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苦海彼岸 第三十章 已經上過清潔工的當了

寺廟的後院還是有人守護的,只是這個守護就和大門的作用大同小異,就是一個工序而已,起不了任何實質性的意義,當黎明和食人魔到達的時候,那個守護的老和尚早已在一旁的空地上打好了地鋪,被褥遮蓋過眼帘,就露出那個有著留個香疤,但看上去卻沒有那麼光亮的頭顱。

黎明和食人魔對視一眼,走向那寺塔的門口。

這一次,黎明上前,食人魔在其身後向四處張望,黎明伸出手,本以為像是如此莊重的地界,應該有什麼強大的防護禁制才對,可當他試探性地推開那門時,卻發現這門竟然都未上鎖,輕而易舉地就開了,不但如此,那門在門框里搖擺不定的樣子,預示著它們的歲月已然不久矣,這讓黎明對小和尚曾講過的故事更加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過黎明很快想明白了這一點,風鈴鎮雖小,但人卻不少,且他不能保證每個人都對這寺塔心存敬畏,他們帶著風鈴,或許只是為了美觀,為了得到自己心儀的年輕男子或女子的青睞,這些都有可能。這樣的話,他也不能夠保證,所有人都對著寺塔里那位方丈像是神靈一般的供奉,每個人的思維,想法,信仰,皆不相同,他更不能控制每一個人的好奇之心,在聽到這個消息的傳說的時候,他也不能肯定不是每一個人能夠控制住自己的好奇,闖入這寺塔之內,看看裡面是不是真的有傳說中的方丈存在。

或者說,當小和尚說出那個傳說的時候,其實他們自己都不相信,他們所追求的,其實只是一種對這個風鈴鎮的平靜和安寧,他們同樣期望來風鈴鎮的每一個外來人,都尊重他們的這種平靜和安寧。

黎明搖搖頭,拋開這些閑雜思緒,走入門內,食人魔緊跟其後,再將門輕手合上。

正如黎明所料,這寺廟之中很乾凈,就連一個很小的蜘蛛網都很難找到,按照小和尚和門外老和尚對著寺廟的態度,黎明能夠肯定,這並不是因為打掃而乾淨的,而是因為那個故事,每隔一段時間,甚至每一日都會人像是他們一樣偷偷溜進這寺塔。

他甚至懷疑,那些表面上對寺塔無比尊崇的風鈴鎮本地人,幾乎每一個,甚至連那些還在街道上戲耍打鬧的孩子都進來過。

而他們表面卻又互不揭穿。

這像極了黎明記憶中,那位國王的遭遇。很多人覺得當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將那件偽裝的事情揭穿之後,那國王便會幡然悔悟,但黎明卻不以為然,他覺得事實應該是,那個小孩,以及其家人,甚至當天聽到這句話的許多人最後都受到了囚禁,甚至更慘苦的命運。

因為國王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挑釁他的權威。

相對於這座寺廟和風鈴鎮的人也是如出一轍,他們不願意揭穿這寺塔的真面目,因為他們需要一個神聖的信仰來繼續維護這個小鎮的平靜和安寧,一旦這個謊言被揭穿,那麼這個小鎮即刻便會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揭穿與不揭穿,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但說不說得出這句話,便關乎整個風鈴鎮,乃至這個風鈴鎮所有人命運的事情。

很顯然,他們極為默契地選擇了繼續小心翼翼地維持這個秩序繼續下去。

這便也是信仰與沒有信仰的區別,有時候,沒有信仰的人比起有信仰的人更為可怕,即便那個信仰只是一個謊言罷了。

黎明再度苦澀一笑,搖搖頭,不知為何,當他打開這寺塔門之後,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許許多多的事情。

回頭看到食人魔依舊安靜的陪在他的身後,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抬步開始向樓上走去。

白天的時候,黎明便已然計算過,這寺塔高達二十多丈,共計三十三層。

此時走在其中,黎明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警惕的心理,既然曾經如此多人都上來過,那麼他也可以上來。

但猛地發現,他這種想法並不對,首先他能夠確定有人上來,但卻不能肯定進來的人,能夠下去的,其次他並未真正親眼見過其他人進來,或者是寺廟裡的和尚打掃的這裡,或者說那方丈是真的存在,他在這裡面住,那不可能真正年年月月,時時刻刻都修禪打坐,所以哪一天他覺得這裡太髒了,應該打掃一些,所以就起身打整了,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當即黎明心中的那種警惕心理再度冒了出來。

