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踏上旅途 第十五章 二十和四十

把實情告訴給年輕人後,年輕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我一直想幫父親在晚年完成夙願,卻是沒注意到,父親早就不需要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黎明說道,「我倒可以安排你去一個你需要去的地方,而且我想,你的父親,也應該很樂意在那兒安度晚年的。」

「哪兒?」

「十三區。」黎明揮劍從身上斬下一衣角,「你把這個無論給如今十三區當權的誰,他們都一定會好好迎接你,和你的父親。」

「難道你是?」年輕人目露詫異。

正如往日里黎明所遇到的人一樣,那個僅僅四根手指便可照亮整個華夏的神奇少年,已然在華夏這塊區域里,流傳開來了。

「噓!」黎明對年輕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雖然這附近沒有強,算不上『隔牆有耳』,但這個年代的耳朵,還有神識,卻是進化太多了,稍不留神,什麼都給泄露了。」

年輕人點點頭,臉上儘是恭敬:「說得極是,那在下朱琅就替家父先行謝過恩公了。」

看著朱琅和老人離去的背影,艾蕊終於說出了心中的疑問:「原來,從一開始,你就被打算搶奪他們的金屬片。」

「誰說我要搶奪他們的金屬片的?」黎明反問,「這一對父子,一眼就看得出來,無論是修為還是別的什麼方面,可以說是毫無資質。而他們相對於別人,對『仙境』卻是多了一分執著。但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就算他們能夠以奇思妙想找到金屬片,也未必帶的回去。只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確實是隨機應變的。」

艾蕊把黎明的話仔細品味了好一會兒才點頭,但也沒再追問下去。

拿著從朱琅那兒拿來的金屬片,黎明和艾蕊回到廢墟周圍埋伏了起來,卻發現想要在最後關頭享有漁翁之利的不只是他們,在周遭還有好幾道強大的氣息隱匿在沙子里。

黎明和艾蕊選擇了一處山丘,在這裡視線較廣,能夠很輕易地看清附近的動靜。

俯身趴在地上沒多久,黎明便見到一對師徒模樣的中年婦女和一少女向這邊走了過來,在這種關鍵時刻,突然冒出的兩人,簡直就是煮好的羔羊主動送到飢餓的豺狼嘴邊,就等被吃。

然,黎明眯起雙眼,看向兩人,卻是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因此,在周遭隱藏的人,都欲群起而攻之的時候,黎明和艾蕊依舊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中年婦女和少女走到空地旁邊,周遭都是一些隱匿的強者,突然停下腳步。

兩人都默不作聲,把手牽在一起,然後迎著風沙飛速地旋轉了起來。兩人越轉越快,速度達到了一個臨界點,就連黎明的神識都無法跟上其速度的時候,黎明很明顯地感覺到兩人身上所發生的改變。她們的氣息竟開始融合,完全地融合在了一起。

這種情況,黎明只知蔣萌萌和楊亞楠的雙魂能夠做到,卻是不想還有人通過特殊的修鍊方法能夠做到。而待兩人停下身形的時候,眼前的一幕,更是讓黎明吃驚不已。

當初,蔣萌萌和楊亞楠的雙魂,是以通靈的方式存在的,也就是說,她們所融合的其實只有元神,然而,此時此刻,眼前的這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和二十來歲的少女融合之後,不但是元神,就連氣息、身體都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這一刻,站在黎明眼前的婦女,竟然成了一個三十來歲的人!

並且,從此女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黎明能夠感覺得出,此時此刻,此女無論是修為還是其實力,相對於之前的兩女,所形成的增幅根本不是正常情況下能夠改變的。

黎明暗自慶幸,自己這一次是多麼的明智,難得的冷靜讓他避開了多麼大的一個麻煩。

而那些先前就蠢蠢欲動的人,卻沒黎明這麼走遠,先前是他們的殺機鎖定了她,而眼下,一個個卻是被婦女鎖定住了。

婦女雙手緊握在一起,她周邊的沙子頓時無力自主浮動了起來,緊接著,旋轉飛舞成一個巨大的圓球,這個圓球不斷地擴大,最後籠罩整個空間,看著眼前發生的情形,黎明渾身再冒出一股冷汗,以如此大的攻擊力,黎明雖能夠逃生,但卻極有可能要損害很多法寶利器,到最後,恐怕就連江山社稷圖也會難逃厄運。

