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 饑荒相殺 第四百四十六章 排斥反應

耿直看見飯盒裡裝的是滿滿的肉末,聞了聞,依然有所擔心,但卻又說不上來原因。

他用指頭蘸了一小塊,稍微嘗了嘗。

然而車上的其他人卻已經沸騰了起來。

說是沸騰,其實每一個人說起話來,都已經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了。

普通人就是一天不吃東西,到了晚上,身子弱點兒的都會覺得渾身發軟。

如果兩天不補充足夠的能量,基本上已經十分難受了。

這群人當中,最慘的當屬冷雨涵,她無法咽下樹皮粥,此時基本上只能喝著水,昏昏沉沉的靠在車廂邊上。

大家都有了低血糖癥狀,神志和判斷能力也都並不是非常的清醒了。

……

「趕緊分給大家吧……已經差不多三天沒吃到東西了啊!!」

「快點!我也要……」

……

誰也抵擋不住飢餓。

更抵擋不住飢餓帶來的一系列副作用。

……

耿直的警惕心也大大減弱了,他自恃大家有槍,不再對這盒食物抱有太多的聯想和懷疑——畢竟眼前的只不過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他將飯盒遞給其他人。

大家都已經餓急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誰也沒有想太多。

幾乎每個人都吃了一小口。

秦琴也捻起來一小口,嘗了嘗。

「你對這個味道熟悉嗎?」秦琴轉頭詢問蔡令。

蔡令搖了搖頭,看著肉就發抖。

「不要讓我碰、不要再讓我碰了……」

蔡令死活不肯吃,「不管是不是鹿肉,我都一定不會吃的!!我這輩子寧可再也不吃肉了!!」

秦琴疲憊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鄭介銘、周記堂和魏子龍走到車廂後面,仔細觀察這群摩托黨。

「那麼我們就同行走一段?」大嘴哥謙卑的說著,「我們也表示了自己的誠意了,也希望你能護送我們一程?」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對方表現的又那麼富有誠意。

人的懷疑畢竟也是存在局限性的,眼前這伙男人並不像是十惡不赦之徒——何況鄭介銘他們一伙人有槍啊!

「他們看起來還是比較正常,就算這些人有壞點子,畢竟我們有槍,我們只要提高警惕應該不成太大問題。」由於缺乏食物,僥倖心理終於佔據了團隊的上風。

他們終於達成了一致,由卡車在前方帶路,摩托車跟在後面。

僅僅四十分鐘之後,他們便抵達了紅河岸邊。

河面已經結冰,表面的冰層不知道有多厚。

這冰呈現出紅、黃、白相間的顏色條帶,看起來還挺好看。

鄭介銘等人安排大家下車行動,當然,有戰鬥力的人都拿著槍,以防範騎摩托車的一伙人。

「你們是不是想從這兒捕點兒魚啊?難呀!!捕魚可不是這麼容易,又是大冬天的!鑿冰都不知道要鑿多長時間呢?!」大嘴哥等人把摩托車集中停在不遠處,他自己則慢慢走了過來。

他說的倒不是謊話,一開始,他們也並不是馬上就想到了吃人……

他們也曾想過來河邊找食物。

不過他們當時並沒有去紅河,而是向東找到了離村子最近的一條小河,那條河也結成了冰,他們鑿開冰面,卻沒有辦法從裡面弄出魚來——也許北省界河河岸和南省水鄉的人們具有冬天捕魚的本領,但這些北省中部的村民們,一輩子沒有和大河大水打過太多交道,自然也無計可施。

其中一個村民甚至自告奮勇脫光衣服下河抓魚,但他再也沒有上來。

……

「在冰上架一團火,烤掉一塊冰面,再把捕鳥的網子拿來,一團沉到水裡面,試試看能不能用這種方法攔住一些魚。」鄭介銘、耿直等人商量著,要通過這種方法補充糧食。

他們並不指望一直依靠摩托車手們的接濟,要想度過這個冬天,必須想辦法找到食物。

陳皓洋、魏子龍等人立刻開始生火烤冰面,花奉則在另外一頭用車上的鐵鑿子鑿冰。

不過,由於體內都缺乏能量,花奉此時竟然覺得這鐵鑿子沉的難以揮動。

而其他人也並不閑著。

秦琴注意到蔡令手臂上的傷口似乎恢複的情況並不好,讓牛老旺重新幫他包紮了一遍。

「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現在這車人基本上都跟你一樣了。大家都是平等的了……」秦琴微笑著說著,「生存,原本就是一個充滿罪惡的過程,你吃著他的、他吃著你的……不是非常平衡么?哪個生命沒有一點兒罪惡?你、我、大家,那些喪屍,誰又不是呢?」

