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幽幽，低沉，潮濕，像是有蛇從後頸游過。
擁有這種特質的人，袁滿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只認識一個。
「大蛇丸，你走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因為我是忍者。」
「……」
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忍者的任務里少不了各種隱秘行動，走路帶聲，早就給人發現了，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轉身，正面相對，袁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那些『粉絲』，好像是叫這個……太熱情了。」
大蛇丸嘴角抽動，眉毛直跳。
來時一絲不苟的忍者裝已經被抓出了好多道褶皺，披肩和下擺也有明顯的歪斜，梳理好的頭髮變得毛躁，末梢部分還有好幾處翹起。
更加糟糕的還是他的氣色，從上到下都透出一股倦怠，比執行一個最高難度的任務還要累。
「有那麼誇張嗎？」袁滿拍了下臉，努力收斂笑容。
「有，我從來沒被那麼多人圍住過，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人。」
火影的世界裡，並不是那麼流行「追星」，即使是大蛇丸在這個級別的忍者，也沒有多少粉絲，更別提狂熱粉。
雖然粉絲們要求的事情並不複雜，無非是合影簽名聊天，但人數一多，一股腦地湧上來，大蛇丸仍是免不了精神衰弱。
「好吧，這次真是辛苦你了。好在收穫也很豐厚，比我預計的要好很多。」
袁滿一邊說，一邊從背包里掏出事先備好的乾糧和水遞給大蛇丸。後者接過，咬了兩口三明治，又灌了兩口水，長長呼出一口氣，才繼續說道：
「這樣真能賺到錢？」
「能，當然能，這是個流量當道的世界，有流量就能變現。」
說到這裡，袁滿把大姐給的紅票子塞到大蛇丸手中。
「這是你的第一桶金，串場的報酬，至少夠你買上幾十萬字的醫書。後續還有，而且不需要你在大庭廣眾下露面。」
「這還差不多。」
以大蛇丸的智商和眼力，很容易你就能判斷出一個人是不是在說謊。
「咦？好像有人把你的照片發到日本那邊去了，我看看啊……」
說話的同時，袁滿收到了大姐發來的簡訊，估計是知道自己關了微信，特地用這種方式發消息。
「不錯，不錯，大多是好評，這次你真的火了，爆紅網路。」
見袁滿如此興奮，大蛇丸疑惑道：「我記得你說過，不希望我引人注目，怎麼現在……」
「不希望你引人注目是在外面，漫展里不一樣。這裡的人只會關注你Cos的是誰，水準怎麼樣，很少會關注你的真實身份。」
「原來如此。」大蛇丸瞭然，他們在乎的是《火影忍者》里的名為大蛇丸的角色，而不是真正的大蛇丸。
其實，袁滿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剛才那句話只適合大部分動漫角色，如果是那些有顏值有身材人氣又高的角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都是視覺動物，喜歡看帥哥美女。大蛇丸曾經也是一枚帥哥鮮肉，但移植了蛇的細胞後，整個人的畫風就逐漸往非人方向發展。
如果換成人氣男神宇智波鼬，完美還原版的綱手，那又會是另一番場景了。無論是現場的尖叫還是跟帖回覆里都會多出另一種聲音，而且是最大的聲音。
求聯繫方式，求交往，我要跟你生猴子諸如此類。
等一等——
刷推特刷到一半，屏幕里突然跳出一句類似於「求交往」的回覆，日文的。
——呃，被打臉了，前言收回。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總有口味獨特的，更何況是動漫文化發達的日本？
果斷斷掉梯子，關閉推特，不得不承認牆在很多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隨便對付完遲來的午餐，大蛇丸問：「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袁滿聳了聳肩：「沒什麼特別的，一般我會逛到漫展快結束，看能不能拍些不錯的照片，不過今天好像不太合適。」
「可以的話，我想立刻離開這裡。」大蛇丸真是受夠了。
「那就回去休息，我正好做一點圖片的後期處理，順帶投一波稿。」
串場報酬是意外之喜，投稿才是袁滿規劃的生財之道，也是二次元圈常見的賺錢方式。
不少雜誌和網站常年徵集這類照片，時不時還會舉辦比賽，都是有償的，獎金不算高，但也不算低。像大蛇丸這種級別的照片，很容易就能得到一個不錯的價格。
「買書的事……」大蛇丸可沒忘了，這麼辛苦都是為了買書。
「網上搞定，平板里有好幾個購物網站，到時候你進去挑就行。書比任何一間書店都多，價格便宜還送貨上門。」
大蛇丸感慨：「你們的世界還真是方便，我有點喜歡這裡了。」
袁滿：「……」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怎麼把這個危險分子的興趣勾起來了？我不會成為千古罪人吧？
就在所長大人為了世界和平憂心忡忡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突然多了一段信息。
「準備完畢，來之前請提前兩小時通知。」
信息的發送人是魯路修，因為雙方達成了契約意向，所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進行信息傳遞。大蛇丸之前在事務所里給買菜歸來的袁滿發消息，也是因為這一規則。
「看來你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件，大蛇丸。」
「什麼事？」
「魯路修那邊準備完畢，你這邊怎麼樣？要不要去拿一下檢查的儀器之類的。」
「東西我已經封印在捲軸里，隨時都可以。」大蛇丸做事，顯然不需要袁滿操心，「反而是所長你，我認為應該做好準備。」
「此話怎講？」袁滿眼神一閃。
「那個少年不簡單，雖然不知道那個『Geass』的能力的具體效果，但他對你使用能力明顯是不向他說的實驗這麼輕描淡寫。事務所內不起效不代表離開事務所後不起效。」
「禁止一切敵對行為」的限定只在事務所內，離開事務所只能靠契約限制或者各憑本事。
「你說這個啊，我知道，很早就知道了。」
魯路修的用意很簡單，能控制袁滿最好，這樣後續一切都不成問題，不能控制也可以進一步說明對方的深不可測，或許真有可能達成他的願望。「實驗」的說法是為了留有餘地，這也是魯路修做事的一貫風格，多留幾手。
事實上又何止是魯路修，大蛇丸也是一樣，不然也不會拖到現在才說。還有袁滿，一他直沒有透露給大蛇丸魯路修的相關情報。
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傻子終究是少數，大家心照不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