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廢棄小農莊，破敗的小屋裡，蘇欣妍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她已醒來一天了。
「曹陽，謝謝你了。」這是她唯一和我說過的話，因為感激，因為她的身體雖然崩裂嚴重，但在死亡潮中卻幾乎沒受傷，反觀我的骷髏模樣……
再沒有其他話了，無論我如何想辦法逗她笑，逗她說話，蘇欣妍都始終沒再開口。
倒不是因為傷痛，而是她的心近乎粉碎，就像我說的，她在突破時完全意識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情況，等恢複神智後……女人崩潰了。
啪，鏡子摔在了地上，粉碎，蘇欣妍連看一眼那碎玻璃的勇氣都沒有，一朵這世上最美艷的花兒突然枯萎，能想像那打擊有多大么？
「其實沒什麼，我也有過這種經歷，頂多個把月就能恢複了。」我柔聲勸道，盡量想裝出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卻連我自己心中都沒底。
蘇欣妍是和我截然不同的，首先，我是激發她是硬撐，其次，我那次的暴走被最終打斷了，她卻沒有，一直拼到了失去意識，拼到傷上加傷。
這說明了什麼？南華昀說，那次已經讓我的壽命大減，只剩十年了，她呢？我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她依舊很美，哪怕此刻是戰鬥形態，哪怕她已頭髮花白，依舊難掩那天生麗質，但，女人自己卻接受不了那怪物般的模樣。
當蘇欣妍見到我時，她就已經很震撼了，還曾為我嘆息過，卻沒想到自己也變成了這副模樣，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了，我告訴過她終極覺醒的真相么？沒有吧……真該死！如果早點讓她有心理準備的話，或許情況會好些也說不定。
「放心，你一定會恢複的，我也會幫你想辦法的。」我勸慰道，可有用么？
我很想告訴蘇欣妍，不管她變成什麼樣我都不介意，但問題是，她需要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另一個男人的安慰和勸說，可她變成了這樣，還敢去面對他么？
徹徹底底的死胡同，女人走不出來了。
還有更可怕的一點，女人幾乎沒有力量可言了。
這就好比有一口井，你把水舀出再多都會慢慢恢複，因為連接著地下水脈，可一旦那水脈被切斷，甚至被太陽光曬到井底乾裂……
這依舊和我的情況不同，那次我雖然力量耗盡，雖然恢複的異常緩慢，但始終在恢複著，可蘇欣妍醒來後的第一天，力量簡直沒有一絲波動，第二天也是一樣。
她會就此變成一個普通人么？從最強覺醒者變成最弱，從高高在上墜入無底深淵，甚至如果她永遠不恢複力量，戰鬥形態還能解除么？默默想著，我感覺心都快碎了。
「不管怎麼樣，你先吃點東西吧，恢複的也快一點。」我柔聲道：「對了，儲物鐲里的食物不多了，一會我還得去尋找一些，你陪我一起去行么？」
我已經用雷達檢查過了，這附近沒有強大的新人類和異化者，但依舊有一些分裂體迅骨獸啥的，所以……
「怎麼，你怕我弱的連最低級怪物都能輕易吃掉？」蘇欣妍喃喃道，今天是第二天，這是她對我說的第二句話。
我咬了咬唇，再不多說，強行將她從床上拽起來，抱在懷中扭頭就走。
「放開我，你這小混蛋……」女人氣的連抓帶咬，可那力量太弱了，她曾精通無數絕技，那幻影，那短距離跨越的異能，可如今竟淪落到要張口咬我。
「你站起來好不好？堅強點！你這樣還算是蘇欣妍么？」我痛苦嘶吼道。
「我還是蘇欣妍么？」女人苦澀一笑。
一股無法剋制的衝動，讓我緊緊摟住了她，深深一吻，女人呆住了。
「你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是蘇欣妍，你不管能否恢複，在我心裡都是最美的！我知道你喜歡我老爸，但……如果他不接受你，我接受！」
這話太蠢了，說完我就後悔了，但，我是真心的。
女人獃獃的看著我，突然苦笑道：「小曹陽，你真是傻的可愛。」
一句話，我就知道自己沒戲了，她簡直當我是晚輩，甚至是兒子！就像我對小槑那樣。
但我依舊沒有放開她，抱著她往外走去，走向附近的城鎮尋找食物。
一路上我都在想辦法和她聊天，更想了無數個辦法幫她恢複，比如黃子謙？那傢伙可是生物碩士！連兵王的老婆他都能阻止異變，何況僅僅是蘇欣妍的恢複模樣和實力？
