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女人的命運

嫣紅姑娘說著,眼圈紅了,落淚無聲。看她這年紀也有二十三四歲了,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而他身邊不少痛哭的姑娘,看樣子都是到了歲數了。

劉李佤無語啊,都說婊子無情,那是因為青樓更無情,被逼無奈啊。難怪嫣紅豁出去撕裙子露美腿,背著不知廉恥的罵名也要混下去,就是為了這一天早做準備,為了下半生生存做準備。

二十八歲,無論男女在後世都是黃金年齡,男人開始成熟,事業穩定,女人有了家庭,甚至有了孩子,正是迷人的少婦期,可在這裡,二十八歲就是人老珠黃,衰敗的開始,當然主要原因是這缺醫少葯,生存條件相對苛刻的年代,人們的平均壽命短,女子更是過於早熟,十二三歲就嫁人生子,已然形成了固定的思維方式,女子二八好年華,二十八歲豆腐渣,三十八歲當奶媽,四十八歲把墳地挖……

正如嫣紅姑娘所說,像她們這樣一樓的大姑娘,即便十三四歲就被送入青樓,由於姿色容貌等硬體條件限制,這十幾年基本上都混跡在一樓,過著來者不拒的生活,而且這年月還沒有『快餐』一說,固定的價格,一晚一晚的任青春流逝。還要每晚使出渾身解數,不敢有絲毫怠慢,就是想要為自己贏取一些微薄的賞錢,正常情況下,每晚她們的標準收入是五兩銀子,不過醉心樓要抽取三兩銀子,到姑娘手中只有二兩,看起來二兩銀子不少了,相當於楊小四這類人的年薪了,可對於姑娘來說卻微不足道,因為醉心樓的贖身銀,動輒千兩,就連退役銀也要一百兩之巨。

這也是姑娘們為什麼與劉李佤親近的原因。他最近一些力看似玩鬧的舉動,卻成功的激起了客人們的新鮮感,通過聽故事,搶仙女等活動,讓一些在二樓甚至三樓都有相好的熟客,依然投入到了一樓的客房中,他們出手之闊綽,讓一樓的姑娘們看到了希望和光明。

只是那些到了退休年齡的姑娘很無奈,剛剛升起的希望馬上就要破滅了。再說,姑娘想攢錢實在不容易,無論是今生還是後世,既然以己身取悅客人,那對自己的包裝就必不可少,這裡的姑娘簡單點,無非是漂亮的衣裙和胭脂水粉,可後世的小姐,除了多種多樣的化妝品,漂亮性感的衣服外,有的需要經常美容,甚至還有的整形……偶爾在街上看到那些光鮮亮麗,一身名牌,出入各大美容院的漂亮女人,不一定都是富家女,小三妹,相信很大一部分是姑娘!

再說醉心樓的姑娘,拋去日常開銷和對自己的包裝費之外,她們剩下在手中的銀兩真的不多,能繳納退役費就很不錯了,當然還有最重要一點是,她們到二十八歲屬於被青樓清退,是退役,並不是贖身,還屬於賤籍。也就是說還屬於奴隸範疇,打工拿不到薪水,出嫁也不會有任何名分,與騾馬無疑,這才是最慘的,完全被隔離在社會之外,生不如死。

劉李佤無奈的搖搖頭。這青樓就是卸磨殺驢的典型啊。一旦姑娘失去價值將被棄之如草芥,當然這主要也歸功於那些喜新厭舊的男人們,既然是出來混,誰不想要新鮮稚嫩的,不過這隻能說明這時代的男人根本不懂女人真正的魅力,二十七八歲的女人才算正式邁入成熟期,明白了自身特點,也懂得取悅男人,對比年輕姑娘的新鮮稚嫩,她們屬於鮮嫩多,汁……

劉李佤沒有能力去改變一個時代根深蒂固的思維觀念,只能看著身邊姑娘們泣不成聲,絕望的情緒在會場中瀰漫,前面以武麗娘為首的三巨頭表情冷漠,除了見慣不怪,還有鐵石心腸。

武麗娘輕輕將手中的名冊放下,示意姑娘們可以主動站出來報名了。她這輕微的舉動卻將整個氣氛降至了冰點,悲傷的情緒籠罩著每一個人,兔死狐悲,這是每一個姑娘的最終命運,稍有優越性的僅有三樓的幾個姑娘,她們容貌出眾,年輕貌美,又無數恩客等著寵幸,若不是醉心樓不放,早已被財主老爺們收為外宅了,所以也只有她們沒有太過擔憂,但都是青樓同命運姑娘,誰也不會幸災樂禍。

就在這時,一個一樓的姑娘滿臉淚水的忽然衝出來,一下跪在武麗娘她們的桌前,磕頭如搗蒜,無比凄慘的哭嚎道:「老闆娘,求你發發慈悲吧,多寬限我幾天,我還差一百三十兩銀子就湊夠贖身了,我在醉心樓已經十二年了,也為醉心樓賺了不少,請老闆娘念念舊情,多寬限我一些時日吧,我求求你……」

這名姑娘哭得無比凄厲,其他人的心也都被她哭碎了,這女人劉李佤也認識,一樓的姑娘花名叫翠屏,離開醉心樓可以去做個潛伏特工,這姑娘樣貌平平,十幾年的青樓生活,讓她的臉上布滿了風塵之氣,但還差一百多兩就夠贖身銀了,這充分說明她還是有賣點的,也就是她那白皙宛如水晶般的皮膚,俗話說一白遮三丑,她就是其中的典型。

不過,一百三十兩啊,對在座的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接一個客人五兩銀子還要被醉心樓分去一半,贖身銀是五百兩,這是多艱難的血汗錢啊,一面給醉心樓賺銀子,一面又要攢錢給她們為自己贖身,這他媽移動式雙向收費原來是從青樓演變而來的!

這翠屏姑娘也夠節儉了,十多年時間攢了三百多兩銀子,實屬不易啊。只是沈醉金冰冷的一句話,彷彿死刑宣判:「還差一百三十兩?即便按照原規定寬限你到年關,這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你又如何能賺到一百三十兩呢?」

沈醉金雖然說的冷酷,但事實也是如此,一樓的姑娘不是每天都會有客人關顧的,何況她這個年紀,在醉心樓十幾年毫無新鮮感了,又沒有相好的,更沒有大手筆的恩客,即便算她每天都有客人,除去醉心樓分成之外,她自己每天只有二兩五錢銀子,如果這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她不吃不喝不打扮也許還有一線機會,可是,越到最後衝刺的時候,她越要努力裝扮自己,讓自己更具吸引力和競爭力,這些都是要投資的,所以,這一百三十兩,幾乎成了她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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