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三年

反人類罪。

看到這個罪名,程林甚至沒有太多意外的情緒,在他反殺了各國聯盟後,被全球範圍通緝就已經是必然。

原本他以為自己會有些許的憤怒,但發現並沒有,顯然,這幾天在靈界中的生活已經讓他對這些事看淡了許多。

尤其,考慮到人類可能只剩下三年時間……又何必計較呢?

不過,雖然並不是很意外,但這還是讓他產生了一些聯想。

「記得,在第三次推演中,我就是因為向星空發送了那句話,之後被定為反人類罪,全球通緝……」

程林皺了皺眉,又是第三次推演……如今回想,第三次推演彷彿從開始就透著許多的「預兆」。

例如那句「你好,程林」。

例如成為「人類叛徒」,被通緝。

又例如……蝙蝠……

程林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拋到腦後,這時候,店裡的服務員姑娘笑容甜美地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小本子以及一根圓珠筆。

在「精神操控」異能籠罩下,她對於面前這個通緝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吃點什麼?」

程林收斂思緒,點了幾樣小菜,等將她打發走。

他靠在座椅上,目光徑直看向北方,彷彿透過無數距離與阻礙:

「也不知道,大家都怎麼樣了。」

……

……

遼省,第九靈修學院。

當黃茵開著車駛入了這座建設的越發像模像樣的學院並在停車場走下來後,寒冬的氣息迎面而來。

即便並不懼怕嚴寒,但她仍舊本能地緊了緊領口,然後雙手塞在大衣口袋裡,就看到輔導員已經迎了過來。

「黃院長。」

「恩,最近學院里情況怎麼樣?」黃茵推了下精緻鼻樑上的小墨鏡,一邊沿著主路走,一邊隨口詢問。

「學院運行一切良好,這一批學員已經正式開課,恩,這批學苗相當不錯,加上如今教學方面也終於有了經驗,師資力量也專業化了不少……孔院長說,有信心將畢業平均成績線往上拉一截……」

「恩。」黃茵一邊走著,一邊隨意點頭,心中卻是想著,再怎麼教,怕是也教不出程林那樣的學員了。

想到這個名字,她神色有些暗淡,之後忽然想起來什麼般,問:

「孫驍的妹妹……怎麼樣?」

「挺好的,分到了三班,暫任班長職位,就是她的異能弱了些。」

「問題不大,現在形勢已經變了,如果不再發生意外,世界修行勢力穩固下來,之後各國的摩擦只會越來越少,越來越克制,偏向戰鬥能力的修行者反而是將路走窄了,類似孫小晗這種特殊的異能,反而更有價值……恩,這也是趨勢。」黃茵並不在意地說。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

「關於她哥哥的事,一定要保密,等再過一段時間再慢慢透露出來,防止學員間滋生一些不好的情緒。」

「是。」輔導員點頭,然後神色間也略有些惋惜。

關於孫驍的處理公告已經在九司內部公開了,關於連市車站那場矛盾終於還是沒有徹底壓下來。

雖然九司進行了一定程度的保護,但畢竟影響惡劣,到最後,九司仍舊是給了他撤職的處分。

相比於孫驍做的事,這已經是極好的結果,但畢竟不很光彩。

另外一個離職的是花蓓,不過卻並非處罰,而是她主動辭職。

關於她截留命令,透露給程林的事,也不知為什麼,彷彿沒有人知道一般,但經此一事,花蓓似乎也徹底沒有了在特理部工作下去的想法。

或許,平靜的生活才更適合她。

走在冬日的校園裡,黃茵與輔導員交談著工作上的事,然後等說的差不多了,她也已經來到了學院廣場上,看到了那刻滿了畢業生名字的景觀巨石。

擺了擺手,輔導員默默離開,等偌大廣場上只剩下她一個,黃茵才緩緩走到了巨石旁,看到了那個處於最中心,在不久前還讓學院所有人與有榮焉,如今卻已聲名狼藉的名字。

清冷的晨光中,黃茵靜靜佇立許久,然後抬起右手,用指尖將那個名字抹去,之後,她那藏在墨鏡後的眼眸一下子變得無比複雜,喃喃:

「程林……」

……

……

京城。

程林的消失雖然只有短短几日,但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在他離開國境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成了很遙遠的概念。