……

駱雪走到車頭,將哈士奇抱了下來。

男人們正忙著鑿冰捕魚,沒有幹活的人也都在車廂後方圍成了一堆,結織著新的網子。

哈士奇卻始終不敢把頭從駱雪的懷裡伸出來。

狗似乎是嗅到了恐怖的氣味兒,它唯一的表達方式,便是恐懼的嗚嗚聲。

「這狗……這幾天怎麼一直都不太對勁……」駱雪想著。

……

耿直想要進一步了解摩托車手的情況,扛著槍走過去和他們套磁。

此時大嘴哥已經從河邊走回來了。

「你們,都是附近村子的嗎?」耿直問著。

大嘴哥一臉友善的微笑,看起來那麼人畜無害,就如同一個淳樸的老鄉。

「我們也都是北邊過來的!從北都市的東南邊兒來的!」他熱情的說著。

「那你們這一路走得也挺遠啊!一路下來吃了不少苦吧?」耿直說著,他依然沒從這些人身上找到什麼疑點。

「是啊……這一段路……我們減了不少人員啊!要不是偶然遇到一群鹿群……」

這時候,一個男人引起了耿直的注意。

那瘦弱的男人從摩托車後的小箱子里找出來一塊兒襯布,開始用心的擦拭摩托車。

他反反覆復的擦,但那車身其實已經非常的乾淨了。

「強迫症?」耿直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而這個人也就自然的勾起了他的注意力。

那人擦完了車,卻就地坐在了地上。

但緊接著,另外的一件事進入了耿直的視線——那人似乎將一串金鏈子戴在脖子上。

咦!?

耿直心裡閃過了一陣直覺。

「金鏈子?明啟這小子好像也有一條金鏈子?」

他心中的預警程度終於向上升了一格。

不過,誰都有可能在脖子上掛條鏈子,僅就這一個,還不至於去認定對方就是……

……

就是什麼?

……

對方就是吃人的那群人??

……

這時候,一個噁心而恐怖的念頭從他腦海里浮現出來。

「難道說,剛才給大家吃的肉沫……根本就不是什麼鹿肉??」

他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滿心的自責便生了出來。

「我怎麼這麼不小心?!」

……

「不,還不一定是這樣……我剛才一定是想多了……」

……

「可是……」

他只覺得自己腦袋開始有些混亂,本身就缺乏食物,多少有些低血糖,現在卻懷疑自己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

但當時,餓極了的大家,又有誰想到這麼多??

……

尤其一個正常人,只知道姜才死了,明啟可能也死了,如果沒有其他線索,端著一碗肉沫,誰會想到這可能是人做的??連水滸傳里,好漢也是吃出了毛髮才想到了孫二娘開著人肉包子鋪,普通人看見肉能夠直接想到這裡才不正常吧!?耿直驚悚的為自己開脫著。

……

「你怎麼了?看起來情況很不好嘛?」大嘴哥關切的詢問著。

身後的吸血男人冷笑了一聲。

「壞了肚子,能好么?」

……

這句話在耿直耳朵里聽來,是那麼的難聽,他開始覺得自己有些翻江倒海。

耿直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假裝只是頭疼,用手捂著額頭,卻故意圍著摩托車踉踉蹌蹌的繞了半圈,眼睛卻仔細的瞟著摩托車上掛著的那些塑料袋。

……

天哪?!

這件袋子里的棉服?不是明啟的,難道還能這麼巧合了么?!

……

耿直不動聲色,慢慢的走到河邊——鄭介銘等人已經把河鑿開了一個小洞。

他跪倒在冰面上,腦袋對著小洞。

「怎麼?你該不會想直接伸手抓吧?」

魏子龍話音剛落,耿直便把肚子里本來僅有的星星點點給吐了出來。

隨後他大量的喝水、催吐。

他想要把那份恐懼和罪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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