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理由,為自己犯的錯負責

在封似錦開口前,在場的眾人並不知景炎的身份,而封似錦一開口,就道破景炎犯下的罪,一瞬間所有人看景炎的眼神都變了。

厭惡!鄙夷!憤怒!

這是所有人看景炎的眼神,就連之前懼怕他的官兵,這個時候也不怕了,挺直背脊狠狠地瞪向景炎。

「人渣!」

「混蛋!」

「畜生!」

「不是人!」

……

不知是誰帶的頭,圍在景炎四周的人指著景炎大罵,有一個少年,甚至將手上的東西,全部砸向景炎,「你這個畜生,你這個吃人的畜生。我姐姐還懷著身孕,她死了,死在江南,我們連個屍體都找不到。可憐我的小外甥,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就被你活活害死了。」

這句話,讓原本想要閃開的景炎生生定住,任由少年將東西砸到他頭上。而他身旁管家模樣的男人想要上前,卻被景炎一個眼神制止了。

這是他該受的。

在江南有親戚的並不止少年一人,還有幾個老人也氣憤的朝景炎砸東西,「你這個畜生。你知道你害死多少人,我三兒子一家就死在江南那場大水裡,可憐我的小孫子才七歲,他才七歲呀!」

「我二叔一家也死在江南,他原是去江南幫我妹妹採買嫁妝,結果卻……」後面的話,男人哽咽的說不出來,只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景炎,好似要將景炎凌遲。

景炎的頭髮被砸散了,額頭有一塊淤青,看上去很狼狽,可他仍舊沒有動,也沒有辯解,迎風而立,即使狼狽萬分,仍舊如松柏一般挺立。

他是犯了錯,可他不後悔。

封似錦看著景炎,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景炎自以為聰明過人,可最後還是落入了皇上的算計。

炸水庫,毀江南的名聲一出,日後景炎就是說出自己是昭仁太子的後人,也得不到天下人的支持。

而且,日後景炎說出自己的身份,也只會給昭仁太子抹黑,甚至毀掉昭仁太子的好名聲。

景炎現在的處境,想要認祖歸宗,想要坐上皇位……幾乎不可能。

當然,有一種可能景炎能繼位,那就是——兵變!

可大秦的兵馬盡在皇上的掌握中,就連太上皇都拿皇上沒有辦法,憑景炎手中那點兵馬,如何與大秦百萬雄獅抗衡?

「大人,你一定要將這個賊人千刀萬剮,他不是人,他是殺人的妖怪,他是妖怪呀!」最先砸景炎的少年,撲通一聲跪在封似錦面前,痛哭流涕。

有他帶頭,其他幾個親人也死在江南的百姓,也跟著跪在封似錦面前,「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呀。大人……」

「大人,這賊人罪惡滔天,不千刀萬剮,難消我們心頭之恨呀。」

……

跪在封似錦面前的人越來越東西,而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惡毒。景炎至始至終都不曾動一下,也不曾開口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

可是,他身邊的人卻看不過去,管家模樣的男人忍無可忍,跳出來指著眾人大罵:「你們這些人有什麼資格說我們家公子,你們這些人懂什麼?你們的家人死在江南,我家公子……」

「住嘴!」景炎厲聲呵道,打斷了男人的話。

「公子,為什麼不讓我說?」男人不解的看向景炎。

「說什麼?毀掉江南的人是我。」當日毀了江南他便走了,再不曾回頭,也不知江南的慘境。

不,他知道……但他不願意去想,也不願意回頭去看。他怕他一回頭,就會後悔,就會自責。

「可是……他們也毀了公子你的家,要不是他們謀反奪位、趕盡殺絕在前,公子你又何至於會如此。」男人雙眼通紅,為景炎委屈。

他們家公子,何等高貴的出身,要不是那些人狼子野心,奪了正統嫡支的皇位,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該是他們家公子。

要不是太上皇那個狗東西趕盡殺絕,他們家少年現在還在末村,過著父母俱在,兄弟姐妹俱全幸福的日子,哪至於像現在這般,為了復仇嘔心泣血,為了活命百般算計。

死在江南的人是無辜,可他們家公子就不無辜嗎?末村的人就不無辜嗎?

為什麼他們家公子殺人,就要被天下百姓指責,老皇帝他們殺人就是理所當然?

男人越想越憤怒,可景炎卻不讓他多說,男人不敢造次,只能緊緊握拳克制自己的怒火。

「封大人,封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呀。」

「封大人,你絕不能放過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

……

跪在封似錦面前的苦主們,仍舊在哭哭請求。官兵們仍舊用憤恨的眼神看著景炎,有幾個甚至眼中蓄著淚水,只是死死咬著不敢哭出來。

他們也有兄弟在江南當兵,他們也有兄弟死在江南。

屍體在水裡泡得泛白,打撈起來後,根本看不出人樣。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看上去清冷高貴的男人,害死了他們兄弟!

可是,官兵們再憤怒也不能和普通百姓一樣,跪在封似錦面前哭求。他們是官差,他們現在在當差,他們要先辦公事才能辦自己的事。

官兵們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大刀,目光灼灼的看著封似錦,只等封似錦一聲令下,哪怕是拼著命不要,他們也要把這個男人給拿下!

可是,封似錦卻遲遲沒有下令,他只是看著景炎,好似在等景炎做決定。

而景炎?

他仍舊沒有解釋,也沒有逃跑的跡象,他取出一塊藍色的方巾,將頭髮和臉上的污漬擦乾淨,然後又將雙手擦凈,之後隨手將方巾一丟,直視封似錦,「說吧,你要帶我去哪?」

「你這是要束手就擒?」封似錦反問一句,面上的表情仍舊淡淡,並沒有一絲意外。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用江南的事引得他內疚,讓他無法不配合。

「明知是陷阱還往裡面跳,景莊主膽色過人。」明明是一句嘲諷的話,可從封似錦嘴裡說出來,卻無端讓人覺得真誠,就好像他是真的在誇景炎膽色過人,而不是諷刺他。

「與膽色無關。」他此時的處境,就如同秦寂言當初為了顧千城去江南一樣,明知是陷阱,也得往下跳。

因為,他們沒有選擇!

「既然如此,景莊主,請……」封似錦側身一指,身後的士兵立刻散開,露出一輛囚車。

「皇上還真是……」如果是之前看到這輛囚車,景炎肯定會翻臉,可現在景炎卻沒有多排斥。

犯人就該有犯人待遇,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毀掉江南,他毀掉數座城,害死數萬無辜百姓,都是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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