風沙驟止,隱藏在周邊的人一個個被迫現出身來,黎明目光輕微一掃,恐怕有二十來人。

見身形暴露,不少人還想要放手一搏,但婦女根本不給這些人反抗的機會,地表之上風息平和,也沒什麼殺機閃現,但在許多人都未曾注意到的地表之下,危機卻是在悄無聲息地靠近。

黎明看見,有人在毫無察覺危險的情況下,身體驟然下降,待到他察覺到的時候,卻來不及發出驚呼,就消失在了沙面,有沙子流動,輕而易舉地將凹陷處填平,幾乎沒人注意到整件事情的發生過程。剩下的一些人面面相覷,無需言語,便揮舞兵器向婦女沖了過去。

然,他們發現自己在前進,但婦女和他們相距,卻永遠相隔於無限遠處,就好似,這婦女和他們根本不是存在於同一個世界。

他們的臉上開始露出驚恐之色,接著,從他們的嘴巴,鼻子,眼睛,甚至耳朵,滲出了腥味極濃的鮮血。

黎明並不是第一次見殺人場面,他也手刃過不少人,但從未產生一種像此時此刻的噁心感。噁心,來自那滲出的血液,這血液的味道,黎明聞過了不少次,但從未有一個人剛被殺便流出來如此惡臭的血液,那味道就好像,早在很多年前,那些人體內的血液就已然壞死,而且在他們的身體里,經過漫長的時間發酵,才有可能生出如此濃烈的味道。

黎明不知道當那些人嗅到自己血液的味道會作何感想,但就他自己而言,他已經看不下去了。

在黎明別過臉去的剎那,那些人滿臉驚恐地癱軟,然後如同一灘爛泥地倒在了地上。

見過這種場面,卻還活生生地站在旁邊,這相對於死去的人,是一種更為殘酷的懲罰。他們想逃,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禁錮住而動不了了,掙扎了片刻,恐懼的情緒淡淡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不自然的釋然。這種情緒的變化,黎明見過,那是因為極度恐懼而導致的精神癲狂,接下來的場景勿需想像,他們一個個揮起手中具有殺傷力的武器,抹脖子的抹脖子,刺心臟的刺心臟,然後再在一陣連續的噼里啪啦聲中,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

婦女目光看向黎明隱匿的方向,目光中沒有殺機,但其中深藏的犀利卻讓黎明無處可逃。

「你很聰明。」

婦女淡淡地說完這一句話,其身形再度一陣變幻,重新化作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和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女,從黎明面前輕輕走過。

走出沒多遠,二女的身影如同一陣幻影般,消散在大漠之上。要不是在眼前還有那些屍首,黎明真的會懷疑先前所看到的一切會不會是幻覺。

中途發生這種事,察覺到氣息的許多人必定會繞道而行,這裡也無法再待下去了。

黎明捅了捅身邊還在發愣沒反應過來的艾蕊,站起身,開始向廢墟的另一側走去。走了幾步,黎明突然發現自己考慮欠妥,遂將朱厭從神識中喚了出來,對它說道:「你現在跟上朱琅父子,務必將他們安全送到十三區。」

朱厭點頭,轉身離去。

艾蕊走到黎明面前,甚是不解:「一個修為平平的人,能夠讓你如此重視么?」

「現在或許你看不出他有多大用處,但在未來,他絕對大有用處。」

說完,黎明抬步繼續向廢墟的另一側走去。

來到地點,這裡已然只有寥寥數人的氣息,雖見不到屍首,但憑藉空氣中漂浮的淡淡血腥氣息,黎明能夠判斷,還在不久前,這裡便經歷了一場惡戰。

黎明到來,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幾股強大的殺機蠕動,但在黎明釋放出白虎的氣息之後,很多人都立馬按捺下殺機,更有一些人自知不敵而悄然離去。

隱匿下身形之後,黎明赫然發現,在這裡竟然還有兩股強大的氣息存在。

就一般的情形判斷,以如此強大者,他們必然來此不是為了進入所謂的「仙境」,那便只剩下兩種可能,殺仇敵,或奪法寶。

沉默中,黎明的神經也繃緊了起來。

沒過多久,在黎明神識中,響起了一陌生男子的聲音:「這位兄台,交個朋友如何?」

黎明心下一驚,但憑氣息判斷,此人絕對是靈尊境強者,雖然從一開始,他都很刻意地隱匿自己的實力,但以對方的修為,怕是已然把自己身上的信息,摸到了七七八八。

「怎麼個交法?」黎明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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