黎明和食人魔一起走上了十層樓,漸漸地發現十樓以上的樓層髒亂了起來,或者是說,那些不顧規定和信仰偷偷闖進來的人,爬上十層樓後覺得累了,或者說再往上的話,容易被發現,所以就此為止;還是說,那位方丈打整好了這十多層樓後覺得,打整這樣一座寺塔是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所以就此破罐子破摔,而且打整完後,依舊會變得髒亂,到時還得打整。所以他也就不再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情了。

但不管怎麼樣,黎明能夠否定掉一種可能,那便是若是有人闖入的話,有來無回的可能性。因為在這四周,他並未看到屍體的殘骸,也未能看到毀屍滅跡的痕迹。

可,走慣了乾淨的樓梯,再走這種髒亂的樓梯,黎明就有些受不了了,於是,和食人魔商量一番後,他們覺得反正時間還早,而那人已經等了他們那麼長時間了,多等一會兒應該也不會介意,於是在髒亂的物品中,一人找出一把看上去還能夠用的掃帚,一邊走起樓梯,一邊打掃了起來。

不過沒過多久,黎明又感覺到他們所做的這一切是多麼愚蠢,因為他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當清潔工的。然當他們看見那些被他們清理過的露面,又看看即將要走的這些露面,剛想要扔掉掃帚的手卻停住了。若是不掃完的話,那他們就白掃了,可依舊繼續掃下去的話,他們又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很是不划算……在這種糾結的情緒下,兩人竟然硬生生地堅持掃到了第三十三層。

當黎明走上第三十三層樓面的時候,他和食人魔身上已經是髒亂不堪,但卻又有一種成功的喜悅,使得他們氣氛不起來。

女子對著黎明微微笑道「想不到,一個就連大愛都聽不到,比起天魔更加無情的人,會堅持到最後,她果然沒看錯人」

見到黎明二人逐漸變得凝重的表情,女子繼續道「其實跟隨那個傳說流傳的,還有便是誰能夠堅持把這三十三層樓層清理乾淨,便能夠見到方丈本人」

黎明愕然。

女子再補充道「其實慶幸就慶幸在,你不知道這個傳說,很多時候,當一個人知道一件事情的時候,反而會對這件事情提出質疑。這就是因為,你隨便做一件事情,總會受到讚賞和批評的原因所在。而你正是因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才能堅持把這件事情做完,因為你只是想要滿足自己內心的成就感,而不是去在乎外界別的利益。當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們就會想這件事情,是真是假。當他們信以為真的時候,才會付諸行動去做,但當他們累了,或者面對一些困難的時候,他們就會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對是錯,在這種時候,若是他們的意志不夠堅定,他們大多都會直接扔掉掃帚下樓去,卻是不知道他們的動作卻是為別人奠定了成功的基礎,其實他們也可以堅持下去,他們也可以成功,只是沒堅持下去而已」

因為之前的勞作,黎明面容之上看上去有些疲憊,他微微搖頭道「你約我來,便是為了對我說這些的?」

女子搖搖頭道「當然不是。想要在這個世界活動,我需要一具身體」

「可是我並未發現什麼身體存在」

「其實她已經出現了」女子微微一笑。

如同一陣晴天霹靂,黎明猛然醒悟,因為從此次見到女子至此刻,食人魔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看著女子,可之前女子出現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看到。

那方丈的身體……這女子……

震驚之後,黎明便是苦笑「沒想到最終我還是充當了清潔工」

食人魔有些不明白了,他看向黎明疑問道「我不懂,你不是說是方丈……」

女子微微一笑「誰告訴你方丈就一定得是女的」

食人魔本想反駁,但卻被女子凌厲的氣息壓得說不出話來。

「好吧,讓你得逞了」黎明看著女子,依舊是一副苦笑的樣子「既然如此,你應該也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吧」

「不可能」女子一口否決。

「為什麼」

「我是來殺她的,你是為了保護她,我們的目的不同,你們人族不是有句話說的好么?道不同不相為謀」女子道。

「可是你們佛家也是切記殺生的」黎明道。

「放心,我不會用這具身體殺生,我只是用這具身體在這個世界行動,然後找到她」女子的眼神頓時變得凌厲起來「然後再把她和這具身體一起毀滅」

黎明眼前一亮,笑了起來「正如你所說,你現在的身份是為了找到她,而非殺她,而我也是為了找到她,至少在現階段,我們的目的是共通的」

女子一陣沉默。

當黎明以為她立馬就會同意與其合作的時候,女子突然篤定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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