可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們走出小村，會出現那樣的一個傢伙，會說出那樣的一句話。
「我靠！這特么是怪物相親么？一具骷髏抱著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妹子？等等，這是大嬸還是妹子？」
我的腳步頓時剎住，因為那一刻懷中女人顫抖的彷彿會瘋掉，我緊緊摟著她都沒用，只得把她放在一棵樹下，勃然扭頭。
「作死？你特么再給老子說一句？」我咬牙切齒道，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浮現心中，我直接拔出了皇武。
「嘖嘖，還生氣了？」那是一棵樹上跳下的一名男子，我早就發現他了，本想繞開的，卻沒想到這混蛋會追上來挑釁。
男子二十多歲，長得很帥，笑容卻很邪異，更有那進化長劍和防護服，覺醒者？更有他肩膀上坐著的一名小正太，智能體？似乎是非常罕見的感知型智能體。
可覺醒者又怎樣！老子本就不爽，本就對覺醒者同伴越來越沒好感了，何況他居然出口侮辱蘇欣妍？
轟，拳套直接變幻，我咬牙就撲了上去，哪怕身體虛弱的宛如骷髏。
「主人小心點，他手中的是終極進化武器！」那名智能體小正太警告道。
「滾蛋小白痴，我需要你的提醒！終極覺醒武器是么？那就乾脆搶過來好了。」男子眯眼笑道，似乎不用問了，又一個趙家兄弟那樣的人渣。
「但主人！」那小正太皺眉道：「覺醒者是不應該彼此敵對的。」
嗖，小正太被扔了出去，一頭撞在了樹上，撞的頭暈目眩。
那男子的表情陡然陰冷道：「別再跟我說什麼狗屁規矩了，那些都只是新人類的屁話！從現在起，老子想怎樣就怎樣，什麼狗屁未來，什麼狗屁覺醒者和新人類的！更何況，這傢伙也算覺醒者？他居然護著一名新人類，哈！」
那一刻，我的拳頭剛剛接觸到他的長劍，表情一怔，他也知道新人類？甚至！他以為蘇欣妍是新人類？倒也難怪，女人此刻是戰鬥姿態。
那一刻，我本能的想要收回拳頭，某些話還是先說清楚的好，卻沒想到……
嗖，男子消失了，竟彷彿蘇欣妍的幻影般，讓我眼前朦朧一片，更有！當我連忙開啟了鏡像化感知，那長劍竟已貼在了我的脖頸上。
好快！不是敏捷型的那種快，而是這傢伙的反應和節奏感簡直無法形容，他撲上來時，我並不感覺動作有多敏捷，但瞬間的蓄力和爆發，竟讓我連感知都有些跟不上。
嗤，一道血線從脖子上浮現，我已儘力去避了，卻還是沒能完全躲開。
「喲，實力不錯嘛，那再試試這個！」男子冷森道，雙足在地面猛踏，又是蓄力爆發，又是身形的陡然加速，長劍直朝我心窩刺來。
這傢伙……非常強！可惜他找錯對手了。
拳套反護在胸前，手掌向外直朝他脖頸抓去，男子眯了眯眼，下半身不動，上半身卻硬是朝右側折去，硬是避開了我那一抓。
那動作的詭異，竟讓我有一種木棍被突然折斷的違和感，可惜，預判還是能捕捉到的。
咔的一聲響，進化長劍已被我反握手中，那劍刃雖然鋒利，卻怎能切開皇武？
男子的表情終於變了，但他依舊沒有放棄，不僅身體在折，手腕也在折，連整條手臂都以某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對摺了起來，竟硬是抽出了長劍，連退數步。
「小子，有一套啊！」那是兩句幾乎同時發出的讚歎，我眯了眯眼，男子卻嘆了口氣。
「不過可惜，我必須殺掉你，還有那個新人類女人！」男子喃喃道，目光越來越深邃，聲音也越來越幽深，更帶著某種詭異的音階。
突然的，我表情僵住了。
那一刻，我有種渾身汗毛都豎起來的感覺，彷彿一隻被猛獸盯上的小白兔，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不是他發動了攻擊，而是殺意？
感知所判斷出的殺意？甚至連周圍空氣，都彷彿因那殺意開始了顫抖。
一個人的殺意究竟要強烈到怎樣，才會如此的清晰可見！
我就連面對凶狼，面對孫華鍇時，都從沒有過這種感覺，是這男子比他們強？不可能，那就是他的氣勢所造成的，某種特殊的精神壓力！
男子邁步走向了我，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我都感覺心臟在強烈跳動著，每一步，我都有一種忍不住後退的感覺。
「主人，這女人似乎不是新人類，她也是覺醒者哎。」那小正太突然說了一句話。
男子怔了怔，殺意收回，我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