就像是人們並不太會關注其餘國度發生的戰爭與疾病,總覺得那些很遠一樣。

當然,更重要的因素是大家終歸都還需要生活。

加上,大概也是橫穿國內終於將人們的神經折騰的疲憊不堪,於是,網路山,關於程林的那些議論很突然地就淡下去了。

一切都彷彿恢複了正軌,只是仍舊有暗流涌動,各國仍舊都在提防程林可能的出現,誰也不知道這個「瘋子」會出現在哪。

在這種氣氛下,特理部也轉入了「外松內緊」的策略,一方面積極偵查,一方面組織人,防備可能再次出現的投影……另外的,一系列人員的變動也在發生。

就如同施聖存當初說的那樣,藉此機會,全國各地區的特理司部門都經歷了一番洗牌,而其中最不為人知,卻也在內部引發最大的動蕩的則在於「黎陽」正式取代施聖存,接任一司司首。

理由是施聖存需要養病,所以辭官退居二線,但若是細細品味,裡面未免也沒有背鍋的意思。

……

燕山。

今天的燕山相比之前的幾日已經平靜了許多,行走於這裡的工作人員也不用再那般急匆匆。

臨近山頂的那座古色道觀中,依舊幽靜,只是,只有一司的人們才知道,今日之幽靜的不同。

「就是這些了,幫我郵寄到家裡吧,麻煩了。」

當梁靖走近院落的時候,就看到古色故鄉的典雅房舍大門敞開,兩個部門文員正各自搬了一個小小的紙箱,此刻,從屋中走出,然後沖她點了點頭,便離去了。

今天,是施聖存正式離開一司的日子,只是很難有人想到,在這裡工作了這麼久,他帶走的私人物件卻只有那麼一點點。

梁靖看著那兩人走遠了,才重新看向站在房門前的那個身影,然後她的神情一下子有了明顯的波動,因為,她赫然發現,那站在門廊下的身影竟透出明顯的虛弱。

施聖存並未穿著制服,臉龐滄桑,皮膚暗沉,那向來油亮的黑髮也不知何時染了些許的白,枯黃,潦草。

相比於前幾日在特理部內的容貌,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便是那雙眼睛,也昏黃了不少。

此刻,他也注意到梁靖,於是虛弱地笑笑,似乎想要打個招呼,卻突然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來,並下意識用手絹掩住口鼻。

「你怎麼樣……」梁靖趕忙走過來,問。

旋即,就看到施聖存揮了揮手,又咳嗽了陣,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沒關係。」

梁靖沉默了下,說:「你的情況很不好。」

這是個陳述的語氣,因為她很篤定這一點,並不只是因為對方的表現,還因為她對他的了解足夠深,所以更加確信。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辭職?」

「我以為……養病只是個借口。」

施聖存苦笑了下:「哪來那麼多借口。」

梁靖沒說話,只是眼神中多了些憂色,以及一些疑惑。

在她的記憶中,雖然與蘭斯洛特那一戰中,施聖存受傷很重,但原本已經遏制住了情況,開始恢複……那麼,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陡然惡化的呢?

她想了想,然後記起,轉變大概就發生在那場投影災難之後。

從那時候起,施聖存就彷彿突然間傷勢惡化了下去,迅速地虛弱下去。

當時,她只是以為這是休息不足,但現在重新回憶那段時間的種種,她總覺得有些疑點。

這也是她今天終於還是決定來這裡的原因,她怕,等對方走了,就再也沒有詢問的機會。

「有事情?或者只是單純的告別?」

小院中,風很輕,令人心中安寧,施聖存看向她。

梁靖深吸口氣,說:

「這幾天,我一直躲在山上,什麼都沒做,渾噩了好一陣,也一直在等待部里的處理結果,可一直沒有等到。」

「我說過了,那不是你的錯。」施聖存平靜道。

他明白,梁靖指的是「絕密文件」被趙秘書竊走,導致泄露的事。

在事情發生後,梁靖曾愧疚的近乎崩潰,不過現在看起來,她應該已經緩和了過來。

「為什麼不是我的錯?」梁靖反問,然後不等他回答,自顧自說,「我知道,你肯定要說按照流程,交給他也合乎規矩,所以,我不必過多自責……但是,我這幾天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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