒的揮了一下手,然後迅速發動機車,伴隨著排氣管的聲音,小男人的血性頓時就燃燒了。

路上一陣兜風,小雨點拍在臉上輕輕的疼,速度很快,快到很快就閃過路人們圍觀的目光,我閉住眼睛,再次45度仰望天空,這次我是閉著眼睛用臉仰望著天空,等到睜開眼時,已經到了吉光所在的這所中專。

這時包皮已經守候在學校門口,我下了車,走到包皮面前,給他遞了根煙,說,包皮哥,就你一個人來了么?

包皮一揚眉毛吐出一口香煙說,殺雞焉用宰牛刀。說完之後覺得似乎有點貶低自己的嫌疑,當時想揍大刀的時候包皮這個牛刀不就讓雞給磨了,於是又補充到,殺雞用一把宰牛刀就夠了。

小飛也走過來問到,什麼情況。

包皮搖了搖頭說,沒有情況。

這時阿強從學校里走出來,滿臉失望的說,我打聽到了,據說他真的要退學,跟校長連招呼都打好了。

小飛很著急,說,他之前打了吉光鋼鞭,現在又打了校長招呼,他是不是先給校長打的招呼才打的吉光鋼鞭。

包皮說,冷靜點,就算他要退學,也得先來學校辦手續,我們在外面,阿強在裡面,我們裡應外合,不怕找不到他人。只要能讓我認清他的樣子,隨便他去哪裡我們都能找到他。

阿強說,現在也只好這樣了。

我頓時感覺血性下來血壓上去了,有點失望的說,那現在什麼情況啊。

包皮又搖了搖頭,說,沒有情況,待命吧。

對於我來說,沒有情況就是最大的情況,為了方便出行,我把書包扔到了學校把匕首別到了腰上,典型的主力前鋒隊員。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扭轉乾坤的,結果原明沒有出現,直接用無形的方式讓戰鬥在無形中擱淺,這是多麼影響感情的事情。

我說,阿強,你在學校要注意觀察,有情況及時向上級報告,不要輕舉妄動。說完我又拍了拍自己的腰,對阿強說,阿強,記得,我們有這個。

阿強也拍了拍自己的腰,說,我知道,你當心吧。

阿強回去之後幾個人又陷入僵持,蹲在馬路牙子上比賽著抽煙,眼神分為三股,一股盯著學校,一股盯著校園,另一股看中專里來來回回的各種正在發育的女學生。

當然小飛這時的眼神只有兩股,對於任何母性雌性的東西都視而不見,對他來說,他是忠貞的,內心的西貝是形影不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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