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黎明將至 第五十七章 對月同飲

「黎明。」

「快說!」

「黎明你今天太激動了,我們過兩天再慢慢說,好不好?」

「老頭子,我告訴你!我可以裝傻,但別以為我真的傻!好!你是想拖延時間,對吧?你今天不說,我便把這辦公室給拆了!你明天不說,我便把這學校拆了!我黎明說到做到!」

說完,黎明真的動手砸起桌椅,一椅子險些砸中剛從門口進來的蔣萌萌。

「是!你聽說的都是真的!」看著愈發難以收拾的局面,玄火心一橫,乾脆全都抖出來了,「不錯,我是你爺爺,晨晨也是你親姐姐,和你與你的母親分開,也是為了不想因為這層關係,而給十三區人民一個公正的交代。當年,真正差點兒毀了十三區,也是你,而你的父親則是為了封印你體內的天魔,傾盡了所有力量才死的!而在臨終前,他為了保護你,再三囑咐我們,我們才編造了之後的謊言,讓你已離開這個世界的父親背負起千秋萬世的罵名。我現在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了,你該滿意了吧?」

「原來都是真的!原來都是真的!」此時此刻,在黎明臉上,已然分辨不出他是哭還是笑,就在前一刻,他還在苦苦奢望,奢望這一切都是蔣萌萌等人的惡作劇,或者如徐晨所說,是他被封印太久了而產生的幻覺,可他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原來我才是大魔頭!原來我才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原來我才是險些毀了整個十三區、害死甘願為我送掉性命的父親的大魔頭!」黎明已然有些語無倫次,這件事情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了,「難怪母親就算在臨終前,都一再叮囑我,世上所有人都有權利去憎恨父親,只有我唯獨沒有權利!是啊!是我親手殺死父親的,我哪兒還有資格去恨他,別說恨他,就連叫他一聲父親的資格都沒有啊!」

說著,黎明轉身跑出了辦公室。

「黎明!」

「黎明!」

蔣萌萌和楊亞楠立馬喊叫著追了上去。

黎明離開後,玄火猛地抓住自己劇烈疼痛的胸口,一手猛地按在辦公桌上,才穩住身形。

「玄火!」神冰等人齊聲擔憂道。

「我沒事。」玄火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黎明跑出了辦公室,跑過訓練場,跑出了烈焰學校,他跑過無數條街道,跑出了十三區,跑啊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兒,他只是想躲,想躲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可他突然發現,世界之大,他卻沒有可去之處。

最後,黎明產生了一個很極端的念頭,他想到,只有脫離這個世界,才不會有人能夠找到他。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洗清他這雙沾滿血腥的手,只有這樣他才能向那些喪生的人們贖罪,也只有這樣,他才能逃脫自己良心的懲罰。

一直以來,他都不願承認天羅便是他父親的事實,他一直堅信,天羅是天羅,父親是父親,雖然是同一個人,但這個人扮演的兩個不同的角色,是絕對不相同的兩個人。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他錯了,他一直都錯了。無論是天羅還是父親,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應該受到世人尊敬的大英雄,真正應該讓世人唾棄的是他,是他這個罪魁禍首!

所以,他覺得,自己本就沒有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資格。

逃跑的過程中,黎明抹去了空氣中自己所有的氣息,並且以他現在的速度,蔣萌萌和楊亞楠也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找到他的。所以,他覺得,這一次,自己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和自己做個了結了。

拿出當日林莫凡為他在比賽中用而磨了一夜的匕首,緩緩地刺向自己的胸口,黎明閉上雙眼。他清晰地感覺到鋒銳無比的匕首一點一滴地刺入自己的胸膛,滾燙的液體爭先恐後地流了出來……

可當他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卻並沒有死。

胸口還有淡淡的血跡,但傷口卻被虎嘯修復得差不多了。甲殼蟲磨出的匕首放在他的身邊,但在外型上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準確點兒來說,相對於甲殼蟲的鉗夾,此時更接近真正的匕首了。

同樣的林中,同樣的地點,林莫凡同樣坐在火堆旁靠著赤焰兔,這讓黎明不由覺得,這幾天來所經歷的事,都恍如一場夢境。

林莫凡撕下一塊兔腿,遞給黎明,道:「要不要來一點兒。」

還分辨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的黎明輕輕「嗯」了一聲,接過兔腿。有了上次的教訓,即便知曉這兔肉是難得的美味,但黎明每一次也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嚼食。

坐在火堆旁,黎明好似徒然長大了好幾歲,他一邊小心翼翼地嚼食著兔肉,一邊輕聲叫了一聲:「大叔。」

「嗯?」林莫凡剛喝了一口酒,一臉隨意的笑容。

「我剛才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還沒等黎明說完,林莫凡便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既然是做夢,夢醒自然就應該回到現實,何必再去在意那麼多呢?」

「大叔說的是!」黎明說著搶過林莫凡的酒壺,林莫凡忙加阻止道:「你不是不喝酒嗎?」

「大叔忘了,那已經是三年前了。」黎明淡淡笑道,「我現在可不是小孩了。」

說完,黎明猛地往嘴裡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頓時充斥在黎明的口腔和喉嚨,但就是這一種讓人並不舒服的味道,讓黎明的大腦頓時清醒了不少。

黎明提起酒壺,猛地又朝嘴裡灌去。

「等等,別喝完了啊!」林莫凡一把搶過酒壺,透著壺口看了看裡面已然見底的酒,心疼道,「這可是我剛打的好酒,就被你喝完了!話說回來,你小子的酒量倒不小,有大叔當年的范兒啊!」

「嘿嘿。」黎明一臉傻笑道,「就算還當年你欠我的酒錢。」

「我說,你小子還記得啊?男人太摳門了可不行哦!」林莫凡一臉正經地對黎明進行思想教育,道。

「還不是和大叔學的,出門都不帶錢的,凈混吃混喝!」黎明說完,倒頭便昏睡了過去。

林莫凡想扯下自己的外衣給黎明搭上,手放到肩上才發現,原來黎明還未把他的外衣還給他呢!當即一陣憤怒道:「臭小子,連大叔唯一的一件外衣都還給我,還有臉說我摳?不過這樣也好,天為被,地為床,這是何等瀟洒自在啊!」

林莫凡舉起酒壺,對著懸掛在半空隱藏在陰雲里若隱若現地月牙,說了聲乾杯,便把酒壺裡僅剩的一點兒酒一飲而盡。

扔出酒杯,林莫凡一頭栽到黎明身邊,同樣呼嚕呼嚕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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